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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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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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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多瑙河

——惬意的布达佩斯之旅

张兴华

“华尔兹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以一曲蜚声世界的《蓝色多瑙河》,令世人对维也纳心驰神往、趋之若鹜。然而,当我亲身游历了维也纳之后,却觉得那里多瑙河的“蓝”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倒是布达佩斯宛若蓝色缎带一般的多瑙河让我拍案称奇、赞不绝口,这里才拥有真正的“蓝色多瑙河”!

不信?请随我来——

“多瑙河玫瑰”

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坐落于多瑙河中游两岸,从前是隔河相望的两个城市,布达雄踞地势高峻的南岸,佩斯铺排北岸的冲积平原。1873年,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和伊丽莎白皇后(茜茜公主),以匈牙利国王和女王的身份宣布两城合一,“布达佩斯”由此诞生,“多瑙河玫瑰”是世人授予布达佩斯的桂冠。

走上高高的布达城堡,举目四望:灿烂的阳光洒下浓浓暖意,为多瑙河沿岸披上了秀丽的金色。碧空如洗,展开博大的胸怀,充满爱怜地拥抱着湛蓝纯净的多瑙河。九座气势磅礴、五光十色的大桥仿佛七彩霓虹连接着布达和佩斯。离我最近的融合了古罗马帝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建筑风格的链子桥古老弥新、活泼动人,散发出离合的神光。

顺着这离合的神光,我的视线被多瑙河北岸一处庞大恢弘的建筑群吸引了过去。大簇大簇的金色尖塔、五彩缤纷的浑圆穹顶,将和煦的阳光反射成万道彩霞瑞霭;数不胜数的垂直细长的金色廊柱,在清澈的河水衬托下如同直插水底,整座建筑群俨然从蓝色多瑙河中徐徐升起的仙山琼阁。这就是布达佩斯的地标建筑、拥有数十个大小尖顶的以新哥特风格独领风骚的匈牙利国会大厦!

对于华丽壮美的国会大厦,匈牙利人总会“谦虚”地说,他们拥有与其狭小国土极不相称的“世界第一”的立法机构。让我们来看下面这组数字吧:国会大厦于1896年开工,到1904年完工启用,历时8年。楼高96米(相当于32层楼高),除使用40万块砖和100万块珍贵石材外,还奢侈地用了重达40公斤的黄金!大厦在当时已全面采用了电灯、电梯、机械通风、冷暖空调等先进设备,“世界第一”绝非匈牙利人老王卖瓜!

这96米的高度是很有讲究的。原来,匈牙利于896年(相当于我国唐朝末期)立国,况且又在建国1000周年(1896年)为国会大厦奠基,如此这般,“96”就成为匈牙利人的吉祥数字了。难怪,观看世界足球赛事时,总是看到大批的匈牙利球迷身着印有大大的“96”字样的T恤。我以为,匈牙利国会大厦与英国伦敦的议会大厦堪称伯仲,而这里多瑙河沿岸优越的地理位置又同上海黄浦江畔的陆家嘴有异曲同工之妙。

视线收回,聚焦于身旁马加什大教堂金光闪闪的尖顶,它与布达佩斯著名建筑渔人堡一起,如同卫兵一般拱卫着巍峨的布达城堡。这座新哥特式的壮美大教堂,也是布达佩斯的地标之一。历代匈牙利国王都在马加什教堂举行加冕仪式。1867年6月7日,奥地利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和伊丽莎白皇后(茜茜公主)在布达城堡上的马加什教堂加冕,分别担任匈牙利国王和女王。然后,夫妇二人来到多瑙河畔链子桥头,向匈牙利人民庄严宣誓:“有圣母玛利亚保证,我们要向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匈牙利人民!”庞大而富强的奥匈帝国由此建立起来。

在奥地利不受婆婆待见的茜茜公主(见我的另一篇游记《约会“多瑙河女神”》),对匈牙利可谓一往情深。四处旅行的她喜欢这里的蓝色多瑙河,热爱勤劳质朴的匈牙利人民,最爱听欢快的《匈牙利舞曲》,迷恋匈牙利传统美食“古拉什”,认真而执着地学习匈牙利语——当然,布达佩斯还有她心爱的安德拉什伯爵。茜茜公主在匈牙利受到广泛欢迎,匈牙利人民甚至以“感激与怀念”来向这位来自巴伐利亚的美丽女人致敬,他们认为是茜茜公主让匈牙利取得了和奥地利同等的王国地位。在布达佩斯,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茜茜公主的影子,多瑙河上的九座大桥,以“茜茜公主”大桥、“弗兰茨·约瑟夫皇帝”大桥和链子桥最为著名。

马加什教堂侧畔的渔人堡,是一座结合了新罗马与新哥特风格的漂亮观景台。冷眼看来,渔人堡古色古香,其实,它是20世纪初完成的建筑。渔人堡是恋人们的天堂,它与上海外滩的功能极其相似。从这里饱览蓝色多瑙河和对岸佩斯的秀丽景色,是一个绝佳的视角。马加什教堂和渔人堡之间的高大铜像,是匈牙利第一个天主教国王圣·伊斯特万(西方称为圣·斯蒂芬)。伊斯特万国王于1000年加冕,率领匈牙利人民皈依耶和华,成为匈牙利开国元勋,获封“圣人”称号。渔人堡北面山上是布达老皇宫,如今是匈牙利国家图书馆、国家画廊和布达佩斯博物馆。老皇宫旁边的桑多尔宫是当今匈牙利总统的办公地。

“江山如此多娇”,布达佩斯蓝色多瑙河两岸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世界文化遗产。

“古拉什”之惑

正午,在布达佩斯安德拉什林荫大道漫步,宛若置身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这条大街以奥匈帝国匈牙利王国首相安德拉什伯爵的名字命名,连接著名的城市花园和伊丽莎白广场,周边多是琳琅满目的巴洛克建筑。清风徐来,凉爽惬意,在大街尽头的伊丽莎白广场,怡然自得的我享用了一顿匈牙利国菜、茜茜公主酷爱的美餐“古拉什”。

大名鼎鼎的“古拉什”,就是地道的匈牙利炖牛肉!选用上好的鲜嫩牛肉,配以土豆、胡萝卜、洋葱,加上清冽微甜的多瑙河水,文火慢炖大约两小时,出锅以后点洒匈牙利红甜椒粉和白胡椒粉,一道醇香四溢的“古拉什”即大功告成。连汤带肉舀一勺赭红色的“古拉什”送入口中,那种浑厚浓郁的肉香立刻让你陶醉!这时,斟上一杯世界驰名的匈牙利托卡伊奥苏贵腐葡萄酒,轻品慢啜,“葡萄美酒夜光杯”,咱也享受一回被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誉为“酒中之王、王室之酒”的欧洲王室贡酒!欣欣然!

说起“古拉什”,这里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冷战时期,苏联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首脑,带领中东欧的“华沙条约组织”同以美国为首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相抗衡。1964年4月,苏共领导人赫鲁晓夫访问匈牙利,在布达佩斯品尝了“古拉什”后赞不绝口,“共产主义就是人人都有土豆牛肉汤喝”。随后,“古拉什”被迅速引入食品严重匮乏的苏联,成为苏联人民的“共产主义”生活典范。开国领袖毛泽东嗤笑赫鲁晓夫志向太低,挥毫创作一首《念奴娇·鸟儿问答》,诙谐潇洒地唱道:“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借问君去何方,雀儿答道:有仙山琼阁。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还有吃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是啊,回首强大苏联一夜之间作鸟兽散的惨剧,正视其直接继承者俄罗斯的国民经济依然堪忧的现实,不由不钦佩当年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的远见卓识!

蜚声世界的“古拉什”,如今不仅是匈牙利的国菜,而且早已成为其周边国家诸如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等国脍炙人口的经典菜肴,并推陈出新、花样颇多。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我品尝到的是牛肉加上蘑菇的清炖式样的“古拉什”;在捷克首都布拉格,布拉格金融管理大学副校长罗曼·门特里克博士邀请我到他自家开办的酒庄,品尝了馒头片蘸牛肉酱式样的“古拉什”;特别是在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我吃到的“古拉什”竟然是中国式疙瘩汤拌上匈牙利式炖牛肉!“古拉什”继续“发酵”,为方便喜欢“古拉什”口味的各国拥趸,在德国、法国、英国、荷兰等国的超市里,都有出售袋装“古拉什”的半成品,像牛肉加上白扁豆炖煮的素淡“古拉什”、青椒镶嵌牛肉的翡翠“古拉什”等等。值得一提的是,我国人民也借鉴了“古拉什”的做法,用牛肉加上土豆、西红柿、甘蓝炖煮,形成了中国东北风味的“古拉什”!

一阵悦耳的音乐传来,是明快活泼的《匈牙利舞曲》。但见,一群身着五色斑斓的匈牙利民族服装的少女,裙袂飘飞、翩翩舞蹈而至。美景、美食、美酒、美乐、美人……在我身旁,霎时汇成了欢乐的海洋。此刻,置身于蓝色多瑙河畔愉悦氤氲中的无比惬意的我,脑海里自然而然地闪现出《与朱元思书》中的句子:“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

“西迁的匈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多么熟悉的诗句!是的,著名的《自由与爱情》。作者就是伟大的匈牙利爱国者、诗人、独立革命斗士裴多菲。

伫立在蓝色多瑙河上连接布达和佩斯的乳白色的“茜茜公主”大桥边,我静静地瞻仰着高大的裴多菲塑像。裴多菲可能是中国人最熟悉的匈牙利人了,他有过这样一段经典陈述:“我们那遥远的祖先,你们是怎么从亚洲走过漫长的道路,来到多瑙河边建立起国家的?”

是的,相对于日耳曼、拉丁、斯拉夫三大族群,匈牙利人是欧洲独树一帜的异类。在他们身上镌刻着深深的东方烙印,单单从匈牙利人的姓名结构就可见一斑。请看:诗人裴多菲·山陀尔、音乐家李斯特·弗兰茨、大独裁者霍尔蒂·米克洛什、匈牙利民主共和国首任总统卡罗伊·胡萨尔、改革家纳吉·伊姆雷、共产党领袖卡达尔·亚诺什……姓在前,名随后,与欧洲人大相径庭。这是典型的东方命名方式!

匈牙利人来自遥远的亚细亚已成定论。关于匈牙利的东方起源具体族群,历史学家则莫衷一是。多数历史学家压倒一切的声音:匈牙利人是中国蒙古高原的匈奴后裔,很多匈牙利人也这么看待自己的身份。而匈牙利国史则认为,自己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马扎尔人。在匈牙利的纸币“福林”上面,我果然看到印有“马扎尔”的字样。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原来,现今的匈牙利在古代是罗马帝国的潘诺尼亚省。被中国西汉上将军卫青、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击败的匈奴一分为二,南匈奴内附天朝,不甘失败的北匈奴则被迫西迁。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北匈奴在大单于阿提拉当政时达到极盛,横扫中东欧诸多日耳曼“蛮族”、斯拉夫“奴隶”。匈奴骑兵来时排山倒海,去时十室九空,一举占领多瑙河谷潘诺尼亚平原。阿提拉逼得日耳曼系列东哥特人、西哥特人纷纷涌入罗马帝国境内,日耳曼系列盎格鲁人、萨克森人渡海流亡到不列颠岛,森林民族斯拉夫人逃向巴尔干半岛,芬兰人去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躲避……罗马帝国由分裂走向溃败。无奈,以君士坦丁堡为首都的东罗马帝国和以罗马为首都的西罗马帝国都得向阿提拉进贡。匈奴在东方失去的面子终于在西方讨了回来。欧洲人惊恐地以为匈奴是上帝派来“惩罚”他们的虎贲,无比畏惧地称阿提拉为“上帝之鞭”。第一次“东方浪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元5世纪,随着阿提拉的暴亡,匈奴汗国迅速瓦解。6世纪,阿瓦尔人(就是被中国天朝军队击败的柔然)从亚洲蜂拥而至。又是一番血腥杀戮,又是一轮凶残征服!中国人发明的马镫被阿瓦尔人从中国传入欧洲。双手操纵长矛、大杆刀的剽悍骑兵脚踩马镫,从战马上站起来冲杀,没见过这般阵势的欧洲人瑟瑟发抖,惊呼阿瓦尔可汗巴颜为“阿提拉第二”!此时的欧洲骑士还在马上一手紧紧抓着缰绳,一手挥舞十字剑呢。潘诺尼亚平原,以及散落的匈奴和斯拉夫人尽归阿瓦尔汗国。第二次“东方浪潮”!

再后,第三支东方游牧民族马扎尔人在公元9世纪重演了“匈奴—阿瓦尔式”的西征。他们风起云涌、呼啸而来,于896年攻占潘诺尼亚,并在水草丰美的多瑙河谷地定居下来。欧洲人对当年匈奴暴风骤雨般占领多瑙河流域依然心有余悸,他们胆战心惊地称多瑙河谷地潘诺尼亚平原为匈牙利——“匈奴人的土地”。第三次“东方浪潮”!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大量的匈奴人、阿瓦尔人留在了匈牙利,他们与马扎尔人长期通婚形成了近现代匈牙利人的基本架构。

历史继续前行。马扎尔人的阿尔帕德王朝大公伊斯特万,于公元1000年圣诞节由罗马教皇加冕为匈牙利国王,匈牙利升格为王国。1241年,匈牙利与西征的蒙古大军激战,虽然城毁兵败,但保护了欧洲免于战火蹂躏,被誉为“基督教的捍卫者”。从1526年起,匈牙利又遭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军的屠戮,多亏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第一帝国)军队殊死抵抗,匈牙利才免于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全部吞并。从此,匈牙利西部归属哈布斯堡王朝,东部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占领。18世纪,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朝全部领有匈牙利。匈牙利在奥匈帝国弗兰茨·约瑟夫皇帝和伊丽莎白皇后(茜茜公主)时代达到空前繁盛。

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的作者高建群阐释:“匈牙利人吹唢呐和剪纸的情形和中国陕北的一样,他们说话的尾音也与陕北口音很相似。”很多匈牙利学者都认为匈牙利与匈奴后裔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可以这样说,匈奴人、阿瓦尔人(柔然)、马扎尔人都是当代匈牙利人的祖先,而自认匈奴后裔的马扎尔人则是匈牙利人比较直接的前辈。

与蒙古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长期混战,加上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帝国、奥匈帝国的强有力统治,蒙古、突厥、日耳曼、斯拉夫血统相继混入匈牙利。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奥匈帝国败亡,匈牙利独立,亚欧混血的匈牙利民族最后形成。由于匈牙利的强行“楔入”,在欧洲才有了东斯拉夫(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与西斯拉夫(波兰、捷克、斯洛伐克、东德的索布)和南斯拉夫(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黑山、马其顿、保加利亚)的再次划分。

天高云淡,蔚蓝的、清澈的、宁静的多瑙河水,仿佛在痴情而忘我地演奏《匈牙利狂想曲》,又似乎在向我揭示着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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