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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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华
巴黎夏尔·戴高乐国际机场，一架法航空客A350宽体客机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漂亮的白色弧线，飞向辽远的东方天际。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酣畅淋漓！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自在逍遥！
一
宽敞舒适的豪华机舱内，一本装帧华美的英文杂志吸引了我的视线，封面是拿破仑·波拿巴跃马扬鞭从斯帕斯基塔楼大门进入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情景。啊，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1812年6月，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亲率大军远征俄罗斯帝国。法军势如破竹，俄军节节败退，很快，莫斯科陷落！
拿破仑本来想在富丽堂皇的克里姆林宫里享受胜利的喜悦，孰料，当晚莫斯科就被俄罗斯游击队和童子军燃起熊熊烈火！拿破仑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野蛮的斯基泰人！”在拿破仑眼里，什么是俄罗斯？那就是一群北欧瓦良格海盗领衔，混合了大批肮脏的东斯拉夫人、少量粗鄙的蒙古人、到处充当雇佣军的鞑靼人组成的当代野蛮的“斯基泰人”——可笑的逻辑！在这里我要说，你拿破仑也不是所谓的“高贵的法兰西人”啊，只不过是有着意大利热那亚血统的科西嘉蛮族小个子嘛！
莫斯科大火连续燃烧了一个星期，克里姆林宫乃至整个莫斯科都化作了一团灰烬！俄罗斯库图佐夫元帅坚壁清野的决心，令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的拿破仑深深地动容了。噩梦在继续，随着严酷的俄罗斯“冬将军”的降临，加上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库图佐夫元帅带领俄罗斯军民同仇敌忾的强力大反攻，原本在欧洲大陆“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拿破仑，在幅员辽阔的俄罗斯大地上遭到惨败——当初进入俄罗斯的法国侵略军有60万众，最后败退出俄国时只剩下了可怜的5万余人！
乘胜追击！1813年，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乘拿破仑率军远征俄罗斯元气大伤之机，果断地发起“第六次反法同盟”。那些曾经被拿破仑蹂躏并肢解的欧洲国家——奥地利帝国、普鲁士王国、瑞典王国、西班牙王国、葡萄牙王国、荷兰王国、撒丁王国、西西里王国，加上隔岸观火的大英帝国，立即奉亚历山大一世为“旗主”，出动大军疯狂围剿拿破仑的残兵败将。莱比锡战役，拿破仑军队在德意志大地上又一次惨败！1814年3月，亚历山大一世统领欧洲各国联军攻入法国首都巴黎！当亚历山大一世骑着高俊白马威风凛凛地进入巴黎的时刻，莫斯科沸腾了，整个欧洲沸腾了！欧洲上上下下普遍认同：亚历山大一世就是仁慈的上帝化身到人间拯救苦难的欧洲的，他是整个欧洲的“救世主”！于是，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成为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的被尊称为“救世主”的帝王，要知道，《圣经》里的救世主是耶稣啊！
战败的法兰西第一帝国同反法同盟各国签订《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黯然退位，被放逐到地中海里的厄尔巴岛。最后，经过“百日复辟”再败滑铁卢的拿破仑被“反法同盟”国家流放到南大西洋中的圣赫勒拿岛，日夜陪伴他的是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
这个终日痛苦地踟蹰于海滨悬崖边的科西嘉小个子，愤怒地诅咒着“巴黎的神棍”、瘸子外交官塔列朗——“反复无常、生活放荡，玩世不恭、傲慢冷漠，没有任何原则和节操，不讲任何信义和道德！”他痛恨塔列朗出卖了自己、出卖了法兰西！
掩卷沉思，就涤荡欧洲封建势力而言，拿破仑功莫大焉，他亲手埋葬了存在数百年的“欧洲大监狱”日耳曼民族神圣罗马帝国，涤荡伊比利亚半岛、亚平宁半岛，剑指北欧诸国，横扫东欧大陆。然而，当时俄罗斯的实力逊于法兰西、英吉利、普鲁士、奥地利、西班牙，可是，冠绝欧洲的法兰西第一帝国就在拿破仑眼里“蠢笨的北极熊”面前轰然倒下了！
二
“与塔列朗何干？错在你自己！”恍恍惚惚，耳畔传来遥远东方的洪钟大吕，发声者是中国道家鼻祖、春秋时代的睿智先哲老聃。
老聃是谁？他就是彪炳千秋的老子啊。老子，本名李耳，字伯阳，因谥号为“聃”，故此后人尊称其为老聃。老聃出生于东周时期春秋末期的楚国苦县，曾经在东周朝廷做官，其人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是一个姜太公式的人物，很多贤人包括孔子都向他学习过。老聃是中国古代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有趣的是，老聃在道教中被尊为道教始祖，称“太上老君”，《封神演义》《西游记》等奇书里都有他的风采。在西方评选的“世界百位历史名人”中，老子赫然居于前列。
关于老聃，有一个传奇的典故。相传在春秋末年，老子骑一头青牛从洛阳向函谷关而来。老子到来之前，大将军、函谷关令尹喜观星象、“望气”，看见一股紫气从东方冉冉而来，于是推算出必有真人要降临。当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时，尹喜认定老子就是那位真人，于是，成语“紫气东来”流传至今。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这是老子在《道德经》里的箴言，当然，出身行伍的科西嘉小个子拿破仑，他才读过几本书啊，怎么会懂得这些意境深远的哲理呢。
老子又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最初，被囚禁在地中海厄尔巴岛的拿破仑目瞪口呆，还做着复辟法兰西第一帝国的迷梦！不过，他越狱出逃回到法国的时候，的确有过一呼百应的高光时刻，然而，等待他的是更加惨烈的失败。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无可奈何，经历了滑铁卢战役的惨败，被反法同盟国家终身监禁在大西洋圣赫勒拿岛的拿破仑似有所悟了。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此时，伴随着大西洋的怒涛踽踽独行的拿破仑唯有频频颔首的份儿了。
拿破仑明白他为什么失败了吗？还是让林语堂先生来直白地告诉他吧。林语堂认为，老子的《道德经》蕴藏着“更为精炼的俏皮智慧之精髓”，是世界上光辉灿烂的自保的阴谋哲学。它不仅教人放任自然、消极抵抗，而且教人守愚之为智、处弱以为强。《道德经》所说的“不敢为天下先”，就是不受人注目、不受人攻击，因而做起事来更能专心致志、排除一切干扰，如此这般，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一句话，老子哲学具有朴素的唯物辩证法思想。
再进一步，谙熟老子智慧的元末安徽休宁智者、儒士朱升献计急于成功的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时光进发到现代、当代，灵活运用老子哲学的开国领袖毛泽东面对苏美两霸、欧洲列强、东瀛倭顽、印度阿三的集体围攻，淡定地巨手一挥：“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可以这样说，在睿智的老子面前，拿破仑着实是战术上的巨人，战略上的矮子。拿破仑大军长途奔袭至莫斯科，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盛极而衰，物极必反，曾经横扫欧洲的拿破仑还是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只是，这次惨败真是令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永世不得翻身了。
三
被拿破仑诅咒的塔列朗何许人也？此人于1754年初春出生于巴黎的一个贵族家庭。幼年的塔列朗从衣柜上摔下来，右腿落下了终身残疾，只能终生拄拐走路。正如司汤达《红与黑》中的场景一样，不能光荣从军，塔列朗只好去教堂陪伴耶稣了。1799年，塔列朗襄助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成功，被拿破仑任命为外交部长。1804年，拿破仑称帝，塔列朗成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外交大臣。1806年，塔列朗被拿破仑册封为贝尼文托亲王和公爵。
“上帝想要谁灭亡，必欲使其先疯狂。”塔列朗洞穿拿破仑妄想称霸世界的狼子野心，在心里将这个“科西嘉小个子”称为法兰西灾星。塔列朗辞任外交大臣，秘密会见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煽动他组织“反法同盟”。拿破仑闻讯，痛斥塔列朗，并剥夺了他的一切职务。待到1812年6月拿破仑亲率大军远征俄国时，塔列朗准确预言：“这是灭亡的开始！”他配合反法同盟国家彻底击败拿破仑，以临时政府首脑身份迎接法兰西波旁王朝复辟。塔列朗让法国避免了战败国的尴尬，脱胎换骨后的法国同大英帝国、普鲁士王国、奥地利帝国、俄罗斯帝国一道，再次跻身于世界五大强国行列。
我以为，拿破仑后期的所作所为，恰恰触犯了老子教诲世人的几大律条——其一：“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其二：“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其三：“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其四：“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倘若拿破仑·波拿巴泉下有知，一定会对遥远东方的伟大先知老子-李耳-老聃顶礼膜拜的！
四
通过拿破仑先盛后衰、朝荣暮辱的悲剧，可敬的东方华夏慧者老子告诉我们：你拥有了帝王般的显赫地位，必然失去了人身的自由；你拥有了传播四海的声名，生活中必然会增添诸多无谓的喧嚣，失去了应当享受的宁静；你拥有了富比石崇、和珅、胡雪岩、盖茨、巴菲特的资财，必然会因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而品味不到经奋斗后获得成功的快乐……生活是何等公平的圣者！享受幸福，但不奢望享受所有幸福，这就是我国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涡阳翘楚老子教给我们的辩证法。
雄踞“梁宋吴楚之冲，齐鲁汴洛之道”的安徽涡阳，自古以来人才辈出，老子就是出生于此的佼佼者。伟大的先哲老子留给后世的灼灼其华《道德经》，不仅是浩浩中华的哲学宝典、宗教圣典、文化经典，而且是世界上发行量仅次于《圣经》的文化名著。有着“至圣先师”和“万世师表”的孔子曾问礼于老子，给我们留下了万古流芳的先贤问答。根据《论语·颜渊》记述，从老子那里得到周礼的真谛之后，痛感东周列国春秋时代以来“礼乐崩坏”的孔子对弟子颜回这样训示：“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战国时代的庄子是老子道家学说之集大成者。庄子在《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等文章里，采用或虚构神话、传说和寓言故事而作尽情的夸张描述，以表达抽象的事理。庄子笔调汪洋恣肆、想象丰富，气势恢弘、大气磅礴。庄子散文充满浪漫主义风格，在古代散文中无人能出其右，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先秦智慧的化身——老子。
进入改革开放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引用老子《道德经》中的箴言警句——“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治大国若烹小鲜。”老子哲学思想在当今世界依然光彩夺目，昭示着卓尔不群的特殊意义！
秉承涡阳慧者老子的智慧，暮春拂晓漫步于东海之滨，遥望天海相连之处浮现的鱼肚白，心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盛夏来临，沉醉于湘西古城凤凰静谧的夜晚，《乘着歌声的翅膀》遨游四方六合八极，体验门德尔松式的浪漫；秋风乍起，伫立夕阳下凝视陇右七彩丹霞，那种成熟练达的感觉，有着无比的充实和惬意；冬雪漫漫，清晨日升之际，只见巍巍长白山那万般凝重汇成了对春天的向往……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在此，我以大唐王摩诘的《终南别业》和北宋黄山谷的《牧童》来盛赞中国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