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张兆仁的头像

张兆仁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06/06
分享

淯溪津津乐道的懵懂

    解放前夕,祖父把家搬到古镇的背街——张家街,不开米行了,务农。现在回想,总觉得有点奇怪:我家既开米行,还请了帮工(帮工后来还成了镇卫生院的院长),又有水田、旱田、园田,却成分不高。划为贫农,也许是因为祖居被日本的飞机炸毁的缘故吧。虽然在这里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新屋,而又临近自己的祠堂,且整条街百分之九十都是房宗,但家境并不令人满意。
      可我满意,因为在这里伴多了,虽然小伙伴有的辈分高,有的辈分低,称呼上区分出来了,但嘻戏时,全忘了辈分,堆罗汉时,小孙子往往把小爷爷按在最底层,压得喊喊神。另外,我还可以从区公所跑到关庙,再也不会像在石板街中段的那间屋子里,关在巨斗似的院落里和老鼠玩。

      然而,我在这里也遇到了一些危险,这些危险有的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一天,听说国民党的飞机要来古镇丢!祖母把大方桌拖到靠墙,又在方桌上铺了一床厚被絮,将我搂在怀里,躲在方桌下面。飞机走了,只丢了一颗,在我的明惠幺和石光明(原农具厂内)的门前,炸了好大一个坑,像一个巨大的碓窝,如一个锅型小堰塘。

小时候,我面黄肌瘦,多病。一次,和斜对门的一个小伙伴同时病了,他姓林,叫林果子。我高烧,烧黄昏了,那个时候,没有体温表,不知多少度,全凭祖母用手摸。我躺在床上,好像到了空中,没有云彩,被卷进一个空洞,不停地旋转,不停地往洞的深处吸。祖母喊了几声,见我不应,慌神了,急忙揭开锅盖,朝着水缸里喊:“兆仁也,回来哟!兆仁也,回来哟!”每喊一声,魏妈(居住我家的房客)就在旁边回应:“回来哒!”过了几天,对门的林果子死了,他也是个独子,他的父母伤心死了。我好了,被祖母喊回来了。

      不久,古镇一片讲:脚蹬港冒出了佛水。人们纷纷涌到脚蹬港去喝佛水。祖母领着我,还有大姑,也去喝佛水。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从内蒙来的,骑着高头大马。临近佛水的各条路上,一堆堆的香纸在燃烧,一个个求佛水的人跪在地上在磕头。来到求佛水的地方,这才发现是个高耸的大古墓塌陷了一半,就像一个烧砖的窑垮了半边,顺着斜坡走到墓坑里,一洼黄泥水,被人们抢着喝,有的还用瓶子装。祖母舀了一碗,叫我喝,虽然难喝,我还是听从了。现在想来,那其实是尸骨泡的水,却被人们当做了佛水,还抢抢地喝,被忽悠的人们是多么的愚昧!
       我不信世上有鬼,下夜自习回家,走进小巷,却又时不时向后看,弄得心蹦蹦地跳。有些事情真的解释不清,大白天,我明明看见一个人,高高的个儿,全身白袍,默默的走进我的卧室。我跟着进去,却不见那人的踪影,床下面也找遍了,没有。我一直没对祖母说,怕吓坏她。

 还有一次,夜里,我穿过小巷,见一团绿色的球状物,在天上划出一条绿色的抛物线,落在林嘎新妈的后门口。老人们说,这是祸殃,绿色的是水殃,要涨水,如果是红色的,就是火殃,要失火。可是后来,古镇一直没有涨大水。还是乙亥年,古镇涨过大水,涨到街上来了,那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我们没有出生,都是听古镇的老人讲的。

我不信鬼,却不知为什么相信古镇外有驴头狼,比抹(ma )呼子还可怕。抹(ma)呼子专抹(ma)小孩,碰见掉单的孩子,用手在小孩的脸上一抹(ma ),这个孩子就什么也不知了,被抹(ma )呼子背去卖了。听说古镇外有驴头狼,是我们七八个孩子瞒着大人想到当阳看关陵,走到瓦嘎河,踏着磨石搭出的桥,爬上坡,不见有路,一片茂密的农作物,挡住了前方,我们只好回到古镇。大人们得知后,告诫我们:古镇城河外有驴头狼,又高又大,专叼小孩,碰见孩子,用嘴一含,扔在驴背上,驼到山上慢慢地吃。从此,小时候,我再也不敢一个人跨过城河。

       现在,每当我回到古镇,在张家街漫步,就回到那个懵懂的时期,陶醉在懵懂里。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