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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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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1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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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日常之诗趣,铸短篇之雕塑 ——石舒清短篇小说评论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 A

石舒清短篇小说可以说独树一帜,耐人寻味。他小说创作以短篇为主,以自己身边人事作为取材对象,区别于鲁迅等前辈作家启蒙视角,刻画人物主要集中在以回族族籍为范围可说是极狭小的圈子内,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短篇小说艺术所达到的高度。凝固永恒的瞬间之艺术匠心,凸显生命的神性之文学创新品质,匠心独具的“留白”和“填空”之诗意渲染,从此意义看,其短篇艺术探讨,尤显重要。当下消费市场化和快餐式写作造就着读者粗糙文学趣味,只要我们审读当下畅销小说就不会对此质疑。当代评论家孟繁华曾说过:“短篇小说因体裁的先天‘缺憾’,不可能在市场上成为‘拳头产品’,但也正因为体式的要求,短篇的精致几乎是第一要义。”为了“挽回文学精致的写作和阅读,张扬短篇小说大概是有效地方式之一”自鲁迅以来历经6代的20世纪乡土小说,一点一滴创新中国文学,走向世界。当下石舒清们从这个传统出发,短篇小说可能是更精致更具文学审美价值。



一、凝固永恒的瞬间之艺术匠心

1969年生于宁夏海原的石舒清,有独特经历、身上流淌着少数民族血脉的一位回族作家。创作以短篇为主,小说凝聚其艺术追求。笔下体现一种宗教信仰般的生命虔诚。浮雕般的人物用钢凿一笔一笔雕琢出来,棱角分明,个个濡染着人间烟火味,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如《歇牛》里马清贵老人十个儿子要讨十个媳妇,明确的人生目标使马清贵老人浮雕般呈现在读者眼前,责任和义务成为一种无意识自觉,面对贫困尤显人的坚忍。《虚日》的姐姐为了亲人——那个智障的弟弟,自觉充当着父母角色,甘愿守护家庭。《果院》里耶尔古拜的女人不经意表现出来的细心,极绵密地写出了心理细微的流动不居,静水深流中显出心底巨大波澜。

表现点点滴滴生活事件并不孤立,零零散散人生片段联结着当下社会发生的巨变,细微描写透露着无声地喟叹,用语平淡深意自出。凝固永恒的瞬间,久长的诗意经得起反复阅读吟咏,平凡庸常人性的深刻挖掘,人物心理的深入细微探究、体悟,展示复杂生命个体富有灵性的跳跃活力,神性兽性人性无孔不入的渗入,使其作品艺术达到相当高度,脱离了概念化的主题预设羁绊,使其形象塑造鲜活动人。石舒清小说似乎就这样发挥着功效,潜移默化中使人得到一种精神上的滋养;对于乡土中国,石舒清愿为平凡生命而歌,替村庄乡民、父老乡亲喜怒哀乐、爱恨情憎做着一份他自己的诠释和说明,体悟为生存为生命所做的要义。与其说他是宗教信仰的践行者,不如说他听从自己内在的呼唤、甘心情愿做艺术的殉道者。

石舒清短篇小说体现其艺术追求。其短篇铺开来是一幅幅普通人物生命的乡土生活卷轴画。站在21世纪的今天,追溯近百年来乡土小说在中国古老丰富的文学长河里,确实是应时而生的新篇章新创造。自此以后,中国现代小说开创了新传统新品格新突破。“乡土小说,因20世纪中国的现代历史所发生,随20世纪中国的现代历史所发展,在20世纪中国的现代历史上写下了辉煌灿烂的一页。”因对写作有着庄严般的神圣感敬畏感,才使石舒清小说创作呈现出在当下和一般市场化、消费性写作不同的另一种景观——“精致化的写作方式”,这样写作方式自然也深刻影响着社会对写作态度。

就像石舒清夫子自道那样:“但我也很满足于开一个小铺面,而且在里面当掌柜。我觉得正是在这样的一片小店里当掌柜,日子才可以过得如此不温不火、滋味深长。我知道我是当不了大掌柜的,没那个魄力,老实讲也没那个心境。我好像排拒着一切过大的东西甚至念头。有一天看书,眼里偶然跳过的几个字竟让我心动眼热,好像不经意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几个什么字呢?说出来一定会让人笑话的,就是‘微生物’三个字。但让我觉得不是‘微生物’的人也的确是不多的。”泰纳关于影响文学“种族、时代、环境”三因素说,确实道出一部分真理,生活环境制约着文学创作这是不争的事实,当下建设和以往战争的环境绝不会相似,以这样的心境从事写作,审美观念难免随着变迁。当然这和作者性格也极为密切,从上面这段道白中自然就会见出分晓。

《恩典》中主人公马八斤是个家境贫寒但能自食其力的一个小木匠,日子一天一天就那么过着,突然有一天,上面来了一个什么厅长,要认这个小木匠作为“亲戚”来消灾,这类似农村习俗中认个“干爸”一样,用来消灾避祸。从此打乱了这一家人平静生活,妻子变了,儿女们也异常兴奋,这个小木匠作为一家之长的中心地位动摇了。他“深觉自己是一片落在湿地上的叶子”,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忧虑愤怒和耻辱感”,这样的恩典,无疑是对他个体尊严的严重伤害,对生命的一种践踏,对个体独立的挑衅威胁。小说并没有停留在浅层次价值道德判断上,而是把读者的思考牵引到人独立的生命自尊上。

短篇小说,应该发挥出这种文体自身的特点——精巧和雅致——鲜活的民族风貌、时代风云的激荡、底层民众身上的泥土气息、一叶一宇宙艺术创新精神。石舒清力求做到这样。短篇小说在当代中国自有其困境。不似散文那样随意挥洒自由灵性、不拘一格展现率真本性,不像长篇小说那样描摹环境、塑造人物、刻画广阔社会人生场景,不像诗歌那样抒情喟叹挥洒写意。短篇小说古今中外不乏许多精彩的篇章和经典,像莫泊桑、欧·亨利、契科夫的作品,也有因记者身份而以新闻报道简洁明了语言而闻名的美国作家海明威,甚至一些现代、后现代作家,也创作出一些堪称精致写作的典范之作。中国更有一大批短篇小说的精粹之作,像蒲松龄《聊斋志异》、宋明时期的“话本、拟话本”以及“三言二拍”等经典之作,更有现代作家鲁迅、沈从文、贾平凹等短篇小说代表作。

石舒清创作大多是短篇,相反这并不是其“短”处,短篇之短正是其发挥其所长之所在。这决定了他文墨丹青不着眼于宏大之历史事件,不仅仅局限于人物外部之时代精神和其历史政治道德和哲理的所谓内容反思层面上。对永恒瞬间的艺术把握,对普通事件和芸芸大众的关注和瞩目,成为他取材和挖掘的关捩所在。理解石舒清不能不考量他对普通庸凡人物的描绘和观察,更不能不考量他对凝固永恒瞬间的艺术把握意识。体现出他鬼斧神工、敏锐卓越的艺术独创性。短篇之“短”,正如长篇之“长”那样;长篇之“短”,正如短篇之“长”。这种关系是辩证统一的。正如席勒在他的《拉奥孔或论画与诗之差别》中所严格区分的那样,“诗”和“画”,是两种不同的艺术。他这样区分这两种艺术,说明时间艺术和空间艺术的差别。各种艺术都有其依赖的媒介手段,也只能充分发挥各自优长,才能表现其神韵、意境。

石舒清在《果院》这篇小说题记中引述博尔赫斯的话说:“我只对平凡的事物感到惊异”。从这句话就很能说明他创作艺术观。平凡人是诗艺最难以把握的性格,画家、小说家表现他们都有不同方法。像席勒所说的那样,把握各自特色和运用工具,体现他们匠心独运处。中国诗艺既强调相异更突出其相通的部分,苏轼赞扬王摩诘的诗说:“观王摩诘诗,诗中有画;看王摩诘画,画中有诗”。

文墨丹青普通事物、平凡人物,求顿悟——表达其性格、传神其精神;凝固永恒的瞬间之艺术匠心,需要艺术家直观生活感受和敏锐洞察力。《旱年》萨里哈婆姨心理世界微妙变化让石舒清捕捉描摹深入到人物的骨头血肉里了。从庸凡人物心底得以凸显市场经济带给回族群众的迷茫和困惑,时代精神于春风化雨中溶于作品中。《伏天》的牛粪巴巴拖泥带水吞吞吐吐,让人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置身实地实景。《疙瘩山》中的小姚,献身宗教人生情怀跃然纸上,让人体悟信仰的力量。凝固永恒的瞬间之艺术匠心正是石舒清短篇小说突出特征。


       二、凸显生命的神性之创新品质

石舒清短篇小说可以说篇篇精粹凸显出生命的神性光彩。其小说描摹西海固农村风气习俗,能深入到积淀文化传统、历史纵深关键处,并以现代眼光洞察其传统和现代悖谬之处。观察的角度新颖别致、叙述的层次条分缕析、结构迂回缓慢,这正象征了生活依次展开情态。

展现人物生活劳作背景和生命宗教信仰关联在一起,描写人物活动与刻画性格杂陈,建立在多层面、多角度、多视角之上有着一个清晰的延伸发展方向。每篇小说都有很简单人物,情节也不复杂,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从容优余。但是刻画描摹状物写景叙事饱满生动、内涵深邃,一系列感染人的场景和给人启迪的生命哲思,无意中呈现着流露着。单纯中不缺乏丰富,更显出作品五彩缤纷,这正是生活多姿多彩的体现。这正是石舒清短篇小说魔力所在。

从石舒清1988年在《民族文学》发表第一篇小说《故里》以来,到1990年在《朔方》杂志第七期发表《回回故事》,再到1998年发表《清水里的刀子》,以至于2002年发表的《农事诗》,石舒清以短篇小说闻名于世,因短篇小说获得文学界广泛地赞誉。这无疑和他凸显生命的神性之文学创新品质息息相关。

《贺禧》从题目上就可看出一些端倪来——表现农村中娶媳妇的民风习俗。但作家并不单纯地孤立地写喜事本身,婚丧嫁娶本是农村习以为常的顶平凡顶普通的一件事,几乎日日有、月月有、年年有,在人们司空见惯的琐事中洞悉芸芸众生的苦衷难处、在生活中感受难以言说的窘状与困顿,发现它、认识它、阐释它,揭开遮蔽在光鲜背后的无奈,寄托着深深的同情和隐忍。神性的觉察在世俗利益之上闪耀,神性的灵光在现实幽暗的比照下更富光彩,神性的灵魂悸动更显出生活生命无边的承受和忍耐。优秀小说不仅表现出思想的多义、繁复,更突出体现为民风习俗的精彩纷呈。石舒清小说,民俗化描写比之其它本地宁夏作家来更为浓烈而隽永。

《家事》很细微,神奇得好像天方夜谭——在石舒清笔下《四十方土峰》有着奇异的魔力生存繁衍或者衰败消亡、一件普通的《衬衫》守之如宝代代相传、口口相传,包治百病令人难以置信、普通《信件》里包含着1963到1973年父子两代人刻骨的思念、《银牌》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也像神示似的、《古董》像缅怀什么似的吐着香烟,宗教信仰是其精神气质一部分,更多体现出对生活剔骨销魂的感同身受,对日常生存状态的关注和呵护,造就了石舒清小说在摹写日常生活中能醍醐灌顶升华出对生命神性的凸显和呈现。

表现生命的神性最为突出的是不断被评论家引述的《清水里的刀子》。从小说命题上,即可看出某种端倪来。不懂回族习俗风情的话,我们很难看出题目包含着一个清洁的主题。这给“作品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宗教色彩,它告诉读者,它既是清洁的,也是神圣的。这篇小说的获奖以及在文学界产生的一定程度的冲击力,表明了石舒清在创作上的一次飞跃,给以西海固为创作母土的所谓‘苦难文学’以洁净的精神内涵。”

小说开头直接交待马子善老人从老伴的坟院里走出来——“和自己在同一面炕上滚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赶在主麻前头埋掉了。坟院里只不过添了一个新的坟包而已这样一种朴素的结局,细想起来,真实惊心动魄。马子善老人是最后一个走出坟院的,在走出坟院门的那一刹那,老人突然觉得自己的鼻腔陡然地一酸,似乎听到一个苍老而又稳妥的声音附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地说,好啊,老东西,你命大,让你又逃脱了,那么就再转悠上几天,在转悠上几天就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

死生乃人生之大事,这对任何民族个体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也是我们活着的人时时刻刻思考的问题。“但对于回族人来说,这其中还体现了本民族独特文化观念的因素——能够无所牵挂地带着一个清洁的内里走向自己的‘长眠之地’”。小说讲马子善老妻亡故,但作者故意略去笔墨,开篇就描摹马子善在老妻亡故后的内心波澜。第二圈波澜是经儿子提议把自己家的一头牛用来献祀,以搭救亡去的人。马子善老人从牛身上得到了一种启悟:一头牛在献出生命之前,能在饮它的水里看到那把与自己有关的刀子。在肃穆氛围里,老人就能看到一种异样的图景:“在他的内部视野里,就有一盆清得让人像涟漪那样微微战栗的水,在这水里,慢慢就会生出一把世所罕见的刀子,在清水的深处像一种蕴藏的秘密那样不断地向你闪悠着银光”。——这是一种丰富细微感伤的石舒清式的体察和感受。是一种对生命顿悟的明净,是一种道德化宗教仪式化的神圣境界。第三圈波澜是献祀的牛不吃不喝,马子善老人的忏悔之意对生命敬畏之情。第四圈波澜是献祀后的牛头——“一直到日落,他才回来,他的脸总之有些苍白……他看见一个硕大的牛头在院子里放着,牛头正向着他,他不知道牛的后半个身子哪里去了。他觉得这牛是在一个难以言说的地方藏着,而只是将头探了出来,一脸的平静与宽容,眼睛像波澜不兴的湖水那样睁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把对牛的眷恋对生命敬畏一下子推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上。从而生命之神性凸显其特殊意义。



三、 “留白”和“填空”之诗意渲染

被欧阳修赞誉为“晋无文章,唯陶渊明一人而已”晋陶渊明,自有其风流文采。不朽诗篇已成为文学经典。《饮酒》有言:“采菊东篱下……欲辨已忘言”。这里感受的是“忘言之美学”的审美修辞、体悟“无言之诗艺”感兴表达、察觉“隐逸诗学”难以言说的文人情调。这无疑和西方德国的接受美学理论家伊瑟尔、波兰现象学美学家罗曼·英伽登(1893-1970)和伽达默尔(1900-)分别提出文学文本是一个不确定性的“召唤结构”,需要读者自己去体验、“填空”文本在这种理解中交流中形成一种“对话”,从某种意义上看,文学作品永远处于绵延不断的对话中去。形成开放、没有终结的对话和审美活动中。

文艺最为注重的是美——日常的、生活的、想象的、审美的、体验的和情趣化感受体悟,以及心灵自由状态的舒展。文艺最为忌讳的就是直白、浅陋、寡淡和无味,缺乏语言的嬉戏,残缺主体精神的张扬,更缺少灵魂的冒险。所以李健吾才着意强调阅读就是灵魂的涉险。当然作家也需要灵魂的探险、情感的深度体验、认知领域的广度涉猎、自由地书写心灵的顿悟和自己赋予生活的奥秘。文艺、哲学、宗教的差别也许就在此。我国著名美学家宗白华说过,文艺的左邻是哲学,右邻是宗教;哲学向往的是真,宗教向往的是善。此话大致不差。

《农事诗》开放性结尾和看实似虚的农事生活、劳作的默契、温馨的家庭生活更是属于石舒清独有的生命体验在里面,我们不妨在看作家的描写:“队长用力地唱着。老师也用力的唱着……他看到老地主的两只鞋后跟都磨损得快没有了,使他的两只脚后跟像肿了的舌头那样露出来。老地主对此却置若罔闻,犹一脸深奥严肃地昂着……老师忍了半天,才忍住那个对于脚后跟的笑来。……(夜晚)每一面火炕都火一样烫人” 。这样的写法就是按照生活本身来写,没有教条式的训导和章法,究其实又远远超越一般意义上写实之作。称得上是小说中的诗笔。虽是小说,时时处处流露着诗人的情怀和魅力。

古典中国文论强调“感兴”,孔子阐释“诗可以兴观群怨”, 钟嵘《诗品·序》力倡“滋味说”、朱熹注释“感发志意”、 晚唐司空图则更把关注焦点放在探讨“象外之象”的精彩。《红花绿叶》中这样写人生命的脆弱,末尾有这么一段很具有象征意味的描写来:“一会儿,送葬的人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满坡的坟头和风声,风在乱坟间游窜着,声音也显得有些诡秘起来。那个新添的坟头还认得清楚。但它小得有些局促,使人怎么也难相信,就是那样一小堆土下面埋着一个生了六个儿女,活了六十八年的女人。而且在陡坡上,那坟堆那么危险,似乎只要谁在上面轻轻一推,就会一路咣当当咣当当滚到沟底离去”。结尾景物描写和李秀花这个女人突然无常,结构上互为照应,更给人以无限的感叹。《小诊所》把留白和填空的想象统统交给了读者,写得酣畅淋漓而又不失含蓄精炼。“送书”情节,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鸿雁传书,包蕴送书者多少值得期盼的不尽暖意,就是这样很平常一件事,跌宕曲折,弯弯曲曲,直入读者心田。一波波起伏情感悦动、一段段难如人意的盘算。奏鸣出一曲不尽的叹惜和一丝淡淡的哀愁乡谊。

平淡自然风格的形成是一个“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过程,体现在陶渊明的诗歌中就是“质而实绮,癯而实腴”、“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美学效果。从“枯淡”风格出发,苏轼注意到柳宗元、韦应物诗风与陶渊明“同源”。石舒清的平淡用苏轼对陶渊明的评价也有神似之处,这正是石舒清风格形成的文化渊源。

“忘言之美学”、“隐逸诗学”和“无言诗学”自有其互通互补而又有各自独立的地方。隐逸目的是为了实现“治国平天下”抱负理想;“忘言之美学”是为了实现文学审美功效;“无言诗学”价值揭示其文本丰富内蕴。我觉得具体到石舒清来说,无言对他可能有着不同含义和意味。就普通百姓无言状态来说,对于他来说则是瞩目的焦点;就文学的实现方式来说,创作者要经受无言的考验质问。正像石舒清在《回望和小结》中说的那样:“逢到灾年,看上去一大堆麦衣,一扬两扬,扬到后来,竟只剩下一小堆秕麦子来,好像就是要露出真相来吓你一跳。写到这里,忽然觉得写作和扬场真是很像的,都是要看看最后能剩下来的是什么,能剩下来多少”。(同上,第247页.)文学商品化时代已经到来,回避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是自欺其人掩耳盗铃罢了。无言在这里显现出“沉默是金”的分量和艺术品位。无言还显现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特殊艺术效果。

无言的品格,不是奋力争辩也不是消极的回避状态而是从自身、现实出发,寻找艺术突破的方法和捷径。《小青驴》、《家事》、《猫事》、《四先生》、《风过林》、《小学教师》、《羊的故事》、《几个镜头和一个人》、《堂姑》、《恩典》就是从掩埋的历史和小人物日益从社会视域消失的境况下,接续着生命的延续;在物欲横流,亲情沦丧的现状下,奏响一支安慰心魂和慰藉亲朋的柔曼乐曲。

无论“无言”、“填空”也好,也不管“对话”、“留白”也罢,石舒清短篇小说诗意渲染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流淌出来,给我们带来艺术上长久回味和享受。宿命是属于华夏民族,在石舒清那里则有命定的特殊文化蕴涵,暗藏同时也皈依于石舒清的文学世界。能在如此短小的篇章中、容纳这样深刻思想、启迪人们心智的精致短篇,是不是还带给我们更多的对于生命、文学、人生、社会和其他各个方面更为深邃的智慧呢。

“察日常之诗趣、铸短篇之雕塑”,仅是我们观察石舒清短篇小说的一个视角;凝固永恒的瞬间之艺术匠心,凸显生命的神性之创新品质,“留白”和“填空”之诗意渲染,仅是我们对其小说艺术的小结。从美学层面上看,其小说具有一种独具魅力的美感特质,这种美是关于生活的、人性的、生命的、宗教的道德的层面、甚至是民间情怀的,是关于坚韧、坚持、坚守的精神层面,它绝不是属于壮美的而是优美的内涵,它绝不属于崇高的而是包蕴在和美沉静的范围内。这是属于回回民族的也是中华民族的。

Was the daily ShiCu, casting of short sculpture

(ShiShuqingshort fiction comments)

Abstract:ShiShuqing short fiction writers such as difference between Lu xun predecessors the enlightenment of perspective, depicts people focus on the hui family for tiny range by circles, but this does not affect their works of art high. The art of solidification eternal second originality, the highlight of the life of divine innovation quality, "stay white" and "fill" meaning rendering, make ShiShuqingof the short fiction craftsmanship, intriguing.

Key words:ShiShuqing short storiesof the daily Shiqu sculpture beauty

(本篇发表于《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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