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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画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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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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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小说参赛作品+《子鼠救世记》

古代山东省郓城县东南16里处的有一处地方称作黄泥冈,历来是水陆交通要塞,各地商贩往来频繁,可这地方地势险峻,黑松成林,狂风过处,往往能听到猛兽的怒吼,所以往来客商到了此处,倍加警惕。可他们要注意的不仅仅是强盗,更要注意的是此处的精灵——白鼠。

啃粮食,啃木头的老鼠见多了,可谁见过啃石头的老鼠?黄泥岗的一处梁上,就出了一只通体洁白的老鼠,终日里啃食一种能放出荧光的石头。地面上胆大的老农,曾经打挖过鼠洞,探寻究竟。结果真挖出一些石头,交给当地的官员。衙署里的幕僚有博学的人,认出了这种矿石。名叫月光石。月光石性柔和,质细腻,能够改善情绪和个性,稳定心境,摒弃冲动暴躁,民间普遍认为鼠性通灵,能预知吉凶灾祸。

当地有个破落户唤做何进的,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专好听一些风言风语,稀奇古怪的市井言语。结交一些泼皮无赖,不务正业。得了一个绰号“丧门星”。这天在街上闲逛,就听说黄泥岗上出了一只白鼠精,觉得新奇。心想:岗上若出大虫,倒是畏惧,一只老鼠怕什么。倒是老农说的那石头莫不是什么宝贝,说不定能卖了,换做一些酒水钱。边纠结上拜了把子的几个老泼皮,带上掘地捕鼠的工具,迈步上了黄泥岗,去寻拿白鼠,却引出一个弥天大祸,殃及无辜生灵。

那白鼠精本是极有灵性的动物。钻地,打穴本为月光石,希冀借助石头的阴性力量,化解体内的兽性,才能减少修炼的时间,最终能得道成仙。本来就没有妨害的地方百姓的意图。可是世事难预料,我无害人心,但防被人害。

黄泥岗上有一小块青葱林木,多是樟、松、柏、楠等长青树。当地百姓都知道,此处树木千万别去碰它们。因为这就是风水树,也叫水口树,别看只是一小块青葱林木,它可关系着全岗的风水命脉,当地人也都不敢去动那里的一草一木,害怕破坏冈上的风水。因此,此地少有人来往,白鼠就经常在此处筑穴,修炼,倒也逍遥自在。这白鼠虽说体型渺小,可道行颇深,此地面的鸟,兽,虫,鱼等生灵皆臣服于它,更有些成精的灵兽时常和它来往。其中就有白花蛇,通臂猿,黄蜂刺,九尾狐这四位道友。

可这一日,何进他们几个来到黄泥岗脚下,看着面前偌大的岗,心里直妨嘀咕:怎么样才能找到白鼠呢?

其中一个唤作“没毛大虫牛二”说道:“如果在山上的老鼠,一般是住在食物丰富的地方较多,例如有蕃薯的地方是最多的,又大又肥。老鼠白天就藏在鼠洞里。要想抓住它可以用烟熏鼠洞。”

另一个也迎合道:“有老鼠就会有鼠道,道走得光,说明老鼠多.在道上放捕鼠器。”

哥们几个合计好就开始准备大干一场了。没过一会,收获可不少。感觉这里的鼠洞比普通的要大上好几倍,一般的鼠洞只是一个小洞眼,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而此处的洞却极好找。过了些许时间,就抓了好几只硕大的老鼠,怪不得岗上会出现鼠精,你看着鼠的体型,快比得上一头小乳猪了。估计称一下,,每只都有二十几斤重。

只见它们扑扇两只圆圆的大耳朵,腆着鼓鼓的肚皮,撅着粉嫩的小鼻子,胡乱挣扎着,像是在跪地求饶。在地上吱吱吱乱叫。完全不像精灵小巧的老鼠,却像是脑满肠肥的乳猪。

何进说:“这些不像啊,颜色是黑的,棕色的,没有白色的啊?”况且鼠洞中尽是些枯枝败叶,也没有什么月光石啊?”其他几个觉得很失望,也没回答什么。他们感觉累了,就坐在一处石板上,大口喝着捎带上的酒。可他们谁能想到这几只耗子竟是那白鼠精的道友,彼此间很是有缘,每到月圆之夜就相约到风水林去练习吐纳呼吸之术,同时可以吸取那月光石的阴性之力。可惜修炼还未到家,一味地只是贪图那林中的美食,把自己给养肥了,便成为别人的口中之餐,腹中之物。也许它们命中会有此一劫。

何进说:“人生无酒不欢,无肉不筵。现在有酒无肉,腹内饥饿,怎么办?”

那牛二坏点子最多,看着地上的老鼠,说:“有肉啊,很美味!我们哥儿几个平时净干一些偷鸡摸狗,废人财物的事情了,遭人唾骂受够那鸟气。眼前这些肉可是我们自己双手捉的,谁还敢劈头盖脸咒骂我们呢?”

其中有个换做“捉刀鬼”的王二,原本是屠夫出身,善于杀猪剥牛宰鸡鹅。平日里在乡里横行霸道惯了,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那牛耳尖刀。一旦碰上那不服气的人,就亮出刀刃,准备将人开膛破肚,剜出肝肺,剔骨挖心。众人见之,如见厉鬼,唯恐避之不及。

王二对哥儿几个吼道:“兄弟们今日个看看洒家的手艺,各位上眼看好了。”说着,拿出牛耳尖刀,他将手腕一抖,小刀子银光闪烁,灵巧地一转,就把一块铜钱般大小的皮,从老鼠身上旋了下来。用刀尖扎住那片皮,高高地举起来,众人齐声叫好。屠夫杀生也是个精细活,任何的优柔寡断、任何的心浮气躁,都会使手上的动作变形。要做到这一点,非常的不容易。只见他很麻利地剥皮抽筋剜肉。

其他几个人心领神会,就架起了烤肉架,砍来了烧火的柴。拿竹签穿了老鼠,夹起老鼠,原地进行起一顿烧烤大餐。说着,笑着,打闹着。

殊不知大难临头,无处藏。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善恶皆报。

那日,白鼠正在岗上寻石,以备修炼之用。却发现地上有一堆篝火,有很多残缺的老鼠肢体,正所谓物伤其类,见到同类死亡,联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而感到悲伤。可恶的人类,残害我辈同类,看我们弱小可欺,任意宰割。想到自己以往在此处修炼已过百年,多少有些许道行,已具备了幻化人形的本事。一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方解心头之恨。

因此平时外出的时候,就格外留意人类的行踪。便从人类祭祖的陵园取来一些调符施咒的坟头土,坟头土是调符的好材料。专门用来惩罚那些不敬天道的罪人,用它可以引煞降灾,毫减人寿。这是所谓的诅咒,而且会创造灾难。只见那白鼠精念念有词,下了一道“飞刃降灾”的咒语,也叫飞刃煞,飞来之刃伤人无形、破败健康血光之灾。然后尽引洞中污秽之水,调入坟土之中,搓泥成丸,然后尽数喂给山中的野兽,助长它们体内的兽性,以备复仇之用。这事暂且不提。

当地有一位唤作“玉臂匠”的老金头,平时酷爱玉石雕刻,刀法精湛,运刀的转折、顿挫、凹凸、起伏,很切合所雕刻的形象。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每逢喜事的时候,都会请老金头雕刻上几尊吉祥物。这天正赶上的王员外的八十寿诞,他早早地把雕刻好的貔貅准备好,只见那物件很是稀罕:其口大,腹大,无肛门, 只吃不拉,象征揽八方之财,只进不出,同时可以镇宅辟邪,专为主人聚财掌权。

来到员外府邸后,已有许多人在此伺侯,见老金头来,就安设桌椅,让王员外就坐。王员外妻李氏手捧玉环杯,请老金头喝茶,仆人们忙着安排筷子,碗碟之类的餐具,王员外正面榻上独坐。

王员外很客气地对老金头说:“你的手艺愈发有长进了。”

老金头很惭愧地说:“现在只是缺少珍贵的石材啊!要有合适的材料,我一定能给你做个更好的东西来。”席中有个常年走街串巷做买卖的小二说道:“要说找石头,那一定的要去东京,当今天子,最喜欢花石鸟兽,诗词字画这类。”天子要造一座御花园,普天之下征收各种奇石装点建筑,全国各地好事者为了迎合天子,大肆开挖石矿,你还别说,就真有找到宝贝的人。

老金头跟前有位徒弟唤做白如冰,很客气地与这位小二攀谈着,寻思着怎么能弄到石材。这些事情咱们后文详细交代。先说员外的宴席。

大家围在员外的周围,祝贺的话不绝于耳,真是热闹的时候,忽听见院中有吵闹声音,大喜的日子怎么有人这么放肆。

原来是“丧门星”,“没毛大虫”,“捉刀鬼”那几位无赖。你说说这几位,丝毫没有收到什么请帖,也没有给员外上礼钱,就坐到席上大吃大喝起来。只可惜席上就是些素菜素饭,无酒无肉,寡味得很。原来那员外平时信佛,最不喜杀生。因此就大吵大闹起来。不停的来骚扰要钱要物。找各种借口来闹。管家什么话都跟说了,他们也不收敛,反而越发猖狂。动不动就要杀人放货,动不动就冲上来拳打脚踢。根本不好好说话。

还是那位小二会弄些事情打发这些泼皮。他来到这几位跟前,说道:“这些年来岗上的野兽特别凶猛,甚至猎户也畏惧它们,因而很难捉到。前些日抓到一只野猪,身上有条状花纹,毛粗而稀,鬃毛几乎从颈部直至臀部,耳尖而小,嘴尖而长,有尖锐发达的牙齿,野猪的鼻子十分坚韧有力,没人敢靠近它。一旦遇到危险,它会立即抬起头,突然发出“哼”声,同时鬃毛都会倒竖起来。庄里无人敢杀他,生怕它一怒之下伤人性命。”

“捉刀鬼”王二听到这里,就大嚷起来:“我就不信邪!俺平时屠杀无数猪畜生,还没碰到这么凶的猪。”

小二索性来个顺水推舟,各位若是有兴趣,这野猪就在猪笼里关着呢,你们想吃,可以带走。他们几个寻思着,来一回也不能白来,就准备一起合力抬着猪笼,回到王二家准备大吃大喝。可他们还没到笼跟前,那野猪就大肆咆哮起来,似有无穷的愤怒要发泄出来。他们很是吃惊。

“没毛大虫”牛二说:“兄弟们,看来我们是没口福享受这顿野味啊!”

“丧门星”何进说:“我看王二哥屠夫出身,身上杀气太重,可能野猪想到宰割它的场景而产生恐慌。猪恐慌时肾 上腺激素会上升,这样出来的猪肉,品质就不好了。我们可以请一位从不杀生的人过来安慰安慰它。”

他们几个在王员外家中找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位,也许是命中注定,机缘巧合吧,他们把老金头的助手白如冰叫了过来。只见此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书生打扮,手摇折扇,不紧不慢,走走停停,仿若流连路旁风景。看那容貌,好个清朗才俊!原来这位正是那白鼠精幻化的人形。他过来一看那野猪模样,就知道是他曾经施符下咒的结果。他走过去,用纸扇轻轻捋捋那野猪的鬃毛,它就变得温顺起来。白如冰回头看看那几位,也没说什么,就和员外家的小二走了,继续闲谈着东京石材的事情。

那几个泼皮无赖欢田喜地抬起猪笼,就回到王二家,准备好好吃一顿。

可又有谁能知道,他们天怒人怨的事情做多了,迟早有报应的。他们刚把那野猪绑好,王二拿起磨得锋利足有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正朝着猪的喉咙处捅的时候,猪突然野性大发,不断挣扎着,王二手一哆嗦,正好割断猪的大獠牙,那牙齿顿时连血带肉地飞溅出来,不偏不倚地扎到王二的喉咙上,他直挺挺地躺倒地上,还来不及哼一声,就绝气身亡了。其他几个看事情不妙,打算逃跑。谁知那野猪腿脚特别有力,一下挣断缰绳,站了起来。“嗷”的惊叫了一声,发疯似的乱拱乱跳,野猪的鼻子十分坚韧有力,先是拱到一面墙,接着对着何进和牛二就是一鼻子乱拱,只可惜他俩个血肉之躯,那能抵挡着着野兽的攻击,一会儿就变成一堆烂肉泥了。那野猪看着这几位一命呜呼了,就撒腿跑回黄泥岗,回到树林中。那白鼠看到受伤的野猪,便给它些止血疗伤的药物,让他慢慢休养。同行道友的仇终于有了个结果。它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可它又想起了王员外家,和那小二的谈话。听说东京城里有位道行极深的三清道人,能断过去未来的事情,便很想去拜会这位大仙。于是它又幻化为白如冰,到了“玉臂匠”老金头家,和他商量着去东京贩运石材的事情。

东京,是一个值得追忆和反思的地方,整个城市具有梦幻之美,是无数封建士大夫人执意追求的理想国,也是英雄豪杰替天行道,造反抗暴的渊薮之地。当今天子,宋徽宗政治上极端腐败,生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他酷爱花石。为了满足自己享乐的需要,设置专门机构,办花石纲,凡是被朝廷官员看中的石块,从来不管石材的大小,形状,质地,无论是在高山绝壑,还是在深水激流,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只要听闻何方何处何家有奇石,就不惜破屋坏墙,毁坏良田桥梁,致使天下好汉怨气冲天,百姓苦不堪言。更可恶的是差官、兵士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滋事扰民,闹得民怨沸腾。但是对于白如冰来说,却是极大的好事。因为普天之下的名石齐聚首都,其中一定少不了它修炼所用的珍奇异石,也省了不少功夫去走访名山探寻宝石。

“玉臂匠”老金头和白如冰漫步走在东京街上,当时正值中午,头顶上烈日毒辣地照着,空中没有一点风,街道上热浪腾腾。但是到处可以看到运送石材的大小车辆,车上满载奇石,运往皇帝的御花园。他们找了一个车夫。只见他:头发十分斑白而且乱蓬蓬的,嘴唇和脸是干裂的,眼睛也因为岁月的无情和生活的折磨变得呆滞。他的眼里写着的只有悲伤、沧桑和痛苦,消瘦的身体几乎能被风吹走。他们看着车夫,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推着,似乎不是推车,而是在推一座大山。

老金头拿了一壶水走到车夫跟前,和他攀谈起来。询问着这一车石材的来源。车夫停下来,喝着水,粗口喘着气,坐到街道上。倒也能侃侃而谈,添油加醋地说着:“御花园中有一座万岁山,山上石头千奇百怪,草木丰茂葱茏,珍禽异兽随时出没,亭台楼阁掩映其间。站在山顶观看东京一目了然。”只可惜啊,他是听别人说的,并不能指引他们去亲自观看。说完,车夫就又推着车走了。白如冰听了这话心里直痒痒,宝石蕴含的阴性力量在召唤着自己,得道成仙的机会仿佛就在眼前,恨不能去一探究竟。只是他道行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金头也想着,那御花园是朝廷禁地,并不是普通百姓能随便去的地方。他还和其他车夫打听到,一些未加工的石料,往往被运到附近的道观中,只有石匠加工处理的石材才能送往朝廷的花园。老金头本是石匠出身,想着天子脚下大方之地,一定会有技术高超的能人,一定会碰上世间少有的奇珍异石。于是他打算和白如冰先找比较大的道观,安顿下来,在作进一步的打算。

碰巧,看见有两个人结伴而行。一个瘦削的面庞,穿一袭破衫,脚蹬草鞋,手拿探路的竹杖,背上背着草帽。另一个也是手持竹竿拐杖,步履艰辛,粗布麻衣,衣衫褴褛。两个人鞋上都沾满了白灰石尘土。看样子是石匠出身。老金头和白如冰就一直跟着他们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座道观前,停了下来。

只见这座道观甚是雄伟。沿着山路一直通向山顶,一座庞大的古楼建筑群出现在眼前,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焕发出绚丽的色彩。朱红色的墙,围绕在建筑周围。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三清观”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门上雕刻着精美的神仙、花卉图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这座古老的道观掩映在几棵苍劲的松树下。进人道观中,只见行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再看周围的群山,山不甚高,却崖壁直削、谷地幽深、群峰竞秀,愈见其高耸巍峨,深不可测,蹊跷多姿的峰峦洞岩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看到眼前的景象,白如冰简直是惊呆了。若能在此处洞天福地修炼,该是多么美好啊!老金头倒是很平静,催着他赶紧找一间像样的客房,先住下。劳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啦。

白如冰看着老头疲惫的样子,就匆匆忙忙在道观里寻找着。这道观自修建到现在,少说也经历了百年。外在很辉煌,里面的房子却很是破旧,找来找去,勉强找了间可以遮风遮雨的房子。帮老金头打理好铺盖。眼看着天快要黑了,老金头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白如冰心里却是波涛起伏,极不平静。想着这么悠久的道观一定有世外高人 ,若是能得道指点,定能修炼成仙。过那世人眼中逍遥快活的日子。想着想着,越是不能入睡。他索性起来,就趁着月光在道观中闲逛着。

道观的大殿在晚上一般都是大门紧闭,外人不能随便进入。他就顺着弯曲的小路一直走着。路过一片厢房,大概住得都是些石匠,车夫一类的人物,白天给朝廷衙门干活,做苦力。晚上都早早睡了。只有一间偏房里恍恍惚惚有些灯光。他刚走到门前,还没掀开门帘,只听见里面柔声嫩语,气喘吁吁,又听见奇怪的声音,好似饿狗舔舐盘中的粥汤声。只听到男女笑声却从屋里传了出来。两人的交谈也丝毫没有什么廉耻。

如冰听着这浪语,心里想着:怎么会碰上这么龌龊的事情?清静的道观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场面?难道真是世风日下,社会风气越来越坏,一天不如一天。把自己最基础的做人的道德素质抛弃的一干二净。想着这些人光天化日大家看着他们的时候不犯罪,但只要到了晚上没人看着就想犯罪。但是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难道不怕受到的官府衙门的责罚吗?

如冰正在墙角落里寻思着呢,忽然他背后猛地被人拍了一下,险些吓得他元神出窍,魂飞千里,差点露出本来面目。他慌忙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老金头。

老金头说:“好小子,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怎么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如冰强打精神,回答到:“我在帮你寻找合适的石材呢!这里来来往往的尽是些石匠,我也想和他们讨教几招,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啊。”

他们俩个正在闲谈,那间屋里面的人出来了。只见他头戴藤帽,足蹬胶靴,腰束棕绳,身上穿着脏污的布衣裤,手提花瓣灯管。看样子像是个干苦力活的人。接着另外一个也出来了,一股浓郁的骚气扑面而来,好似一个人人过度出汗,并且发出令人不悦的味道,过多的汗水和臭味,,是一种久久不散的味道,这种气味正是熏死人了。金老头和白如冰差点熏得晕倒。这女子的容貌倒是好看。只见她浓黑的头发下点缀着明月般皎洁的星眸,粉嫩的樱唇外展露着两颗虎牙,平添上了几分姿色。她拿着男人手中的花瓣灯管,如无其事地走了。那个男人看着老金头和白如冰,嘻嘻哈哈说笑了几句,也走了。

老金头等那个人走了好久,才对白如冰说:“也难怪啊,这年月,男人背井离乡,长年累月地在这地方做苦力,那个不想风流快活呢?他们之间只是保留露水夫妻的关系。露水是夜间出现,见不得阳光,只一晚上而已。”

白如冰本是鼠类幻化为人,一心求道,将来图个逍遥快活。也很难理清这些世人眼前的风月情债。吱吱呜呜着和老金头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心里想着这女子角色不是什么正常人,仿佛是什么兽类幻化成的人形。闻着这气味,好像是狐狸的味道。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到先前的住处,休息下来。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吃了些早点,忽然听到道观里纷纷扰扰地喧闹声。隐约听见出人命了。白如冰从房里出来,走到人群中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原来就是昨晚看见的那位。身上的衣服倒也完整,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痕。只是感觉他一夜之间壮硕的身体瘦成皮包骨头了。白如冰伸手摸了一下死者的脸庞,没有一丝的温度。他就知道这人的死因一定和昨晚的那个女人有关。并且这女人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没有普通人能吸人精魄,吞噬人的血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道观中,太让人纠结了。他不想一直待在道观中,想到外面走走看看。

白如冰心里实在想看看御花园中的万岁山究竟是一座怎么样的山。寻思着自己的土遁的功夫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既可以随意抓一把尘土,弄土成灰,然后能念念有词招来风,然后就依附在灰尘上控制风向前进。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可以日行千里,却难使人发现。来势甚是凶猛。又可以钻入土地,深挖地道,能以土为媒介,快速到达目的地,还可以随时逃生,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就把自己打扮成寻常的车夫模样,拉着大车,跟随一群人到朝廷花园运送石材去了。路上饥餐渴饮,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往东京走着。天色将晚,在一处名叫柳塘的地方停了下来。滩头有二三百颗粗大壮硕的柳树,一株株含烟笼月,带露迎风,千条万缕披拂在芜草荒榛之上。柳树丛中有间客栈,众人看看,屋里摆设倒也整齐,干净。他们卸下身上的装束,吆喝着店主赶快准备茶饭。互相说笑打闹着好不热闹。一会儿老板娘出来了。只见她一头长发,双眼皮,长相俊美,身材很好,袖子总是撸在胳膊肘上面,给人干练的感觉。只是她的眼神里透露一种能使人失魂落魄的杀气。她出来并不是提茶倒水,招待客人,而是逐个物色可以到手的男人。她上身只裹着一色的纱巾,半隐半露着胸脯,大摇大摆得和相中的男人贴面而谈。车夫倒也对这个老板娘的行为不反感,却替她相中的车夫叫好。

白如冰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个女人,闻着这女人身上的味道,和在三清观里的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想着这女人晚上定会又要害人。他一定要除掉这个危害人类的妖精。

所以他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这柳树林的深处,并且顺手拿了一把锋利的斧头,打算砍光这柳树林,毁掉这妖孽的老窝。

谁知他只砍五六颗树,就看见远处有数十堆磷火,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纷纷扰扰,来回穿梭,看上去透着红光,冒着绿焰。白如冰不缓不慢,走到林中,从身上的百宝囊中取出些细碎的燧石末,围着自己撒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驱动着这把斧头在燧石上划了一圈。顷刻间火光四起,烈焰灼热,那些磷火瞬间四散裂开,不敢靠近。要知道这白如冰本是白鼠精幻化而成。他誓死守卫这身上的宝贝燧石。在关键的时候,这燧石中的能量使他的法术威力大增。

众狐妖眼看身边大火四起,吓得纷纷逃回洞穴中不敢出来。哀嚎声从林中飘到很远的地方。过一会客栈老板娘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来,跑到洞口,大声喊着:“我的儿呀,我的女啊。”里面只是答应着,没有妖敢出来。原来这是妖怪的老窝,这女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立刻显出了本来面目。好一只玉面狐狸:只见它身躯肥大,头脑的皮毛尽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好似人间的一张美人脸,洁白无瑕。它怒吼时,露出尖尖的獠牙。四只粗壮的脚下长者锋利的爪子。尾巴蓬松粗大。平时一定吃了不少人。只见这只狐妖张牙舞爪,风驰电掣般向白如冰扑了过来。白如冰急忙用手中的燧石子,朝那狐妖的脑瓜上砸了过去。只听见一声巨响,好似天空中响了一个炸雷。狐妖顿时摔倒地上,骨断筋折,一身皮毛尽烧成焦黑色。

白如冰回头看着那洞穴,听到洞中传来极为悲切的哭啼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危害人类的畜类一把火烧了。自己又重新回到先前的客栈。幸亏他除妖及时,要不又有无辜的人葬身狐狸口。他一时难以入眠,就在房里打坐。一直打坐到四更。忽然听到院里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说:“你是鼠,我为狐都是畜类,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妈妈修道将近百年,今日却被你害死,确实痛心。我现在没有本领和你一较高下,来日叫来几个同道好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葬身火海。”

白如冰心里听得极为真切,急忙下了床,跑到院中,四下打探。房上房下都搜了一遍,没找到它的踪迹。心里想着一定是有个小狐狸不在洞穴里,逃过一劫,日后要寻我报仇。

白如冰火烧了狐狸洞,灭了玉面狐狸,为民除害,实在大快人心。他们虽然都是修道的精灵,但是一个是通过取人精血,丧人魂魄来提升自己的法力,毁灭生灵使自我获得新生。另一个是通过潜心修炼,取自然之力来使自己得道成仙。因此白如冰自然看不惯那些为非作歹,损人利己的妖精,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通过此次的斗争,他深感自己法力浅薄,道行不深厚,于是他觉得需要更多的月光石,来汲取其中的阴性力量。

他有时也感觉到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召唤着自己,甚至自己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拜别同行的车夫,一个人随着直觉就来到东京城。此时天色已黑,城门紧闭。他立刻显出本来面目,化为一只可爱的小白鼠,顺着城墙根的下水道,就来到了东京的内城。

城里面的街道上还有些灯火,白天繁华的一切都随着夜幕的的拉下沉淀出些许难得的安静。路旁落下的枯叶随着风时断时续的滚动,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就仿佛看见了美丽的神话仙子嫦娥带着自己的玉兔在月亮上跳着喜欢的舞蹈。柔弱的月光与灯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他心里琢磨着:万岁山在哪儿呢?偌大的东京城何处去寻找呢?凡是有灵石的地方,应该会有精灵出没。他打算用引蛇出洞的办法来召唤精灵,由他们指引出万岁山的所在地。于是他拿出随身的燧石,挫石成辉,顿时焕发出夺目的亮光,刺破苍穹。他随后躲在暗处,仔细打探着周围的情况。

过一会他听到刺耳的猿猴尖叫声传来,非常刺耳。好像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嬉笑打闹着围了过来。他们不像是觅食,倒是在寻找东西,一个个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其中有个老猴它看着格外肥壮,毛色水滑,立于群猴间,很容易识别,跟其他猴子在一起时候,尾巴竖起老高,看着自有一番威严之相。

猴王看着小猴子们找来找去,也没个结果。一时间变得非常郁闷。用手捶胸,随手拿起东西乱扔起来,其他猴子也学着样子发狂起来。喧嚣声,吵闹声,打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白如冰躲在暗处看着这架势始终也没敢出来,悄悄地等着,观察着猴群的动静。

这猴王毕竟是灵动善变的精灵,它长啸一声,猴群马上变得安静了。它竟然也会人言人语,和它的小猴子商量着如何寻找着突如其来的宝贝。其中有个特别机灵的小猴说:“大王既然咱们找不到宝贝,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法宝召唤它自己来呢?”

猴王虽是得道的精灵,但此时此刻它也是心急如焚,因为它感觉得到那块宝贝对自己太重要了。只见它拿出一块灵石,双手合十,对天许愿,祈求上天给与它足够的青睐。随着他的不停地祈祷召唤声,东京街道的路面上出现了一行向前延伸的脚印,众猴一看猴王已经召唤出神灵,缓慢地随着脚印前行,猴王手捧那块自己的宝石跟在队伍最后,他希望神灵能指引它们到达该去的地方。

白如冰看到猴王手中的宝石竟然有如此大的召唤力量,心里很是佩服,他觉得冥冥之中自己被吸引住了。他远远地跟踪猴群,希望猴王召唤的神灵也能指引他去想找的地方。

走着走着,沿途的风景逐渐有了变化,街道繁华的商铺越来越少,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起来,还能听到山涧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四周大山环绕,亭阁矗立于苍崖立壁、绿荫浓翠之间,如置身画中。亭阁后是常有丹鹤成群,唳于山间。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

这里莫不是传说中役使军民工匠达二十余万人,花费了上百万两白银,用了数十年时间,最终建成的万岁山。白如冰顿时化作车夫,在万岁山四周忙碌起来。

山里满是些做苦役的劳工,他们屡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一场毒打之后,照样被迫从事无休止的苦役。白如冰看着这座山好似人间地狱,处处都能听到悲鸣和哀嚎声。更可恶的是那些监工的人,狗仗人势,到处作威作虎,日夜催赶工人加班,动不动就殴打工人。

那白如冰本是世间罕见的精灵,自打他来到这万岁山的御花园,就能感觉到,此地妖风四起,到处腥风血雨,肯定有不少妖孽到处作怪,危害东京城的百姓。“嗟末法,恶时世,众生无福难调制,去圣远兮邪见深,魔强法弱多怨害,闻说如来顿教门,恨不灭除令瓦碎。” “嗟末法”就是嗟叹、叹息这个末法的时候,五浊恶世,这是个很恶劣的时候,妖怪邪魔都出现于世了。

更何况,工匠从全国各地采集花石纲,凑罗各种奇花异石,难免会出现良莠不齐的情况,可能会搜集到各种带有黑魔法的石头,它们外表尽管光鲜华丽,可是被诅咒过,可能会迷乱人的心境,使人心智乱迷。更可怕的是它们会被各种妖怪邪魔所利用,增加它们的法力,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白如冰心里想着这趟没白来,一来可以得到自己向往已久的月光石,提升自己的内力和法力,二来可以除妖除怪,维护东京百姓的利益。他心里正想得美呢,忽然身上觉得异常疼痛,有人用鞭子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抽打,并不停的辱骂他,才想起自己还是车夫,苦力,可能是让监工发现自己偷懒,惩罚自己呢。

他抬起头,偷眼观察了这个人,肥头大耳,油头滑脑,三角眼,鹰钩鼻,尖下巴,尖嘴猴腮,眼露凶光,满脸横肉,说话奸诈,做事阴险。看着这个凶神恶煞,凶相毕露的样子,心想这就是工友们常说起的那个花花太岁,哎!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栽倒这个畜生的手里了。

花花太岁对着白如冰吼道:“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当朝天子盼着万岁山按时完工,御花园修葺完整。你却整天偷懒,怠工。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手中的鞭子如雨点般落下。白如冰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可对他来说一点也没什么损害,他假装趴在地上,痛苦万分,做出求饶的样子。也没敢怎么反抗。毕竟现在不是强出头的时候。众工友赶紧过来替白如冰说情。花花太岁想到法不责众,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如冰好不容易逃过这一劫,对工友们说了不少感恩的话,暂且不提。就在那花花太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花花太岁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甚是奇怪。明明是洁白的玉块,却泛出幽绿色的光泽。原来那玉佩里头隐藏着一块邪恶的石头。怪不得他贪功心切,无端虐待苦役工,妄图得到皇帝的青睐,一步登天,都是那块邪恶的石头作祟。待到合适的时机,很可能会吞噬佩戴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经过一天的劳累,工人们吃过晚餐后,都早早地睡了。白如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起白天在万岁山御花园的一切,很是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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