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柴可夫斯基

张兴华

在圣彼得堡涅瓦河畔聆听柴可夫斯基，着实是在享受一场视听盛宴！

这高亢激越、气势磅礴、动人心弦的旋律，就是俄罗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这部令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久久难以忘怀的钢琴协奏曲，被公认为“世界五大钢琴协奏曲”之魁首，也是19世纪俄罗斯钢琴音乐的巅峰之作。现在，很多西方影视作品都将此曲同《伏尔加纤夫曲》并列为粗犷雄浑、沉郁宽广的俄罗斯民族性格的象征。

我是一个狂热的欧洲古典音乐推崇者。在我的音乐世界中，柴可夫斯基可谓至爱。这个音乐天才一生拥有卷帙浩繁的乐章，精品迭出，旋律优美，包括配器都极富表现力。他的芭蕾舞剧《天鹅湖》《睡美人》《胡桃夹子》，在艺术上推陈出新，突破了舞剧传统的程式，将音乐在舞剧中的地位大大提高；他为普希金的名著《叶甫盖尼·奥涅金》谱写了歌剧，使“多余人”的形象走上了歌剧舞台；柴氏另外一部歌剧《黑桃皇后》则充满了神秘色彩；他的幻想序曲《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及豪迈壮美的《一八一二年序曲》，展示了柴氏卓尔不群的艺术才华；柴可夫斯基以深刻细腻地刻划人物内心情感见长，他的《第六交响曲》（悲怆）表现了沙皇统治下一代充满正义感的俄罗斯知识分子的苦闷彷徨。在一份音乐刊物上，我看到著名音乐家黄辅镗把《悲怆》同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一起，并列为表现人的内心世界异彩纷呈的三大交响曲。柴可夫斯基不仅与格林卡、达尔戈梅斯基等同侪一道，创造了19世纪俄罗斯音乐的黄金时代，而且获得了世界顶尖的艺术成就，跻身于巴赫、贝多芬、莫扎特、比才、罗西尼、威尔第等艺术大师构筑的高雅音乐扛鼎人物行列。

《天鹅湖》中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本是一个流传于欧洲大陆的美丽童话。经过柴可夫斯基一番“妙手偶得”，《天鹅湖》通篇浪漫多姿的文字便插上了音乐的翅膀，飞遍五洲四海，成为全世界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人民的共同财富。喜爱之情是相当个性化的东西，观赏芭蕾舞剧《天鹅湖》，固然美不胜收，但专门抽时间去剧场对我来讲未免太浪费时间了，倒是柴氏以此剧改编的《天鹅湖》组曲，听来更加惬意解渴。在柴可夫斯基浩如烟海的音乐作品中，《天鹅湖》组曲、《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和《一八一二年序曲》，是我在完成丛脞编务之余经常享用的艺术大餐：在幽静神奇的湖畔，英俊多情的王子齐格弗里德偕善良美丽的公主奥杰塔翩翩起舞，互诉衷肠。他们共同战胜了魔法师，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一个多么纯洁高尚的爱情故事！沐浴在集真善美于一体的音乐海洋中，让我们忘记了生存竞争中的种种不快，驱除了白昼间心境的芜杂与浮躁，我们受伤的心灵得到了安慰和净化！《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分为三个乐章，经历了“极庄严而不太快的快板”、“朴素的小行板”和“热情如火的快板”，最终融汇成巍峨辉煌的结尾。让我来告诉你听到此处的心情吧：作家王蒙有一部短篇意识流小说，叫做《春之声》，描述粉碎“四人帮”后获得新生的知识分子“漫卷诗书喜欲狂”的心境，宛若激动地“叫着初恋情人的名字”！《一八一二年序曲》则以俄罗斯军民反抗法兰西第一帝国军队入侵，击败不可一世的拿破仑的1812年战事为背景，全曲用奏鸣曲式，雄奇傲岸，波澜壮阔。前奏曲舒缓辽远，那牧歌般的音乐，展现了俄罗斯人民和平安宁的生活。继而出现了惊慌不安的旋律，预示法军侵略灾难的降临。战争骤起，俄罗斯军民奋起抗击，乐曲慷慨激昂，富有号召力。呈示部过后，突然出现了法国国歌《马赛曲》片断，描绘法军长驱直入进攻的形象。随后，乐队高奏雄壮开阔的俄罗斯风格主题，表现了俄国军民同仇敌忾，显示出空前团结的巨大力量。再后，音响声势浩大，排山倒海，那《马赛曲》够高昂雄劲了吧，这个法军主题竟然活生生地被吞没了！以此宣布最后的胜利属于正义一方俄罗斯。序曲结尾长大，气壮山河，是柴可夫斯基的伟大创造：俄罗斯军民聚集在广场上载歌载舞，欢庆胜利。当歌舞还不足以抒发狂喜的心情时，猛然，礼炮齐鸣──请注意，作者在当时使用的是真的大炮！在这里，柴可夫斯基的天才使我想起了中国的才子曹子建、纳兰容若。

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由柴可夫斯基引路，进而走近鲁宾斯坦、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哈恰图良……感谢这些无私的艺术巨匠，独具魅力的俄罗斯音乐丰富了我的生活。

是的，“阳春白雪”同“下里巴人”本来就不是天生矛盾的，因为二者拥有同样蔚蓝的天空、同样肥沃的土壤，只是由于接受阳光爱抚的程度不同，呼吸了或洁净或浑浊的空气，有的在惊涛骇浪里挣扎，有的在金波粼粼中徜徉，经过多年的演变，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便产生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在普及高雅音乐方面，当年有弘一法师、赵元任、任光、聂耳、冼星海、郑律成等名家，如今，在我们的舞台上、荧屏里摇晃着的素质低下的歌星让浅薄占据了青少年本来清澈澄碧的心泉，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文艺工作者在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进行了可贵的尝试，愿大家多亲近高雅音乐，听听柴可夫斯基、海顿、萧邦、舒伯特、莫扎特的作品。他们的音乐，用贝多芬的见解，永远“散发出不绝的芬芳，把生活装饰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