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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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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1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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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林林奇幻之旅:小妖怪

 

每个小孩心里,都藏着个小妖怪。

——题记

 

前记

咦,小妖怪又是谁呢?

小妖怪其实就是……陶林林不好好上课,课堂底下偷偷画画。小妖怪就是画中的主人公。

还把他忘在期未不及格的试卷里。这试卷是要给爸爸签字的。倘若爸爸看见了……呢。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个星期六,陶林林跟爸爸去了少儿图书馆。陶林林翻开本卡通书时,小妖怪他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小妖怪这番跳出来……嗯……。我们只好,只好先把可怜的陶林林放一边,来说说小妖怪的一回惊心动魄历险了。

 

一:鸡毛掸子

小妖怪真没坐性。屁股底下象插了一千根大头针,在坐位扭来扭去,把椅子摇得嘎吱嘎吱直响。左摇摇,右晃晃,没人搭理他。最后,他就歪着脑袋,唆使卡通书上的小人儿跟他一块儿爬上桌子。又是啪啪拍巴掌,又是蹦蹦学蛙跳,又是哇哇学着唱。编的歌词是这样的:

小木屋,画纸上,

小妖怪,

趴窗台。

 

云儿云儿,

你为啥为啥快乐?

爸爸的手啦牵着呀。

 

虫儿虫儿,

你为啥为啥在唱歌?

妈妈的怀里抱着呀。

 

小妖怪呀小妖怪,

你呀真可怜。

爸爸妈妈都在画画外。

 

经小妖怪这么一闹,全屋子卡通书上的小人儿都跳出来。跟着小妖怪在阅读室里放肆地大叫大吵大笑,简直象在闹地震。

很快地惊动了戴付老花镜的图书馆管理员老婆婆了。“安静,安静,不得喧哗,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不要影响到别人。”

老婆婆的老花镜片里透出严厉的眼光。

可是小妖怪从来没怕过老奶奶,当然也不会怕老婆婆。

“我偏不安静?我偏要大叫。”小妖怪带头嚷道,惹得所有小朋友都转身来瞧他。小妖怪得意极了,扮个鬼脸儿,继续在那里乱蹦乱跳。

老婆婆生气了,就从桌底下抽出根鸡毛掸子。跳出书本的卡通人儿们,瞧到老婆婆抽出鸡毛掸子,赶紧儿乖乖地逃回到书本里面去。

玩野了的小妖怪才不管这些呢,还在沿着屋子乱窜乱跳乱跃,有如一只最调皮的小猴,一下窜上桌子,又一下跃起抓住灯管,转身儿再落下,把别个小朋友正看的书抢去。回过头又去书架上,抓起两本书给扔到地上。

屋里看书的小朋友,全无心情看书了,都在那里看他表演。一些胆大的卡通人,又从书本里跳出来,爬上桌子,跟他起哄,跟他嘻闹。

场面又乱起来,都是被小妖怪搅得快失去控制。老婆婆拿着鸡毛掸子追赶他。可是老婆婆远不如小妖怪灵活,追到东时,小妖怪也跳到了西。跟到墙脚时,小妖怪也滑上了桌。跑得老婆婆汗流满面,气喘吁吁。

这时候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停下追赶的步子,脸色严肃。看到小妖怪正爬在天花板上向她扮鬼脸儿。举起了鸡毛掸子,嘴里叽叽咕咕念叨。

“奶奶神咒”

书里跑出的卡通人们,一下子害怕起来,赶忙乖乖回到书本里老实呆着。只有小妖怪还在胡乱跳跃。

老婆婆手一指。鸡毛掸子脱手而出。这回异常灵活的小妖怪,再躲避不开。鸡毛掸子追上他,哔哔啪啪打屁股。打得小妖怪哎哟哎哟乱叫唤,小妖怪边叫边逃,鸡毛掸子就如他的影子,紧追他不放,他跑到哪里,鸡毛掸子就追到哪。

小妖怪最后逃到玻璃窗前,屁股紧贴在玻璃上。

原来这鸡毛掸子只能打屁股的,小妖怪把屁股贴在玻璃上。鸡毛掸子就再打不着,只好飞回到老婆婆手里。

小妖怪得意极了。

“打不着,打不着。”小妖怪一脸儿嘻笑,还向老婆婆吐口水。

老婆婆才懒得跟他说,一挥手,鸡毛掸子一扫。平空飞出一张空白的纸片,转眼儿就把小妖怪贴住。

就这样小妖怪只能呆在纸片上了。

再然后,这纸片儿穿过玻璃窗,飞到窗外,随风儿轻轻飘飘落向地面。

 

二:榕树。

小妖怪附在纸片上给抛出窗。

窗外是条僻静小街,街边排着几棵榕树,榕树枝叶很茂密,还伸出无数根须,这是它们的小手手。

此时此刻,这些榕树正悠哉游哉舞着玩。

小妖怪跌出窗时,纸片儿飘飘荡荡,没有个着落,小妖怪心里倒有些儿惊吓。看到榕树,不由得乱喊乱叫。

“喂,喂,老头,老头,接着我,快接着我,我摔下来啦。”

榕树仿佛没有听见,小妖怪和着纸片,最后就跌落在榕树的足下。

“喂,喂。我要告你们,爸爸,爸爸,他们打我咦。”小妖怪开始撒泼耍赖,大声哭喊。

榕树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它刚才的确没有看到小妖怪摔落下来。有些歉意。舞着手儿说道:“对不起呵。没有摔着你吧。

榕树不搭腔的话,小妖怪的气焰说不定过会儿就没有了,这榕树一搭腔,而且还显得很是抱歉,小妖怪就更加觉得有理了,把不高兴全撒在榕树身上。

“死老头,糟老头。”

“我不是老头,我才几岁呢。”榕树给他解说着。想了想。又嘻嘻一笑。“是了,你是把我的手手当成了胡须。”

“就是胡须,就是胡须,你就是个死老头。”小妖怪抢白说道。“你说你这么长的手手,这么多的手手,看到人家跌下来,都不肯拉我一把,害得我摔了一大跤。不是死老头是啥子?”

“小朋友。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呀。人家可不象你。”

榕树眼神望着图书馆的孩子们。“他们可没有一个象你这样胡闹的。不理你了。”

“呸,我有没有礼貌,关你屁事。你看你。长这么多手手,嘿嘿,爷爷说过,长三只手的是小偷。你长这么多手,准是大坏蛋。”

小妖怪骂道,忽然觉得骂得有趣极了,很是得意。

“你这小屁孩子,不好好学习,偏来这里胡混。等会你就知道的。有你哭的时候。”榕树果然气恼极了。

“呸呸。我要是能吐口水的话的,我一定吐你一口。你吓唬谁呀。小心我把你这些须须全拨光。象我家光屁股鸡一样。你知道它为啥叫光屁股鸡,因为我把它屁股上的毛全拨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小妖怪放肆地大笑着。

榕树摇着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果真是个无恶不作的小妖怪,过一阵子就晓得了。”

也就不再理他。

“大坏蛋,过一辈子我都不怕。”小妖怪毫不示弱。

 

 三:风来

其实没过多一会,小妖怪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天空那轮火辣辣的太阳,正恨不得把这世界都点燃。

“好热呀,烤死我了。天上有多少个太阳啦。”

小妖怪开始有点害怕,脑袋也有些儿发晕。虽然它还在榕树的树荫下面,可是四面八方的热气儿如浪潮般一波高过一波涌过来。这还不算,一辆小小的车子跑过,车底卷起的股刺鼻风,把它掀出榕树的树荫,让它落进一团火海。

“火,火,着火了,我屁股着火了。我燃起来了,谁来救救我吧。”

小妖怪吓慌了,差点儿晕过去,大声叫喊起来。

“快回来吧。”榕树瞧他可怜,忙喊道。“回到树荫下面来吧,这样会好点。”

“不是我要跑出去的,不是我要跑出去的,你看嘛,我动都动不了。是那鬼车把我带出来的。”小妖怪哭丧着脸。

还好,回头又来一辆车,顺势儿把它又送回榕树树荫下面。有了榕树的庇护,小妖怪免去燃烧的危险。

这下子小妖怪老实多了。

“谢谢你,谢谢你。”小妖怪连连说道,又有些好奇地问“你不生我气啦。”

“我才没那么小气。”榕树笑了。“小妖怪,你干嘛一人跑到这里?你爸爸找不到你会伤心的,你还是快想法子回去吧。”

“榕树说得真不错。”小妖怪想。“可是我现在出来了。我干嘛要回去呢。让他们管着我。”

“我不回去,我不要他们管我。”小妖怪大声喊道。“我不想上学,我不想写作业,我不想看到老师,我不要他们管我。我就喜欢自由自在,想到哪儿玩就到哪儿玩。”

“哎,小孩子别那么自以为是。离开爸爸妈妈这样你会吃好多苦头的。”榕树劝道。

“我才不怕呢。”小妖怪倒是兴心十足。一付无所畏惧的样子。

正说着话儿,一朵黑云过来把太阳遮蔽了。太阳一不见,街面上马上吹起带丝丝凉凉的风。

“太好了,太好了,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小妖怪见乌云把太阳盖住,高兴极了,冲着太阳就吼。

“快,快,你快想法子离开这里。”榕树惊恐万分地说道。

“为什么?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我喜欢。”小妖怪不以为意笑着。

“马上要下大暴雨了,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你快离开这里。迟了就来不及了。”榕树着急地说道。

大暴雨,什么是大暴雨。

小妖怪丝毫不为什么大暴雨担心,只是这时风渐渐变大,还夹杂着大点大点雨儿扑在路面,溅得尘土飞扬。

几点儿飞到纸片上,纸片马上湿了。

小妖怪这才惊恐万状,在纸片上想要躲藏。可是能去哪里呢?它不过是一纸片,轻飘飘的纸片,在风里身不由己地翻来翻去。

刚刚太阳没将他烤焦,这雨水一定会将它淋化。

小妖怪这才急得大哭起来。

 

四:邮筒

这时候,不知从哪跑来一只花白相间的小猫儿。小猫儿跑过纸片时。小妖怪认得小猫儿,连忙大声喊话。“喂。喂。小猫咪,小猫咪。我们认得对不对。”

急匆匆的小猫儿,停下脚步,凑上前去。

“喵唔,原来是小妖怪,一只不喜欢学习的小妖怪,老欺负我们的小妖怪。”

咦,这小猫咪认得它?

“小猫咪,是我不好,我改正错误,当个好孩子好不好。你快帮帮我,带我去找我爸爸。”小妖怪连忙认错道歉。

“得了,鬼才想信你的话。你每回做错了就说要改正错误,还发誓吧,可是你哪回又改正错误了?还不是照犯。”

小猫咪说道,转身儿离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恶作剧地用小爪子把小妖怪的纸片拨弄到雨点多的地方。

“不要呀。不要呀。”小妖怪吓坏了,在纸片上跑来跑去,躲着雨点。只是等到纸片儿湿透了,没有了纸片,它就无处存身。

大暴雨就要来了,路上行人纷纷寻找地方躲避,无人注意附在纸片上的小妖怪死活。

小妖怪哭呀,闹呀,跳呀,也无半点办法。

危难时分。一点黑白相间的身影儿从风雨里钻出来。

是小猫咪。

小猫咪飞快跑到小妖怪面前,说。“虽然你是个令人厌烦的孩子,我也不喜欢你。只是你现在有难,我想我还是应该帮你。”

没等小妖怪说些感谢的话,小猫咪用嘴衔起纸片就跑。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这边。不是这边。”小妖怪大声喊道,只是小猫咪嘴不能张,不能说话。

在好几条街穿过去的拐角处。有一绿色的邮筒。

邮筒象城市里的稻草人。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草帽下是它的嘴巴。谁要是想起远方的亲人或朋友,就写上一封信儿,贴上邮票儿,掀开盖子,投进它腹内。

它就能把你这份思念带给对方。

只是可怜的“稻草人”越来越感孤单,因为投进去的信越来越少,人们每天都侧身而过,都不看它一眼。

人啊,是不是都忘记了它呢。

“它叫邮筒,只要你老实呆到里面,就会有人把你送回家。只要听到叮叮当,叮叮当,就是来接你回家的声音了。”

小猫咪在邮筒前停下,风也吹得它的胡须都乱了。它用前爪按住纸片说。

可是相对小猫咪来说,邮筒太高,小猫咪够不上。小猫咪咬着纸片,后退几步,然后弓着腰,向前猛冲,想让自己前爪能抓住邮筒的嘴巴,把小妖怪投进邮箱。

这么连续试了好多次,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点。小猫咪的爪子抓得邮筒咵咵直响,脑袋撞得晕头转向。也没能将小妖怪投入邮筒里。

风是越来越烈,吹得街道两旁边树都弯下腰。两旁的铺面都赶紧关上门,透过窗玻璃向外张望。

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屋里玩,看到小猫咪一次又一次想把小妖怪投进邮筒,却总是够不着。小女孩终于打开了门,在大人吆喝声中,跑了出来。

“小猫咪,你是不是也要给你朋友寄信呀,给我吧,我来帮你。”小女孩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小猫咪见小姑娘肯帮它,很是高兴。小姑娘取过纸片,看着上面的小妖怪。

小妖怪也正用双惊恐不安的眼睛望着她。

小妖怪着实吓坏了,吓得连说话都忘记了。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小姑娘郑重其事地掀开邮筒的活动盖子,把小妖怪投进了邮筒内。

在小妖怪投入邮筒的一刹那,就听得毕毕卟卟不停的声音,暴雨扑来,瞬间吞噬这个世界。

雨点儿落在邮筒上,就象电影里的机关枪在扫射。

风唔唔拉拉响个不停,吹得邮筒都摇晃起来。仿佛要把它从地下拨起来卷走。

“好险,好险。”小妖怪惊魂未定。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庆幸。”

“感谢小猫咪。我以后再以不欺负你了。还有那小姐姐。我一定要改正错误。”

因为害怕,小妖怪身不由己的向角落挤去。感觉只有在角落呆着才是最保险的。

“挤死人呀。这么大的空间,你挤什么。”忽然小妖怪听见许多细细的声音在一齐嚷。“讨厌。讨厌。真讨厌。”

谁呢?

 

五:信精灵。

“你,你们谁呀?”

在黑漆漆的邮筒里,斗然听到声音,小妖怪吓了一跳,颤抖着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哟。别吓我。”

“我认得他,我认得他,他是人见人怕的小妖怪。”有个声音惊慌地叫起来。

“赶走他,赶走他。”

“对对对,快赶走他。”

随着阵阵乱嚷嚷,黑暗的角落,亮起三五点微弱的光亮,小妖怪借着这些光亮,看到角落里跳出几个火柴棍般的小人儿,那点光亮就顶在小人儿脑袋上,象点点萤火虫。

小妖怪又看出这些小人儿,是从邮筒角落躺着的几封信里跳出来的。这些小人儿是什么呢?它们会不会是坏人?

“你们,你们是不是坏人?”小妖怪问。

“你才是坏人,我们是可爱的信精灵。我们不欢迎你。”

信精灵们手牵着手,排成一排儿,朝着小妖怪异口同声地唱道:“我们不喜欢你,我们不要跟你在一块。”

“我偏要在这里,偏要在这里,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想打架么。”

小妖怪看清信精灵其实比他细小得多,就算一起涌上,他只要三拳两脚,也能打倒它们。胆子大了起来,往前一站,拍着胸膛大声说。

小妖怪的举动,倒让信精灵们没有想到。它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是不打架的。”信精灵过了半响儿才自我安慰似的说道。“这是老师说的话,我们要做听话的孩子。”

“谁没打过架?没打过架的小孩子才不是小孩子呢。”小妖怪满是理由。

“谁说的?谁说的?”信精灵大声质问。

“我爸爸说的。”小妖怪得意地说。

“不要理他,他爸爸肯定没有这么说过,他是爱撒谎的小妖怪。”信精灵们又异口同声。

“我没有撒谎。我承认我撒过谎,可这回真没有撒谎,不信,你问我爸爸去。”小妖怪觉得有些委屈,这回真没有撒谎,可怎么没人相信他。而他撒谎的时候,每个人都相信。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爸爸在哪?他把这话写在哪里了?让我们看看。”

信精灵瞧见小妖怪委屈,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句话,于是顶着小点儿跑了过。一看之下,马上发现大问题。

小妖怪只是一张纸片,上面什么也没有,都惊奇得合不上嘴巴。

小妖怪瞧见它们这模样,太好奇了。

“咦,你们看我怎么样了?我长得不好看吗?我奶奶每回叫我时都是用‘我的乖孙’,我告诉你们,乖字就是表明我长得好看。”小妖怪还有些洋洋得意。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你,你要到哪里去呀?”信精灵们终于问道。

“我回家呀。”

“你家在那呀?”

“我不知道呀。小猫咪说,我只要到了这里来,就有人带我回家的。”小妖怪一时摸不着头脑。

“嘻嘻。小猫咪,糊涂蛋,那是要找警察叔叔才对的。这里不是,真是笨小孩。”

信精灵们不屑地说,又有些惋惜。“没有地址,没有收信人,没有邮票。你哪能回家呀?”

“地址?收信人?邮票?回家还要这些。我不知道呀。”小妖怪从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麻烦。急了。说“我有电话号码,我爸爸的电话号码。我都记在心里。”

“电话号码?”

信精灵也就越显得有些不屑,轻蔑地说道。“就几个数字罢,有啥了不得,我们是信精灵。那是我们不该知道的。跟它不熟。不认得。”

“那我应该怎么办呀。”小妖怪哭丧着脸。想不出一丝儿办法。抹着鼻子眼泪。“我爸爸说,我只要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就可以了呀。”

“看来你爸爸好久好久没有写过信了。”信精灵伸了一下细细腰杆。肯定地说道。“他一定是一个大懒虫,所以他说的话都是懒话,是不可信的。我也不想问他。”

小妖怪一时没有主意,停了半响儿,方才试探地说道。“要不,我就跟你们一起好么。”

“不要,不要。”信精灵们本来也有几分同情小妖怪了,这会听到小妖怪想跟它们一起去,吓得赶忙又围成一圈儿,齐齐摆着小手,不肯答应。态度还很坚决。

“为什么呀?”小妖怪气极了,尖声道。“你们不带我去,我偏就要跟你们去。”

“呸,谁带上你,你是谁?我们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捣蛋鬼,麻烦精。我们可是一个美好的祝福。”信精灵又手牵手排成了一排儿,挡住小妖怪,齐声嚷道。

“才不要你跟我们混在一起。坚决不准。坚决不准。”

 

六:给不写信的人

“祝福?”这个词小妖怪不懂,不过感觉它好喜欢,连忙问道。“祝福是啥?说给我听听。”

“唉,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觉得真是你爸爸的错了,他就只知道打个电话,打个电话。打电话有什么了不起,看不见摸不着,象风一样,说过去就过去了。

他肯定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说得美得不得了,说我想你呀,我爱你呀,其实,他心压根儿没这么想,因为说过了,就忘记了,就去工作了。你再问他时,他又会说出另外的一套来。

只有用笔写在纸上,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投进邮箱,再经过邮差叔叔,跑过老远老远的路,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最后把它送到你手上。这样,你啥时候想看一眼就可看一眼。你还可以把它带在书包里,把它贴在胸口上,摸得见望得着,你可以天天看,时时看。这样就绝对不会忘记。绝对不会今天说一套,明天又变成另外的言语了。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可是呀,他就只知道打电话了,不知道怎么写信了。

唉,从此再没有那句‘吾儿,见字如见面’的感觉了。

这句话,就是等到你老了的时候,都可以拿出再看一回。都会感觉这一句话还是那么的动听,那么令人感动。

只可惜,现在没多少人相信了,害得我们好孤单。好孤单咦。”

信精灵们又围坐成一圈儿,身子挨着身子,脑袋挨着脑袋,一齐叹着气儿,一齐流着泪儿。

听了信精灵这些话,小妖怪忙说道。“我也要祝福,我也要祝福。你们告诉我,你们都带了些什么祝福,快些说给我听听。”

信精灵们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得身后有人放声大哭,都吓了一跳,转身一瞧,原来靠壁处,一位信精灵低垂着小脑袋,孤独地坐在那里,之前它一直没有参与到其它信精灵的行列,小妖怪也就没有留意到它,这会儿它不知为何倒哭出声来。

“祝福有啥不好么?你哭什么?”小妖怪连忙问道。

“我们不是祝福,我们是骗子。”这信精灵哭哭啼啼地说。

“骗子?你说谎!你说谎,我们怎会是骗子。小妖怪才是骗子。”其它信精灵们大惊失色,齐声喝叱。

“我没有,我没有。”孤独的信精灵大声喊道。

 

七:父亲的一封信。

“你们知道吗?

我们主人,前天刚从架手脚上摔下来,好高好高的地方,受了很重很重的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可他不想让儿子知道,怕他担心,就写了这封信,撒谎说:

‘亲爱的儿子:

见字如见面。

今天爸爸特高兴,爸爸终于领拿到钱了,托你三叔寄回来给我儿做学费。

我儿上回信上说你考试得了一百分,爸爸好高兴,好高兴。加了两个通宵的班,都不觉得累。

我儿还要继续努力,莫要骄傲自满,要多学知识,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妈妈的病好点么。妈妈有病。你要多多帮妈妈干点活,喂猪,煮饭,割草,这些都是你可以帮着做的事情。

爸爸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

你看看,我小主人每天念完书后,除了照看妈妈,还要下地干活。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还回回考试打一百分。

说到这里,信精灵指着小妖怪说道。

“你呢,除去读点书外,啥事儿都没有做,奶奶把饭煮好了还要端到桌上来,你连筷子都懒得去抽一下。

每回奶奶叫你做点事儿,你就推三说四的。不是说足后跟痛呀,就是牙齿边边痛。你说呀。你爷爷奶奶对你那么好,天天惦记着怕你吃不饱穿不暧,你爸爸妈妈也在努力赚钱,加班加点地干着活儿。你却倒好,天天淘气,不好好读书写字。老师说一你偏要说二,老师教的你偏不学,坏事儿没人教你,你一看就会了。

玩起来的候,啥都忘记了,叫你做作业的时候,不是手指头痛,就是屁股痒。考试打了个零分,得了个大鸭蛋,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不羞不羞。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我考试没有打过零分。我打了三十八分。我也能打一百分的,只是,只是……不信下回打给你看。”

小妖怪第一回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下回。下回。每一回都说下回。有多少个下回。谁信你呀。只有你爸爸妈妈,你爷爷奶奶老信你。信你下一回,下一回。”信精灵抢白道。

小妖怪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见叮当当响的车铃声,紧接着听见钥匙打开邮筒的声音。

信精灵们也赶紧止住声儿,钻进各自信中不见了。

 

八:垃圾场

信筒打开。

大雨早在不知觉间停止,乌云也散去,天空如同洗过过一般,蓝蓝得直晃眼睛。

信筒打开,伸进一只大手,把里面的信全都取出来。

取信人是一位年轻热情工作认真的小伙子,一辆绿色自行车停在身边,车后面搭着绿色邮包。

小伙子把信拿在手里,叠放整齐,一封一封地清点。当点到小妖怪时,看了看,奇怪,“这信儿既无邮票,又没有收信人。”

“怎么回事。”小伙子自言自语,还以为是从哪封信里掉出来的。又翻看了一番,见每封封口都是完好的。

信精灵们也紧憋一口气,守着封口。害怕小伙子粗心,顺手就把小妖怪塞进来。

“哦,原来是张废纸,哪个调皮捣蛋鬼的恶作剧。”

小伙子端详了这张纸片儿,自己先笑了。“说实话,这画得还算不赖,我要是小孩子,说不定会喜欢。不过……。”

正说着,一位打扫清洁的阿姨,拉着辆装满的垃圾车从身旁走过,小伙子随手将纸片扔进垃圾车。然后将其它信件小心翼翼地装进邮包,搭好扣好,骑上车,一按车铃儿,叮当当的一路走了。

这下子,小妖怪可难受了,和一堆污秽的垃圾在一起,任他如何喊叫,也无人理他。

跟着,清洁阿姨又把这些垃圾装在一辆大车。然后大车将他们拉到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是一个荒凉的垃圾场,大车升起车斗,哗哗把一车垃圾全倒出来。

经过小车大车的颠簸,小妖怪也是满脸污垢,再不是那个漂亮的胖嘟嘟的小男孩了。更为恐怖的是,天阴着,几朵黑云象野狗子在天边游荡,雷声隆隆响,风也阴阳怪气。

一切似乎都变得冷飕飕。

一群一群肥腻腻的老鼠,从散发着臭气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在垃圾里四处如强盗般翻找。

 

九:老鼠

看到这么一群群邋邋遢遢的老鼠朝着自己跑来。小妖怪浑身起起鸡皮疙瘩。虽然说现在他恐怕比它们更脏,可是真要是让他和这群鬼东西混在一起,小妖怪还是害怕得要命。

“喂,喂,你们别过来,脏东西。”小妖怪胡乱大叫。

老鼠们停下步子,它们是多疑而猥琐的家伙,只要有一丁点声音,就会赶紧想法子躲藏。不过,这地方一向是它们的天地,它们是这里的霸主。

老鼠看到只是一张飘在地的纸片儿,就嘻嘻笑起来了。

“你说不过来就不过来?你以为你是谁?警察?解放军?告诉你,这里是老子们的天下。老子们是这里的黑社会。”一只相当丑陋的老鼠笑道。“我还就偏要过来。还要用我的爪子,在你的脸上再划个画儿。你能把我怎样。”

其它老鼠听了这一席话,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丑陋老鼠当真走了过来,站到小妖怪跟前,伸出它极其肮脏的爪子,在小妖怪的脸上擦了擦。笑道。“我过来啦,你又能把我怎样。”

其它的老鼠也都慢慢地围拢。小妖怪无能为力。小妖怪伤心地哭了。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吓得这群老鼠四下散开,藏到阴暗的角落间。

哪来的电话铃声。

小妖怪止住哭。忙四下里张望寻找。

原来是离他不远处,有一台破旧的红颜色电话机。电话响了阵停下来,没有了动静。

又等了一阵,老鼠们又试着从藏匿之处慢慢钻出来。这一回,它们没戏弄小妖怪,而是围攻电话。

“你干什么?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瞎叫唤。你知道不知道,老子们需要安静,绝对的安静,绝对绝对的安静。”一只胆大的老鼠质问道。

“我是电话。”电话骄傲地说。“我绝不允许你们欺负小孩子。这是我的责任,如果你们再欺负他,我就打110报警,叫警察来把你们通通抓起来,关进监狱里。”

老鼠们先是一愣,马上又一起发出一阵狂笑。

“警察?110?你说你会叫来警察?你知这是什么地方,是垃圾场,老子们的地方,凡是到这里来的东西,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包括你,没有用的东西,被人抛弃了的家伙,还敢来吓唬老子们。老子才是这里的主人。兄弟们,打它,把这吓唬老子的家伙揍一顿。”

老鼠们一拥而上,围着电话又咬又啃,又踢又抓。

小妖怪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电话机是因帮他才惹上祸端的,他眼睁睁看着老鼠欺负电话,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看着,看着电话默不作声忍受这帮家伙的施暴。

 

十:电话

这一群丑恶的家伙,把电话撕咬得遍体鳞伤,电话都没有吭一声儿。小妖怪放声大哭。

就在这时候,天空忽那那炸了个惊雷。吓得老鼠们四处逃窜。再不敢出来,也就顾不上收拾这台电话了。

天边的野狗发狂般乱窜,马上又有场顷盆大雨降临。

小妖怪绝望了。只要落下这一场雨。一切,将不再存在。雨水会将它赖以存身的纸片淋化,纸片不存在,小妖怪也就会消失。

怪谁呢?

怪谁呢?

怪谁呢?

“爸爸,我好想你。”小妖怪泪流满面。

“你真很想爸爸了?”一直沉默的电话这会问道。

“我真的很想。”

“那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吧。他们会很高兴的。”电话缓缓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小妖怪连声儿说谢。

“不用谢,能帮助别人,叮铃铃,我心充满快乐,叮铃铃。我心充满阳光。”电话响道。

 

后记

星期天,天放晴。

“儿子,该把你的期未考试卷子拿出来,给我瞧瞧了。”

爸爸冲着陶林林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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