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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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注定热闹的夏天
这个闷热夏季，注定热闹非凡。
享誉中外的老天文学家，兴奋地向电视机跟前的观众，介绍一颗名为失落天使的小行星。
“62年了，我整整找了它62年，62年哪，人生只有一个62年……。上苍没让我失望。终于在我死之前，找到了它了。找到它，对我，对世界来说，都是意义重大。不仅是证明它了的存在，同时也是替我的老师，一位也去世多年，本该受到世人尊重的天文学家钟祥教授，洗清他身上背负的骗子恶名。”
这位满头银发的天文学家在电视里老泪纵横，数度哽咽，随后又快乐得手舞足蹈，有如小顽童。
话匣子一经打开，堪比陶林林的奶奶。
原来。在62年前，在距离地球仅有三十万公里的太空里，忽然出现一颗小行星。从没被人发现过，也从没人预测到过。它是首次被当时身为天文学家的钟祥教授发现。
这颗小行星，它的颜色居然是蓝色的，有人说，蓝色这是梦的颜色，所以，都管叫它蓝色小精灵。
发现一颗从未发现过的行星----而且还离我们这么近---对于做天文学家的人来说，那是一辈子的梦想，是何等的荣誉。
天文学界一致认为，要给钟祥教授授予“发现行星奖。”——在当时，这可是天文学方面的最高的荣誉。
然而，就在所有人为钟祥教授庆祝时，发生了件非常诡异的事情。这颗蓝色小精灵，忽然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就象它从没有出现过。那时候科技没有现在发达，只有一些极模糊的相片，因而，这位老天文学家，马上陷入了信誉危机，随后背负上了伪证者，诈骗者罪名。
从获得最高荣誉到沦为诈骗犯。钟祥教授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真是人生如戏呀。
钟教授背负着骗子的名声，痛苦地生活着。不过他始终坚信，自己确实是发现了一颗小行星，他并没有为了出名而欺骗大众。
问题是，他发现的小精灵在哪呢？
这位年迈的天文学家，到处为自己辩解，论证。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嘲笑。人们将钟祥教授事件，以及这颗行星，取了个诗意的名字：失落天使。
钟祥教授坚信，这颗小行星还会重新出现，还他的清白名声。可惜的是，教授到死都没有再见到这颗蓝色小精灵。临终前，他一再叮嘱他唯一的弟子----也就是现在上电视的这位天文学家---一定要替他找到这颗行星，洗刷他身上的污点。
接过老师衣钵，天文学家也就开始了苦苦寻找失落天使之旅。中间遭遇过无数的波折，收到过无数的嘲笑，数度都想放弃。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是因为他答应了老师。
从青年的天文学家，一直到离休的老天文学家。他都这样一直坚守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几乎绝望的时候，也就是整整过去了62年，这颗失落的天使，又在忽然之间，重新出现在天幕。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它上回,来得莫名其妙，去得古怪离奇。这一回，又是来得这般波谲云诡。
它倒底从何而来，为何而去？
或又如何而来，又将如何而去。
会不会重演上一段的轰轰烈烈。
很快地，地球上，掀起了对失落天使探索的热潮。每个人都变成了侦探。谁要是不发表下看法，都会不好意思出门。一时间，大堆各不相同，自相矛盾的发现，猜测，展望。一一钻入人们的耳朵里。让这颗失落天使，又蒙上一层妖异的色彩。
也在这时，有位神秘的星相学家跳出来，爆出了一个最惊世骇俗的预言：失落天使的出现，预示地球即将毁灭。
并说这是经过他深入地研究了古老的玛雅文明以及中国推背图而得出的结果。
星相学家的话，吓坏了一大群人。有一男子听信了，竟然抛妻弃子，逃进深山，躲进洞穴，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这场灾祸。
更多的人，每天心怀忐忑，随时随地呈45度角仰望天空。望着这颗失落的天使。悲哀地想。
“天哪，那一天到来，我要带上谁？上哪里躲藏？”
人们尽情想象世界末日这一天的到来，很多的人，放弃了工作学习，转而大吃大喝。要赶在最后日子里，把积蓄花光。赤条条的来，赤条条地去。人生要充满乐观的信念。
恰逢今年大海里的八爪鱼异常活跃。一网下去，就能拖上数千斤。原本贵得离谱的八爪鱼，成了烂大街的货。灵活的商人，一连举行数百场吃八爪鱼大赛。煎焖烹炸，炝炒烩烤，无数稀奇古怪的吃法，竟相推出。并宣扬说吃了八爪鱼，补血益气、收敛生肌，兹阴壮阳等等。
人们嘴里快乐地吃着八爪鱼，内心却隐藏着挥之不去的无限悲伤。因而在世界各地，酿成很多动荡，引起大面积恐慌。
面对民众的恐慌，老天文学家当然坐不住了。上回失落天使的出现，令钟祥教授成了骗子。这一回，又因这颗小小行星，承载如此多的重负。真怕它承担不了，掉下来了怎么办？
天文学家出现在电视里，安抚民众。展示由侦察卫星，宇宙飞船，探测雷达等收积来的数据与图片。告诉说，这颗失而复得的行星，只是一颗极普通的小行星，它的直径只有二十多公里，主要是由宇宙尘埃构成，表面也无植被覆盖。蓝色，只是被太阳光折射的结果。总而言之，它只是一颗极普通的流浪小行星，叫它迷路小丁点也可以。
天文学家还半开玩笑。这样的小行星，绝对不会有外星人在上面。当然也就不会引发外星人入侵地球的事件。它对我们唯一的威胁，就是由于地球引力，不小心把它给吸引过来。不过放心，当它落入大气层，就会被燃烧殆尽，最终或会有几块陨石落下。当然，砸中人的概略，就如你天天买彩票，总只是听到有人中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它真有危险，但是人类早掌握了核武器，火箭，飞船。还有很多现在不能公布的秘密武器。完全有能力保卫我们的地球家园。相信我，失落天使，绝对不会危害到我们人类。”
这是天文学家最后结论。
只是这些年，比如天文学家，星相学家，科学家，这家那家的太多。连隔壁快餐店端盘子的小二哥，都可以发表一番对这颗冒然而来的行星最新研究。消息过于混乱，以至互不承认，最后靠划拳来决定对错。令公众对他们失去信心。失去信心的公众，只有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示威，要求天文学家出来解释清楚。专家出来了，他们又不相信。
所以说，这么一个乱哄哄的夏天，能不热闹行么？
二：陶林林的苦恼及古怪的疯子
世界的热闹归热闹，跟陶林林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他居住在川南一座名为高士山的山下山村。这是座封闭的小山村。外面的喧嚣，隔层荧幕，也就隔了千万重。
陶林林现在苦恼的，是爸爸要求他好好读书。就在刚刚，在电话那头，爸爸训责了他一个钟头。事情起因是他这学期期未，没考好。
要不是爷爷看他被训得直冒眼泪，心痛。抢过电话，对着电话一通吼。“巴搭巴搭，咋像个婆娘客，这次没考好，下次考好就是啦，你读书时，咋没见你学好呢？废话那么多。电话不要钱哟。”
爷爷说完，“啪”一下就挂掉电话。-----这场训责方才结束。
“不读书啦，看他咋样！”陶林林赌气地想。
在陶林林的眼里。爸爸只是他在学校里的一张饭票，每月按时出现在卡上的几百块钱。长这么大，与爸爸呆在一块儿的时候，屈指可数。还不如路边捡来的大黑狗拾得，快快乐乐伴他十多年。
也就是这个相处日子屈指可数的陌生人，总爱过问他的学习成绩。你说烦不烦。
唉。遇到这样的事情，陶林林满腹怨气真无处可撒。
好在，还有一座神秘的高士山陪伴着他。不开心时，他可以钻进山林去，去看看山中的树，听听林间的鸟叫。或者爬上山头，放眼远处叠叠山峦。
“唉，啥时候才能长大。他们才不会管我。”陶林林伤心地想。
成长时候，最为苦恼。
陶林林从屋里走出，沿一条蜿蜒而上的小路，行约二三里，就到天落石旁。
天落石是块比屋还大的巨型麻石。据说高士山原本并无此石，是百年前，山村落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引起山洪暴发，这块石头，就莫名其妙出现了，它的质地粗糙而坚硬，同高士山其它石头都不一样。因而，村人干脆叫它天落石。
经过百年，这块天落石，也被高士山的泥石，母亲般三面环抱，同其它土壤溶为一体。
一条进山必经小路，沿它侧面而上。
小路左边,是块呈四十度倾斜的土地，有数亩大，土质肥沃，禾苗生长快速，是属于陶林林家的。
小路右边，是丈高的沟渠，路渠边畔，密麻麻生长着总是长不大的柏树，还有同人高的茅草。站在小路上，探头往下看，可看到从天落石底，一条深缝里，源源不断流出一小股泉水，泉水流到下方低洼，汇成一小小水池。池水清且凉，六月天伸手足入内，凉意顿时侵袭全身，禁不住也要打个冷颤。
往上看，可看到在天落石中央，有间极为坚固的石屋。
十数年前，传说麻姑菩萨在天落石驻守，下面这汪池水，就是她老人家施放的圣水，包医百病。
一时间，无数信男信女赶来跪求。在那段辉煌的日子里，这一汪水池，连多年不曾清理的老泥底，都让人刮个干净。
山村最虔诚的杨三婆子，承头在天落石上盖了间石头小屋，供奉一叶仙女塑像。
只是石屋盖好不久，几位喝过圣水的病人，拉肚子，死了。消息传开，没人再敢信了。这里才恢复它千百年来的本来模样，叶仙女塑像，也莫名其妙没有了。
而这间石上小屋，也不知从哪天开始，由一个疯子给占据了。
说起这疯子，来得也真是蹊跷。
他仿佛是一下子就出现在山村里的。但又偏偏让人感觉，他是打小就在这里生活。
甚至认定他是村上某人祖上传说淹死在水塘的那个疯儿子。
据传这祖上的疯儿子，打小生来就是疯子。这疯子，头上长生疮，腿杆常流脓。大冬天，喜欢站在田梗缺口处看水流。双手摆在眼前，手指不停抖动，如同发瘟打卦，嘴里啰啰念念一整天。
有人说，他这是在给水田算命，算来年田里的收成。算山村里人是要挨饿，还是要吃饱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疯子还是值得尊重的。
疯子的年纪，谁也说不清楚，或者六十，或者八十，也有人说过百。说打小就看见有这疯子的老人，都死了好几年，疯子还活着。
疯子长年穿一件极破烂的单衣，冬天霜冻里，瑟瑟发抖。也不肯多穿。就算有好心人，送他一件衣服，穿不上几天，他也就不知弄到哪里去。
疯子没人管他，也没有人知道他煮不煮饭。反正，有时他也吃饭，有时也不吃饭。大多时候，疯子都呆坐在石上小屋前，从早上太阳升起到傍晚太阳落去，任风吹雨打，他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雕。
小山村与外界隔绝愰如十数年。这疯子，又与山村隔绝似千年。没人问他，没人理他，更也没人记得他。他存在，却当不存在。
他根本就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陶林林心里烦燥，不知不觉向山里走去。走到离石上小屋不远，不知怎么搞得，心儿忽忽直跳，眼睛不由自主朝石上小屋望去。
这一望，瞧见了一件古怪的，或者说是惊涛骇浪的事。
三：三个怪人与一个疯子
陶林林究竟瞧见了什么？
他瞧见了三个全身蒙得严严实实的古怪人，从高士山隐秘的路上，鬼鬼祟祟走下来。
自从高士山在政府帮助下，在村外修通一条翻山公路，村里的年轻人，沿着这条路，走出了山村。山村老屋，也就只剩下老人与孩童，他们没能力耕作。高士山的土地，就此荒废，林木疯长，把往昔的山路，变成鼪鼯之径。
三个这样的陌生人从鼪鼯之径走下来，陶林林当然觉得奇怪。
这里不是旅游地，只是一座封闭的小山村。放着村外大路不走，而走这条荒废难行的山里小路，肯定是有目的的人。
而且这三人，生得也真有点古怪，又矮又壮。别人的矮壮，多象鼓足气的皮球，他们的矮壮，那真让人捉摸不透。鼓囊囊的衣服底下，总像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罪恶。
“莫非是偷鸡贼。”
前段时间，三爷爷散养的二十只鸡，一夜之间，被人偷走。那夜里，狗没叫，鸟没惊，鸡丢了。老人们怀疑是山外来的专业偷鸡贼干的。因而，对外面进来的陌生人，山里人心怀戒备。怕他们是来踩点的。
三个踩点的贼，如同滚动的石球，朝疯老头处滚来。如果真是贼的话，也是三个初进山的笨贼，还不知道老头是疯子。
陶林林暗暗好笑，闪身藏到背处，想看看三个笨贼要闹个什么笑话。
很快，陶林林发现事情并非他想象那样，这三个笨贼立在疯老头对面，好似很害怕他，远远的，嘴里叽叽咕噜说着话。
这话，陶林林一句也没听懂。
疯老头呆如木鸡般坐在石屋门口，对三笨贼所说的话充耳不闻，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三笨贼见疯老头久不搭理他们，竟然恼羞成怒，猛喝一声，齐齐将身上衣服一扯，“嘶”的一声响，外衣撕掉，露出藏在衣下的本来面目。
陶林林惊得差点儿叫出声。三个笨贼脑袋并不大，像葫芦瓢似的，脑顶门上长了一对细长肉角，如蜗牛头上两根触须。回到他们的葫芦瓢脸上，眼球凸出眼眶，象镶挂在脸上的两个圆球，的溜溜的能三百六十度打转。这一对眼球，就占去本就狭窄的脸三分之二的地方，把诸如鼻子，嘴巴，同耳朵类，挤得都看不清楚。
在葫芦瓢脑袋下，生着条藤蔓似的脖了，脖子连着椭圆形的躯体，椭圆的躯体间，赫然生着八条手足，站立起，张牙舞爪，犹如只人面蜘蛛。
更让陶林林吃惊的是，人面蜘蛛的或手或足，不知是天生就还是后镶嵌的，尖端处，竟是明晃晃蓝森森的勾刀。
“天呀，这是啥？三头六臂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陶林林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真以为是在做梦。梦见了神话传说中的哪吒孙悟空。变成三头六臂，与魔头大战三百回合。
有痛的感觉。
看来真不是梦。如果是梦，掐的话，是不会痛的。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代表正义，谁又代表邪恶。
陶林林这些年，遇到过许多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只有这一件，最让陶林林感到惊骇。也就想弄个明白。
三人面蜘蛛，挥舞八柄勾刀，闪耀着幽蓝的光茫，化成三个圆形蓝色气泡。围着疯老头，或合而为一，或三面围攻。三个蓝色气泡，或碰撞，或弹射。太阳光下，万千幻化，眼花缭乱，难以表述。恰似幽灵飘荡在山间，旋转，跳跃。又如午夜的梦境，缥缈，诡异。
而疯老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任由它们前后左右上下地翻滚，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稳稳如泰山。
也不知怎么回事情，三个蓝色光影气泡，每一回，滚到离疯老头一步远时，总像碰触到什么被弹回。
疯老头连同石上小屋，似被层无形罩子罩隔，它们根本无法接近。
人面蜘蛛想杀死疯老头！这超出了陶林林的想象。
这疯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神奇的高士山哦，真有高人存在咦。
陶林林百思不得其解。他既为疯老头提心吊胆---三个人面蜘蛛合伙攻打一个疯子，以多欺少，这不公平。---又担心疯老头或是隐藏在此的魔怪，对山村造成伤害。
再说三爷爷的二十只鸡，会不会就是疯老头偷走的。
魔头开始嗜血了？！
陶林林课余时，瞧过一些闲书。书上都是这么写的，魔头最开始就是活吃鸡鸭，等吃得口爽时，就会吃人。
想到这里，陶林林可吓得不轻，人面蜘蛛，固然怪异可怕，但是疯老头，如果真是魔王，那就更可怕了。
就在陶林林犹疑不定时，听得“砰”的一声，那三蓝色汽泡，似被一只巨手捏碎，指缝间，满是逃逸出丝丝缕缕的蓝色烟雾。山风吹来，仿佛有绝世容颜的女子，为留下最后的身影，在跳一场绝望的舞蹈。然后渐渐变乱，然后渐渐变淡。
所有一切，最后消散在狂野的山林之中，一切了无痕迹。
三人面蜘蛛怪，转瞬化为虚无。
疯老头，依如先前一样，呆坐那里，一动不动，毫发无损。
这令得陶林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没有做梦。缥缈虚无的蓝色汽泡，不，应是三个怪异的蜘蛛人，它们来，它们去，如早前的失落天使，让人捉摸不透。
“遇到鬼啦？！”陶林林失魂落魂地想道。
“陶林林小朋友，请过来同我说说话。”陶林林听到个声音，一个非常慈祥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与他说着话。
他吓坏了，哪里还敢过去。扭头就跑，逃一般的回到家。
四：巨人大战
陶林林听得很明白，喊他过去的，正是那古怪的疯老头。
你说说，你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听到这么奇异的话。能不害怕？能不逃走？
“怎么啦，脸这么白。出这么多汗，是不是中暑啦？快喝支霍香正气水。你跑哪去了，跑了这身汗。”
奶奶见陶林林慌慌张张跑回来，浑身都是汗，脸色也发白。关切地问。
“没，没啥事，好着呢。”一秒钟，陶林林就有了决定，没有弄清楚这件离奇古怪的事之前，绝不对爷爷奶奶说起。
第二天，陶林林又沿着小路，伏着身子，悄悄向小屋潜去。这一回，为了给自己壮胆，特意带上大黑狗拾得。
透过野草，这回疯老头没有依门而坐，他背朝陶林林，面朝神奇高士山而盘坐。给人的感觉，像在等候从山里来的朋友或敌人。
可惜好大阵子过去，一切如常，根本没发生什么。这让陶林林对昨天的刹那，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世上怎会有长八只手的人？可笑。真是在做梦。
陶林林想到自己居然不过是在做梦，心情懊丧。拍了拍拾得脑袋，准备转身回家。
只是这时候的拾得，将脑袋埋乱草里，它似乎在想法子隐藏自己，它是在害怕什么！
“咦，拾得，你怕啥子？”陶林林心疑。细去听，隐隐感觉这山，这地，这树，都在晃动。不，更像是在震动。
是人要被抛离地面的感觉。
陶林林很快就寻到原由。是脚步声。
谁的脚步，如此沉重，如此惊天动地。
是一个巨人。
是一个有十层楼高的巨人。
从那条秘密的鼪鼯之径大跨步走出来。
陶林林吓得魂不附体，他如同遇到电影里的巨灵神。疯老头的石上小屋，怕还没有巨人的脚背高。
巨人在石屋后停下，他弯下腰，一对红灯笼般的眼球，凝视着疯老头。
此时的疯老头，在他眼里，如婴儿一般渺小。
巨人嘴里哇哇，声音跟打雷一般，震得陶林林耳朵嗡嗡作响。就是听不清楚他倒底说的什么话。
疯子盘坐那里，巨人戳向他的手指头，比他脑袋还大。陶林林开始替疯子担起心来。在巨人面前，疯子像只小跳蚤，巨人手指只要往下一压，准能将他压成肉泥。
巨人自说自话一阵，疯老头一言不发。巨人怒了，衣服无法裹住他的暴怒，从破裂的衣里，瞬间挣出另外四条手臂。
巨人明显跟陶林林昨天遇见的人面蜘蛛是一伙。只是他身形实在巨大，陶林林仰看他时，感觉他比大半个高士山还高还大。
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的巨人，依然对疯老头充满恐惧。他见疯老头不说话，也不理他，手指一扫，将疯老头的石屋扫倒扫平，同时，后退一步，腾出更大的空间。抡起八柄巨型勾刀，车轮般朝疯子砍去。
这一回，巨人勾刀落下时，地上也不见疯子身影。
陶林林惊愕地发现，疯子犹如换了一个人。
怎么形容陶林林看到的这一切呢。对，此时疯老头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围着有大半匹山高的巨人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虽然看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却依然显得那样耀眼亮目。
陶林林看见，在疯老头的背上，生有一对漂亮的，几近透明的羽翅。疯老头就是凭着这对羽翅。在巨人风车般的快刀林间，飞进飞去，来去自如。
他仿佛在故意戏耍巨人。
巨人怒火冲天，手中的勾刀，舞得密不透风，如一道光影。这团光影，依然是妖异的蓝色。不过，是那种厚厚的蓝，厚得宛如一堵城墙。
陶林林明明白白听得疯老头一声冷笑。倏尔间，疯老头手里多了一柄短剑。短剑轻轻地由上往下一划，划出数十丈长的剑影，从巨人厚如城墙的光影间，硬生生斩下了巨人一条胳膊。
蓝色的鲜血，如一道山洪，从巨人断伤处倾泻而泄。断去一臂的巨人，仿佛也不相信一条胳膊会这般轻易失去，一愣，停止了攻击。
疯老头悬停他眼前。那神情，像屹立世界最高峰之上的大侠。正气凛然，气势如虹。
疯老头嘴里说着什么话。看来他并不想伤害巨人，只是略施惩罚，要巨人知难而去。
哪知道。巨人根本不买他的帐，怒吼一声，将断掉的残肢，用勾刀捞起，塞进嘴里嘎扎嘎扎咬嚼，吞进腹内，抹抹嘴，舞着余下七柄勾刀，朝疯老头扑去，它竟比疯子还要疯狂。
疯老头也不打话，抖动羽翅，挥舞剑光。又是由上往下一划，巨人再有一条胳膊被斩落在地。
看来疯老头真的不想将巨人杀死，只是不停以斩断他的手臂。期以制止他的进攻。因而每断一条巨人手臂，都要大喝数声，喝令巨人退去。
巨人杀红了眼，不退反进，变得更加的疯狂，更加的狰狞。蓝色的血，侵染整个山野。
直到疯老头斩断巨人七条胳膊，巨人的意志，方被催毁。它匍匐跪下，低下它硕大的脑袋。
疯老头收翅回剑，落在地上，微微摇头，嘴里说了几句，像叹息，像劝慰。更多的，是哀伤。他占尽上风，为何还会哀伤？
斗然间，巨人匍匐的背上，裂衣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这只手里，握有一柄短枪，短枪一伸，刺向老头。
陶林林被这斗然的变化，惊得啊呀一声。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愚笨的巨人，居然有第九只手。
疯老头对巨人本来充满戒备。短剑一直紧握在手。见巨人忽出怪招，一挥手，就斩断巨人第九手。
但疯老头怎么也没料到的，巨人藏的第九手，与他的勾刀不是一个路数。第九手虽然被斩落，那柄短枪。更似乎有灵性，不由人操控，竟能自主朝着疯老头胸口要害处刺来。
而且是快如闪电，疾如流星。
疯老头避无可避，危中只得急侧身，但是，没能避开，短枪刺中他的左胸。疯老头啊呀一声大叫，仰身就倒。
巨人抬起他硕大无比脑袋，狞笑着，他浑身血污，用仅余的一条胳膊，纵身跃起，举勾刀，望疯老头身上插去，不给疯老头喘息机会。
“汪汪，汪汪，汪汪。”
先前害怕得要命的拾得，此时汪汪大叫，恶狼一般，异常凶狠，一边嚎叫，一边朝巨人扑去。
拾得的叫声，令巨人吃了一惊，低头查看，也就顿一顿的功夫。一柄短剑从背后飞出，围着它的脖子一转。
林风一吹，巨人硕大脑袋翻落，颈脖间鲜血潮涌，如蓝色的泉水喷薄而出。紧跟巨人身体轰然倒下。
倒下的巨人，瞬间，在山野，犹如燃烧起一场蓝色的大火，熊熊火焰，经山风一吹，全都飞向天空，转眼消失无影。
疯老头喘着粗气，慢慢坐起。他的眼晴，朝陶林林藏身处看过来，那一刻的眼神，没有了疯狂之色，而是说不出的哀伤同哀求。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五：天使坠落
此时此景，陶林林就算内心害怕之极，也都顾不上，从隐身地冲出去，扶起疯老头，惊慌慌问道。
“你，你，受伤了？”
“它们还会来的，还会来的。还会来的，帮帮我，不能让它们发现我也经受伤了。不能让它们知道。”疯老头缓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陶林林使劲地点点头，扶起疯老头，踉踉跄跄往山中走。
这进山的路，比想象中要顺当的多。很快到了叫绊牛坡的地方。这里原是一处悬崖，光滑的岩壁上，连草都沾不上。山村最后一头耕作的水牛，多年前，就是从它上面摔下来摔死了。村人为了纪念这头孤独的牛，就给这里取名绊牛坡。
到了绊牛坡，等于走到绝路，除非你能攀爬这十来丈高几近垂直的石崖。
陶林林停下脚步，为难地看着疯老头。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走了。
疯老头挣扎站起身，抬出右掌，缓缓地向山岩一处推过去，像在推一道大门。
陶林林小时听过许多高士山神奇的传说，其中最令他动心的的，是他现居住的老屋。说是当年远道而来的老祖宗，在高士山，开荒垦地，从一片刺荆丛里砍出来的。老屋的柱子，双手合抱都抱不过来。房上的瓦角，比人家修房屋做横梁的木头还要厚实。
有人说，这是山中强盗曾经藏身的地方。
有强盗藏身的地方，就应该有强盗藏宝的地方。
强盗们藏宝，一般都是藏在山洞。山洞是要用咒语才能打开的。辟如芝麻开门，黄瓜开门之类。
老屋房后后壁，也是一道几近垂直的崖壁，上面挂生的何首乌藤。把整座崖壁都掩藏了。
陶林林曾经有好多回，都试着想把这座后壁打开，看看有无强盗收藏的宝物在里面。只是他的咒语一直不对，也就一直没能打开传说中的宝库。
陶林林目不转晴地瞧着疯老头。真是太神奇了。疯老头根本没有念咒语，却硬生生在岩壁推开一道石门。
这让陶林林惊得张大嘴巴，半天没有能合上。
“这是师隐小筑，我们可暂避一下，他们很快就会再来。”
疯老头说完这句话，或许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脑袋一歪，就昏迷过去。陶林林慌了，连拖带拽，把疯老头拖进师隐小筑。
一进石门，师隐小筑石门自动关上，室内灯光亮了。
陶林林又一惊，转身望身后，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口黑漆漆的石棺。石棺前，燃有两根半截蜡烛。
石屋的光线，就靠这两支半截蜡烛照亮。
要是两根半截蜡烛忽然熄灭，或者燃尽的话，石屋岂不是漆黑一团？还有，这石门紧闭，空气没处流通，到时……。
面对如此诡异的石屋，陶林林就算胆大，也吓得心肝儿都要跳出来。后悔不该听疯老头的话，扶他进来。而是早该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你看到什么？“疯老头迷迷糊糊问道。
“棺，棺材。”陶林林战战兢兢地说道。
“棺，棺材？！棺材？快，快打开，打开，看里面有什么？我不能死，还不能死，我的责任，还没有尽到。我不能死。不能死。”疯老头忽而有些激动，挣扎着说道。
人流落到这种地步，陶林林就算真的害怕，再多胡思乱想，只得强忍着，疯老头真的不能死掉，只有他活着，陶林林才有可能走出这道石门。
陶林林忙将疯老头放到地上，朝黑石棺走去。
由于内心充满恐惧，不敢看石棺里面，陶林林闭着眼，伸出手，向前摸去。
哪知越闭眼，心里越害怕。掌心斗然触到一片冰凉，如同触电般，吓得往后跳好几步。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座石棺，冻得竟同冰块一般。
陶林林可怜巴巴地扭头看了一眼疯老头，企望他能给他一点安慰。可是疯老头也经陷入昏迷，仅胸部微微起伏。如果不想法救活他，肯定会死在这里。
这里也经有了一付棺材，如果再死一个人摆在这里，那就是绝境，陶林林如何敢独自面对。
他还知道。这师隐小筑，定如书上所过，机关重重，一个行错，万箭齐发，能将人射成刺猬。
千难万难，都不能让疯老头死在跟前。
陶林林只好再次大着胆子，用力去将石棺推开。本以为打开石棺，会费很大的力量，哪知只是一推，棺盖就滑开。
他原以棺材里，肯定躺着一具模样狰狞的尸体，最差也会是一具白骨。哪知他这一推开，根本没有他以为会看到的一切。石棺内，是一大一小两个重叠而放的锦盒。
他呆了一呆，一时不知所措。
“有，有什么？”疯老头似乎有感应，睁开眼睛，问道。
“小，小，盒子。”陶林林应道。
“快取来，盒里有药。能救我。”疯老头精神一振，说话也顺畅得多。
陶林林取了小锦盒。打开一看，盒里又放两件东西，一件是只白瓷小瓶，一件是个更小的精致檀香木盒。
他把锦盒拿到疯老头跟前，疯老头喘着粗气，挣扎着将白瓷小瓶取出，拨开塞口，顿时香气盈室。从瓶口，飞出一红一紫两条小蛇，随后化为两道光束，倏地钻进疯老头两鼻孔。
如此神奇一幕，再一次令陶林林目瞪口呆。
疯老头盘坐地上，闭上眼睛。过半响，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见陶林林还呆呆瞧着锦盒。柔声问道。“孩子，你想什么呢？”
疯老头忽然的问话，把陶林林吓得一哆嗦，手里小锦盒也就掉落在地。
疯老头见罢，暗自一摇头，微微一声叹息，神情沮丧而失望。
“里面，还，还有一个小盒子。”陶林林喃喃说道。
就算陶林林不说，锦盒掉落在地上，把那只更小点的檀香小盒也掉了出来。
“新法门，师傅寻到对付蓝血蜘蛛人的新法门了？”
疯老头一见，眼睛顿时亮了。爬去取过小盒。拿在眼前，看了又看，照了又照。喜道。
六：檀香小盒
疯老头捧檀香木盒，朝着石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心急火燎想要打开木盒看个究竟。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檀香小盒，竟似浑如一体，好似根本没法打开。
越是打不开，疯老头越是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想要打开。疯老头满头是汗。竟然崩溃，抱着檀香木盒，趴在地上，号淘痛哭。大声叫道。
“师傅，师傅，62年过去，蓝血蜘蛛人果真来了。弟子无能，还没有正式应战，就也输了一场，还受了重伤。师傅，师傅，这世界不能毁在弟子手上呀。弟子担不起这万古罪人的骂名呀。师傅，师傅。你快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呀。你快教教我吧。”
疯老头嘶声疾吼，哭得个昏天黑地。陶林林也不由得感到悲伤垂泪。
此时，檀香小盒上雕刻的花纹脱盒而飞，化作无数星星点点。洞顶如大海，这些星星点点如同小蝌蚪般在大海里游动。
疯老头仰望着这些小蝌蚪，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当小蝌蚪慢慢消失时。疯老头跳了起来，疯狂地大声叫道。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我能行的，我能行的。我需要机会，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我都准备了这么久。我都准备了这么久呀。”
疯老头又嚷又跳，哭得比先前还要伤心。陶林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地瞧着这位衣服褛烂，头发都白了的老人----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位疯老头，一定是一位异人---还要像小孩般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痛苦。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疯老头哭够了，慢慢安静下来，方才说出一句话。
“我叫向天羽。”疯老头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陶林林介绍自己。
“如果有人说浩瀚的宇宙中，只有地球上产生了文明，那一定是胡说八道，说疯话。
其实整个宇宙空间，产生了无数种文明。只是文明的程度，有的很低，处于萌芽阶段。有些很高，处于高度发达阶段。
所有文明都遵循一个规律。产生，兴盛，毁灭。
这不是造物的规律，这是文明的宿命。
当文明发展达到一定高度，它就会开始质疑造物主，甚至想取而代之。假借扶持或提升所谓低等文明这样光鲜的外衣，去侵略，去远征，去殖民。最终造成一种文明的毁灭。
换而言之，说它是文明同文明之间的竟争也行。残酷的竟争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才能占有夺得更多的资源。
弱者只有被淘汰，最后消亡毁灭。
放眼整个宇宙空间，这样的例子数不甚数。
我们地球人类，并非什么天选之子，更不是受到什么上帝的恩宠。能走到现在，每一步，靠的都是无数知名与不知名人的无畏，顽强，奋斗，牺牲而得来的。
即便如此，我们地球文明，也还是经历了五次毁灭，再五次重建。
生存危机，都也烙进人类的基因里，成为人类永恒的恐惧。
现在地球上，许多人，认为人类也经站在所谓食物链的最高端，除了自己造孽，没有任何生物能对我们造成毁灭性伤害。
这种认知是肤浅的，是不完全的。生存恐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仰望星空，这种恐惧，就在不远处，就在那亿万星空。
记得最大的一次危机，当属数千年前。九星联盟而来。地球真是危在旦夕。文明将遭到彻底催毁。
此时候，有青年后羿勇敢挺身而出，箭落九星，保地球安全度过这一场大劫。
也是那时起，一个名叫青鸟的组织产生。自那后，一代又一代的青鸟，默默无闻地护卫着我们地球。
62年前，失落天使光临地球。它不是一颗普通的流浪行星，而是一颗被蓝血蜘蛛人劫持的流氓星球。
蓝血蜘蛛人，就是属于一种侵略的文明。它们前来，就是为毁灭而来。
那时候，我还只是名少年。处理这场危机的，是我师傅安云大师。
我们前往阻击蓝血蜘蛛人，师傅以无可伦比青鸟神剑，击败了蓝血蜘蛛人，将他们驱逐出了太阳系。
只是当时与蓝血蜘蛛人有个约定，就是62年后，他们会重新返回，与我们青鸟再决高下。胜，地球成为其殖民地。败，它们则永远不再踏入太阳系。”
向天羽的话，就像天方夜谭，听得陶林林如坠云雾。这失落天使，果真如星相学家说的话，带来的是世界的末日吗？
要不是他也看到发生的这么多神奇的事情，他肯定半点儿也不相信这些就是真实的。他虽然有些成长的烦恼，但是总的来说，每天还是很快乐地活着，从不知道这世界还是这么多的危险。
“它，它们是蓝血蜘蛛人？它们是蜘蛛精吗？长得好怪哦。它，它们干嘛要侵略我们？我们跟它，跟它们有啥关系？”
陶林林想不出来要说什么话，向天羽说的，也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何况这些似乎离他很遥远，很遥远。只是这会，如果不表明说一句话，似乎说不过去。
“其实，一点儿关系没有。”向天羽苦笑了一下道。“强盗要抢劫，总归是有理由。为了霸占地球，蓝血蜘蛛人说它们早在地球上存在。海里八爪章鱼，是它们的远祖，他们的远亲八爪鱼受到地球人类的捕捉，虐杀，令它们生活在无边恐惧中。它们就是来振救它们的。为的就是要带给它们自由，以及快乐生命的权利。”
天外飞星，前来振救地球海中的八爪章鱼。如此荒诞无稽的理由。令陶林林失声笑了。
“唉，孩子，你太年少了，这些其实一点也不好笑，哪怕它说是为管洗衣粉，你也不用感觉荒唐。因为这是它们的本质。”向天羽叹气道。
“安云大师傅也真是，62年前怎么不把它们都给杀掉呢。还要搞啥62年之约。”陶林林有些不好意思。忙掉转口吻。埋怨起也经作古的安云大师。
“我们何偿想放它们走，留下这62年后的隐患。这是有原由的。”向天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原由？”陶林林一听，好奇心顿起，问道。
“因为这个。”向天羽从袖里抽出那柄短剑。陶林林这才看到，这柄短剑，似实非实，似虚非虚，似剑非剑。看起来连柄不过两尺，抽出后又带丈长的剑芒。这剑芒，你看不见它，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就是青鸟神剑。就是当年后羿箭落九星所用神兵，它是借日月星辰大地山川之力锤炼而成。能千变万化。现在看它似剑，其实，它也可能是箭，是刀，是戈，甚至只是块玉石。千百年来，每一代青鸟弟子，就是用它来保卫地球安全的。成百上千颗心怀叵测的天外飞星，都被它剑影所毁。
但是，62年前那一役，蓝血蜘蛛人竟然挡住了青鸟神剑剑芒。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那一战，我们只稍占上风，并无法彻底解决它们。蓝血蜘蛛人，可能也经摸索到应对青鸟神剑的法门。
师傅回来后，沉思数月，认为历经了数千年无数先辈的不断努力，青鸟神剑的威力，也经到达了瓶颈，想再上台阶的可能性也经很小了。只有另辟蹊径，寻到新的法门，才能应对下一次蓝血蜘蛛人危机。
于是师傅开掘这座师隐小筑，住进里面闭关，去探寻那一条不可知的道路。并吩咐我，在未寻到好办法前，我依然要勤奋练剑，提升青鸟神剑威力。青鸟神剑，依然是应对众多危机的唯一选择，不可有丝毫松怠。为了不令我分心。并令我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开启师隐小筑进来。
师傅一闭关就是62年，时至今天，我才发现，师傅他老人家，在重创蓝血蜘蛛人时，自身也受了极重的伤。加上闭关劳思苦顿，竟然早也仙逝。”
“那，那怎么办呀？失落天使又来了。是不是比62年前更强大了。连，连你都受伤了。”
陶林林本来聪明，经向天羽一说，马上就想到这件事情上来。不过马上一想，又拍手笑道。
“我真笨，虽然你受了伤，但你都把他们都杀了呀，还是赢了啦。”
“唉，你又想错了，我杀的，只是些小喽罗。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真正的蓝血蜘蛛人首领，根本还没来。62年之约，也不是在地球上，而是要去太空。”向天羽缓缓说道。
“太空？还要坐飞船是吗？”一听要去太空，陶林林马上忘记了那些危险。兴奋地问道。
向天羽不答，走到石棺，从里取出另一个锦盒。拿到陶林林跟前，打开，里面是件轻纱般的羽衣，薄如蝉翼，几近透明，拿在手里，不过一握，上面有许多似有似无羽毛图案闪现。
“它的名字叫鹏翼。”向天羽说道。
“鹏翼？”陶林林不知这件鹏翼是什么东西，与飞船有何关系。
“你听说过这么一段话没有。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向天羽问道。
陶林林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这些。
“唉，还是要多读些书。这是古人写的一篇文章，名为逍遥游。穿上这件鹏翼，就如鹏鸟，能扶摇而上九万里。”
陶林林听到向天羽的话，方感惭愧。总算知道。先前见到向天羽身上的翅膀，其实也是一件鹏翼。
真的好神奇。
“想不想要试试它。”向天羽问道。听到这句话，只有傻瓜才不想。陶林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向天羽将鹏翼一抖，往陶林林身上一披。那件鹏翼像专为陶林林订制的一样。刚好合身。
陶林林双手一挥，果然身轻如燕，心念未及，人也在这石屋里飘起来。
“真好玩。真好玩。”陶林林忘记了危险，只顾得好玩了。
“好，好，身如彩凤凌绝顶，鹏翼一展越万里。现在，我们还是聊回蓝血蜘蛛人吧，我也看出来，它们的确寻到了破解青鸟神剑的法门。我这一战，必败无疑。”向天羽长叹一口气说道。
“啥，必败无疑？”陶林林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如果向天羽败了。那么，那么，蓝血蜘蛛怪岂不统治地球了。不由脱口而出。“那该怎么办呀。”
“人类当然绝不会屈服蓝血蜘蛛人的，也绝不会沦为它的殖民地。与蓝血蜘蛛人的地面大战，也会随之展开。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地球的每一寸焦土下面，都会埋着一颗不屈的灵魂。”向天羽神情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办呀。”陶林林听了，跟着着急。电视里天天都在播放，这里发生战火，那里发生暴乱，每天都在死人。这世界本来就算乱的了。向天羽再败，蓝血蜘蛛怪再来了，岂不是更加糟糕透顶。陶林林一着急，问了一句怎么办。随后又想了想，道。“电视里不是说，还有好多说不得的秘密武器吗？”
“这些多半是用来安慰人的。”向天羽说道。“不过，据我所知，真有一件秘密武器。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我就说有秘密武器的。那秘密武器是啥？你快告诉我。”陶林林一听果真有秘密武器，高兴了。
“在回答你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你愿不愿意为保卫地球，保卫家园，而做出贡献。”向天羽问道。
“那还用说，我非得一拳打爆这蓝血蜘蛛怪的脑袋。”陶林林脱口而出。
“那好，我告诉你，所谓的秘密武器，就是你。”向天羽说道。
“我？”陶林林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我不行的，不行的，我又不是你徒弟，这事情，你应该去寻你徒弟。”
陶林林吓得双手直摆。向天羽这么厉害的人物，那么厉害的青鸟神剑，都承认必败无疑，他啥都不会，怎可能去跟蓝血蜘蛛去作战。
这回向天羽仰望石顶。喃喃地说道。
“我哪里有徒弟。很早以前，我就在寻找接班的人。寻过数百名弟子，要教他们学会剑术。只是练习剑术，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必须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孤独。又无名又无利。就算练成了，这一生中，或许也无用处，而只是一种准备。数百弟子，最终没一人受得了，都走了，都走了。
他们始终没有闹明白，人这一生，是为信仰而存在。信仰才是人类的灵魂，缺失了它，人，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我相信，等他们长大一些时，会明白这些的。可惜那时，时过境迁，也经迟了。”
“可是我连你的剑碰都没有碰下，就算我现在跟你学，也来不及呀，为什么会是我？”陶林林见到向天羽伤心欲绝的模样。一位老人的伤心，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不能替他分担重担，内心很是惭愧。口气也就放软了许多。
“其实我也不相信会是你，你刚才的表现，很差，我一句不经意的问话，你竟然吓了一大跳。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一样做不到。怎能担起如此重担。
可是，我阅过师傅留下的蝌蚪文，才知道。师傅所留的这檀香小盒，是不属于我的。它是因你而生，因你而存在。它的名字叫未来。
你可能不是最佳的人选，但你是合适的人选。你披上青鸟的战袍，就是我们青鸟的一份子。你就必须为青鸟的荣耀而战。为这个世界而战，为你我的家园而战。”
向天羽说道。
“何况，这个世界是相通的，无论你是一棵树，或是一只鸟，或是一滴水。无论是在都市的高楼大厦，还是农村低矮茅舍。都同呼吸，同命运。你无法逃避，只能奋力拼搏。”
“我……。“陶林林怎么看都感觉落在一个圈套里。
七：蛇尾
所有故事，都是过程精彩，结局简单。
向天羽受了重伤，失去战斗力。何况蓝血蜘蛛人，寻到对付青鸟神剑的法门。向天羽就算不受伤，也无法取胜。
陶林林拿着安云大师所留的檀香小盒，随同向天羽，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义无反顾地地前去阻击失落天使。
檀香小盒打开前，只知道它名叫未来，并不知道盒内装载的是什么？威力如何？更不知道能否击败卧薪尝胆62年卷土重来的蓝血蜘蛛人。
没有刀对刀，枪对枪大战一千回合的刺激故事。面对蓝血蜘蛛人，陶林林只是掀开檀香小盒。
一道无比炫眼的光芒，如同万千个太阳倾出。失落天使，再一次失落。
陶林林忽然明白：这道光芒，是未来之光。只有未来，才是最为厉害的武器。也是因为有未来，世界才会充满希望同活力，才不会走向奔溃。
青鸟飞翔在天空，如一叶微不足道的羽毛。当它背负上责任与使命，它重恒泰山。
向天羽走了，他作为旧一代青鸟，用一生守候和平的现在，他的努力，有遗憾，也有荣耀。他落幕了，他离开了，从此不再出现。
旧一代青鸟谢幕，新一代青鸟崛起。他们身披鹏翼，时刻准备着。
这就是未来。
未来充满艰辛坎坷，也充满壮志豪情。
面对未来， 莫只有幻想，没有行动。
努力吧，我的孩子，我爱你。希望你能努力每一天，高兴每一天，未来才会真正属于你。
这句话是我说的。
后记：多年前写的开头，一会幻科，一会幻奇，左不成右不成，就放弃不写。近翻出，修补修改，加条蛇尾，落得像网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