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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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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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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叙事话语下小说世界的建构——以章社友《黄土地》等小说为例

章社友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峡人,生活在县城,写作于县城,县域写作者都面临着一个写作的困境,那就是对当下人生的思考与理解,带着个人的印记,带着文学赋予的虚构空间。一个县域写作者很容易把当下写成新闻或者社会故事,很难把握一日千里的当下,不能以文学的方式来处理当下,也不能以审美处理当下,日常生活的当下很容易被忽略掉最为本质的方面,成为一种和个人书写很不相称的极为粗浅的文字,造成题材和素材的浪费,章社友,作为一个农民作者普通的很,也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存在。然而,对于文学、对于影视剧本有着非同寻常的执著与追求。

1954年出生的他,年近古稀,依然钟情于文学创作;土生土长于西峡小山村,是个地道的农民;劳作田垄的同时,他更是笔耕不辍,创作的题材跨越小说、散文、诗歌,影视剧本,除了类型丰富,产量也是很可观。

《雨过天晴》《西峡口》《日落西山》《醒悟》《农家新歌》等伴其履历,《鹳河岸边》《山路弯弯》《黄土地》等如影随形、映照其内心,《绿水青山》《最后一枪》等电影、电视剧都在其一笔一画的描摹中从文字搬上荧屏,从而走进乡村农人的心中。

一、乡土叙事下的小说创作

从文学史角度来看,南阳作家群,更确切地说是民间形态意义上来谈论的。

他们生于农家田野,出入于田垄,面朝黄土背朝天,既有土里刨食的艰辛,亦有外出打工的辛苦,更有任劳任怨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和蓬勃旺盛的生命活力。乐观、达观,信守传统的兼爱与博大情怀,间杂以耕读传家的文脉相传之理想寄托,民间歌谣、故事、戏剧的传唱与精神滋养,造就了民间文学的兴盛,也造就了士子读书人的内敛和向上情怀:不忘初心,孜孜以求。

章社友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民间艺术的代表。乡土叙事和章社友的小说创作就有了某种天然的契合度,乡土叙事既是民间讲故事传统耳濡目染的结果,亦是作家创作中颇为得心应手的工具,特别是小说创作对章社友来说,他使用乡土叙事和日常下地干农活使用的钉耙、铁锹等一样会驾熟就轻。

《鹳河岸边》《山路弯弯》《黄土地》三部作品就基于此,着眼点从一个人物,一个家庭到一个家族为单位,逐渐可以看出作家对人物的驾驭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丰富。故事情节也从刚开始有局限性的单线条层层递进发展到穿插冲突,小高潮,大高潮层层迭起到最后又回归到润物细无声的朴实白描呈现。这个故事架构能力的蓝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晰。对于人物的刻画,也从对话中见人物,开始的情节中见人物,到最后的景色中都能感受到人物的心理波动。文字方面,富有地方特色的方言和俚语为小说的原汁原味和代入感增色不少,用散文式的文字描写的景物也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如果对乡土叙事不进行创造性地转换,就会制约其小说世界的建构。

叙事学理论强调,叙事就是话语的虚构,对文学作品来说这是极为核心关键点,《鹳河岸边》还是讲故事的传统技法,小说以故事的形式讲述主人公王红保由贫变富的成长历程为主线,夹带着影射从改革开放的1978年到2018年的四十年间,新型农民成长的心路历程。《山路弯弯》《黄土地》,只不过从更广更宽的视野去关照和审视。人物形象的塑造,并没有脱离群体的形象,略显模糊,栩栩如生的人物倒是一些小人物小角色的临时登场,这不同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二、叙事话语中的方言写作现象

乡土叙事、启蒙叙事、革命叙事以及南阳民间叙事传统,主流叙事传统和边缘叙事传统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若隐若现传统,始终贯穿于南阳作家群的创作中去。

章社友的叙事话语带有明显的杂糅之痕迹,缺乏有效的提炼、净化,带有原始、粗糙和不成熟的质感。乡土的、民间叙事在作家笔下是畅达的、挥洒自如的,革命叙事也是时代的符号,启蒙叙事显得单薄而苍白,如果拿其和农民作家乔典运的《满票》相比较,其艺术水准不是一般的差距,作为南阳文学的旗帜,由一个农民代言人、反思者,到变成一个农民哲学家的乔典运,其对南阳作家的影响也是深刻而长久的。

借鉴学习乔典运,就是对乡土文学的继承和发扬,是南阳作家群的共识和自觉追求。从启蒙、批判的角度来看,乔典运继承的是鲁迅的文学精神,是对五四以鲁迅先生为代表的乡土文学精神的薪火传承。

作为南阳文学的方言和乡土风情本来就是密切联系着的,乡土叙事,从内容上看就是乡土生活情调;从形式上看就是方言的思维、方言的言说方式、方言的叙述视角,形成了亘古延续的乡土叙事模式和传统。

我们生活在语言的世界里,语言是人类生存的另一种形态,不同的地方有迥异的方言,方言反映了各地的民情民俗民风,可以说方言就是生命变迁的活化石。章社友的关中方言与中原方言,真实再现了其小说世界中的民情、风俗以及社会的变迁发展历史。

黄伯思《东观余论·翼骚序》言:“盖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楚辞之所以叫楚辞,是因为屈原等人写的骚体文都写的是楚地的语言、表达的是楚地人民呼声、记录的是楚地的风景面貌、描写的是楚地风俗人情。

《诗经》的北音区别于《楚辞》的南音,地域风情民俗宗教等方面的差异,形成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文学的两大流派,风格、地域、文化、道德、民俗的差异化的方言成为乡土叙事传统的载体。

语言与人的生存息息相关,差不多可以称之为生命的另一种版本,本质上是生命扎根现实不断成长的根系。记录、沉淀、提炼、升华,这个过程就是生命的进化过程。

章社友的村庄自有他的语言,当然也自有它的思维、文化、风俗、习惯和心理,更是丑陋和美好的扭结、恶俗和良善的纠缠、真实和虚伪的较量,在展现生活的复杂况味中,大地故园的历史沧桑感和悸动的灵魂低诉以及无言的伤害都融入到文本的字里行间。在我看来,重塑了村庄的群体艺术画像,是南阳作家群乃至其他地方作家群体艺术最为本质的方面。

三、小说世界的建构

一个成熟的艺术家总在自觉不自觉地进行其艺术世界的建构,譬如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鲁迅笔下的鲁镇、路遥之平凡的世界、莫言的高密乡、阎连科耙耧山民系列、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乡土世界,在每个作家笔下,风格迥异,溢光流彩,感动着人,感染着人,同时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

章社友的小说艺术世界,来源于他的经历、阅历,感受着乡土的经验,带着泥土的滋味,迎面而来的乡村、农村的人和事,小人物的命运起伏,平凡百姓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融入小说中。

章老太爷、王秀才、章木犊、孙芒儿、黄新生、何定子、豆荚、王金豹、李多粮、木儿、罗丽、青青、齐儿、爱丝儿、王东民、金儿、泥儿、柳强子、潘明、严谨、阮林、成鞠、章小虎、麦亚逊……各色人等,粉墨登场,演绎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乡村故事,随着时代沉浮。

村庄,是我们生活在农村中的每个人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名词。然而,真正从那里走出来的并且有着刻骨体验的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会在他日常习惯中或多或少表现出乡村特有的某种神韵和精神来。南阳作家群,不管是官方或者民间作家,就很能体现出这样的精神和神韵,这样的作品,没有生活的浓缩和积累,单凭书本知识和别人的口耳传说的印象,很难写的那样入骨入髓、那样血脉贯通、那样深邃透彻。

各阶层的利益纠葛,各人物的恩怨情仇,随着时代的变幻演绎一个又一个跌宕起伏而又让人心生感慨的无奈与惆怅,感受百年来旱灾、兵匪、蝗灾、雹灾、霍乱等难以让人释怀的一部悲怆史诗,诉说着近代以来这个国家民族承受的苦难。究竟是生活塑造了南阳作家群抑或是这个群体重绘了故土乡村的容颜和灵魂,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群体的生活状态决定了这个群体的写作姿态,而写作姿态决定了这个群体的作品不是一般的凭热情写作、凭灵感写作,而是带着一种赤诚和思索以及某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审视、去热忱的给予关注,关注普通的人和事、平凡的情和理、俗世的爱和恨。

自古以来,南阳就是中原农耕文明的发源地,楚汉文化的孕育地,南北文化的融合地,是历史的选择和必然。东汉时期的文人五言诗,就是民间艺术的集中代表,正如唐代的民间诗人张打油一样,众多民间诗人的爱好、口耳传唱,形成了南阳民间文学一个久远的传承和传统。他们这个群体,在文学之外,在艺术以外,虽然淹没于历史的泥淖之中,却并没有消亡,反而随着历史的检验,越发显得突出和珍贵。

南阳民间作家群,不可忽视,他们或隐身或喜好或寄兴其中,这种多样的民间艺术形式组成多声部大合唱的“风情篇”,简直就是一部民间大传统的宝藏,这些南阳民间意义上真正的作家群体,就是这个宝藏的挖掘者、发现者和命名者,述说着一个民族不断前行的艰难印记,文化艺术的本土化演进过程,不断演变扩大着的民俗化的人文情怀。

章社友的小说世界,既是一部民俗的风情篇,更富有民俗化的人文情怀,诠释着一个农民作家对皇天后土生生不息的挚爱感情,激越而高亢,是一曲乡村振兴的蛩音。

章社友的三部小说紧扣时代脉博,驾驭时代风云,突出改革开放的主题思想,把波谰壮阔的改革开放跃然于纸上,笔锋锐利,创作娴熟,委婉而不失大气。笔者热切地希望章社友先生老骥伏枥,在有限的光阴里创作出更有时代意义的佳作奉献给广大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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