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戌之役(短篇小说)
□雨青
谨以此文纪念英勇的松溪人民抗倭斗争取得胜利460周年。
——题记
一
明朝嘉靖壬戌年(1562年)冬。这日上午,松溪县城上空笼罩着乌云,天寒地冻,风声鹤唳。
高悬“正大光明”牌匾的县衙大堂济济一堂,有交头接耳的小吏,有神色严峻的乡绅,有义愤填膺的义士,气氛有些紧张。
知县王宾匆匆走进大堂,他年近五旬,看上去脸色憔悴、苍老了许多。
二十天前,王知县得知倭寇从闽东沿海入侵,一路攻下宁德、福安后,寿宁县城被攻破,便开始坐立不安,十天前,得知倭寇又从寿宁杀到了邻县政和,政和县城也被攻破,更是心如刀割。虽然已经安排各城门加强把守,乡绅范茂先、陈椿等人也劝他早做守城的打算,可区区近百人如何抵挡上千倭寇?他晚上常做恶梦,梦见倭寇将又长又锋利的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可不想自己的老命丢在这里,他多么期待自己能平平安安,再过两年任期满了之后可以回浙江老家颐养天年。于是他听信县吏陈旦,悄悄与倭寇修书议和,希望一堆好酒好话,能挡住倭寇来松溪的路。当他看过倭寇的回信,顿时泄了气。正在百般无奈之际,得知陈椿、张德等乡绅义士到县衙请愿抗倭,便令众人到大堂议事。
王知县严厉的目光扫了一下众人,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义士张德大声质问:“知县大人!外面传言县衙与倭寇议和,可有此事?”张德是一个挑夫,浓眉赤目,膀粗腰阔,勇猛过人。
王知县解释:“本官与倭军议和,也是为了全县人民生命财产着想。我不想松溪像邻县一样任人欺辱。今天请诸位来,便要一起商议如何应对。”
王知县向陈旦使了个眼色。陈旦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面向众人大声宣读:“我乃大日本国巡海船主西门太郎,到福建图谋大业。途经福安、寿宁、政和等县,该县人民可恶,尽被我军诛之。今你县谙知礼义,修书讲和,求息干戈,可将白银一万两,骏马二百匹,于本月初八赴营交纳,如无果,我军将勇进,一鼓而诛之!”
陈椿起身说道:“一万两(白银)相当于全县十年的赋税收入,要凑够这一大笔钱,只能分摊给城内各商家富户。全县现有马匹顶多四十匹,不足部分只能向邻县买,但邻县自身也要备战,也不一定肯卖。”陈椿年约四十,身着长衫,讲话抑扬顿挫。
张德大声说道:“这钱和马都不能给!这次要一万(白银),下次就有可能要二万(白银),给得完吗?”
县吏甲:“如果不给,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张德怒道:“他娘的,大不了跟倭寇拼个你死我活!”
县吏乙:“我们县衙的兵力不到一百人,而武器精良的倭寇上千人,如何对付?!只怕到时像邻县一样被任人宰割!”
富户甲:“听说倭寇在邻县杀人不眨眼,他们的倭刀、枪弹也很先进,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富户乙:“我宁愿出钱,钱没了,我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可不能再生!”
……
陈椿静静看着大家争论不休,突然站起来问道:“请教大家一个问题:倭寇好比是豺狼,豺狼对于看上的猎物会心慈手软吗?”
陈椿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根据倭寇多年来的表现,他们不可能对我们心慈手软。倭寇虽然凶残,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其一,他们不到一千人,我们城内有上万人,十八岁以上男丁近五千人,我们人数多好几倍;其二,倭寇来犯,粮草未必备得很足,如果我们多坚守一些时日,他们便很被动;其三,我们可以向建宁府请求增兵支援,援兵到了可以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们更有胜算!”
著名乡贤范茂先虽已年过花甲,但耳聪目明、身体硬朗。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通透:“陈椿贤弟所言,句句在理,我非常赞同。十几年前也曾有一拨流寇数百人犯境我县,不仅入不了城,还被我军打得落荒而逃。依老夫之见,轻易屈服于倭寇,最终只会招致灭亡。只要我等精诚团结、智勇果敢、合众杀敌,我们就有胜算!请知县和县丞大人明察决断!”
“对!我们和倭寇拼了!”
几位乡绅义士纷纷响应。
县丞陈文明说道:“倭寇是一伙乌合之众,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我们足够硬气,完全可以与倭寇抗衡。请知县大人顺应民心,下令守城杀敌,我等誓与县城共存亡!实不相瞒,倭寇攻打政和之时,我便预料到松溪可能有一战,我用自己的俸银在渭田、溪东定做一百把弓弩、两千支弓箭,准备用于守城。”来自广西的他年约三十岁,到松溪上任一年多,颇想有所作为。
王知县看了看大家,大声说道:“既然大家坚持抗倭,那我们就和倭寇拼一下,拼赢了,大家才有活命的机会!”他激动地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下令:“全县一致迎敌抗倭,再献和议者,斩!从现在起,全县务必精致团结、同心协力抗击倭寇!”
众人当即分工,王知县自任抗倭统领,陈县丞为副统领,主簿邓锡负责后勤军需,典吏区亮、巡检范洵、张相负责值守巡哨和领兵作战,教官潘宁、卢永宁负责民兵训练。推选陈椿任督军,范茂先等士绅为军务参赞,张德任民兵队长。
分工完毕,众人继续商议。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接下来首先要做好战前准备。邻县被屠城,重要原因之一是准备不足。当务之急要备足守城用的器械。”
“城外的民众要进行疏散,愿意进城的允许进城,不愿意进城的,也要告知其到偏远的乡村躲藏。几座浮桥要拆除,需要过河改用木排。”
“‘柴要硬,兵要悍’,要抓紧扩充和训练民兵。”
……
二
城内到县衙报名参军的青壮男丁近千人。还有诸多猎户、渔夫、义士陆续从乡下赶来,带来猎枪、鱼叉、长枪、箭弩等器具。城里乡下的富户、商户,纷纷到县衙捐钱捐粮等。县衙装不下的物资,就存放到五显祠、文庙、城隍庙等处。
制造兵器的木材、毛竹、铁器、硫硝分门别类存放和管理使用。
木匠坊,“劈里啪啦”不绝于耳,工匠们紧张赶制弩、箭、枪、棍等。
打铁铺,“叮叮当当”此起彼伏,铁匠们正在赶制大刀、长戟、镋钯、铁钉等。
火药作坊静悄悄的,师傅们小心翼翼用硫黄、硝石、木炭配制火药。
在城门垛口边,堆积着备用的石块、坚木等。
城东、城北两个演武场,新老士兵在训练,喊声震天。
乡绅金长庚拿出多年的积蓄到乡下买了十辆马车的粮食,送到五显寺,说道:“不能让前线打战的将士流血流汗还要饿着肚子!”
富户叶集,得知军中缺粮,将家里所有粮食都运送到文公祠,他说,“县城失守了,这粮食还是我的吗?县城保住了,还怕没粮食?!”
陈明因不满十六岁不能参军,在其父亲陈椿的指点下组织一帮少年,名曰“抗倭儿童团”,十岁的魏濬也在其中。一帮少年,白天协助大人来回运送作战物资,晚上走街串巷齐唱自编的顺口溜:“东洋鬼,长得怪;众乡亲,莫要慌;他有刀,我有枪;打倭寇、保家乡!”
这天上午,天气晴好,王知县等人在巡城。他们行走在城壕上,边走边看。城墙于三十年前修建,周长约六里,高约五米,厚约三米,均用坚硬石料砌成,还算牢固。城门有八个,每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仔细盘查进出人员。城上炮台有六门,只可惜炮台因年久疏于管理,再加上弹药不足,几近荒废。
陈椿指着河东方向说:“倭寇进犯我县,首选扎营河东。县城东面有四个城门,任务尤为艰巨。指挥所设在五显祠比较妥当,该祠与东面距离近,便于指挥。”
王知县、陈县丞均表示赞同,并对八个城门的防守事宜做了详尽部署。
十二月八日,倭首西门太郎左等右盼,也没能等到松溪县衙送来白银和骏马,气得七窍生烟,立即率部直奔松溪,在城东两里外安营扎寨,次日一早便兵分几路攻城,并扬言半天之内破城。
数百名身着铠甲,手持倭刀、鸟铳的倭寇气势汹汹而来,他们从浅滩涉水过河,脚底常被预先埋在河底的板钉所伤,重者不能行走,轻则走路一瘸一拐。
他们乘竹筏过河,竹筏行驶到河中,经过铁钩阵,又常被锋利的铁钩钩住,动弹不得,如果要继续前行,只能下河清理铁钩,待倭寇下河清理铁钩时,又常被埋在河里的板钉所伤。
好不容易上岸的倭寇,有的踩到预埋的地雷,死伤不少。
倭寇同时向八个城门展开进攻,他们扛着又粗又长的坚木,向城门逼近。
城上,方明惠等弓弩手严阵以待。
只听“嗖”的一声,城下的一名倭寇应声倒下,又听“嗖”的一声,另一名倭寇中箭身亡。
倭寇像蝗虫一样前仆后继,终于到达城门扛着坚木狠狠撞击。
被厚铁皮包得严严的城门纹丝不动,只是“呯!”的一声,好像在嘲笑倭寇的无能。
这时,城上如雨点般落下石块和弩箭,受伤的倭寇只能丢下坚木而逃。当另一拨倭寇上前扛起坚木准备撞击城门时,城上再次如雨点般落下石块和弩箭,受伤的倭寇再次后退……
倭寇转而取梯登城。他们取来长长的梯子,在枪弹和盾牌的掩护下,将梯子斜靠在城墙上。
城上,陈县丞和陈椿均沉着督战,区亮、范洵等把持八门。城上守军五花八门,有穿盔甲的士兵,有穿粗布的民兵,有父子兵,也有夫妻同时上阵……武器也各式各样,弓弩、猎枪、鱼叉、镋钯……凡是能派上用场的,都能充当武器。倭寇虽然有盾牌保护,但在各式武器的夹击下,还是纷纷伤亡。
攻城心切的倭寇遭受打击,很难有机会登上城,虽有勇猛之人能一手举盾牌、一手握倭刀登上城头,也被守军用长枪、镋钯等狠狠击退。
双方苦战十几个小时,倭寇还是被挡在城外。西门太郎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黑着脸下令收兵。
出师不利,西门太郎大发雷霆,次日一早下令不分昼夜攻城,务必一天之内破城。
这次,西门太郎改变战略,集中力量进攻东面和南面四个城门。
松溪守军在枪林弹雨中严防死守,时不时给倭寇以痛击。张德操着一双板斧,貌似李逵,凡有倭寇顺着梯子往城上爬,在接近垛口的关键时刻,均被他的利斧砍下城去。
城内百姓不是在前线作战,就是忙后勤保障。富户魏锵拆下自家闲置房屋的石块、瓦片、木头当武器,尽其所有为守城将士置办饭菜,妻子王氏亲自下厨操办伙食。
倭寇连攻三昼夜,也没能攻下松溪城,还伤亡一百多人,且军中粮饷告急,无奈之下,西门太郎只得下令停止攻城,转而滋扰附近乡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三
当夜,在五显祠值守的陈椿正在灯下研读《孙子兵法》。自开战以来,他没回过家,没睡过安稳觉,也没有闲暇净脸,留起了长长的髯须。
一个士兵报告:“有三个人在城门外,说是从倭营来投奔我军!”
陈椿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快放他们进来!”
三个被绑的汉子被带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浓眉大眼,面目凶严。
大汉声音洪亮:“我离乡多年,官路村曾经有个人叫‘猘狗’(当地俗语,指狂暴之人),这个人就是我!”
陈椿惊讶:“你就是‘猘狗’?多年不见,都认不得了!”
这位外号叫“猘狗”的大汉,少年时相貌丑怪,勇猛多力,以打架斗殴为乐,乡人给其取了个“猘狗”的外号。多年前曾为友人打抱不平杀了人,逃亡在外,浪迹江湖。
陈椿问道:“你们为何跟了倭寇?现在又为何回乡投军?”
“猘狗”答道:“都怪我一时糊涂跟了倭寇,做了诸多不义之事。今日下定决心带着两个徒弟弃暗投明,希望戴罪立功!”
陈椿心想:一个肯为朋友仗义杀人的壮士,不可能充当敌人奸细危害乡里,我应该给他立功的机会。便上前给大汉松绑,对他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欢迎你回乡加入我军。但不知道你打算怎么立功?”
“猘狗”慨然回应:“家乡肯收留我,我也‘跌倒做两截’(当地俗语,指做事干脆)。我打算今晚就行动,我们是不是真心归顺,‘水落岩头现’!(当地俗语,指水落石出)”。
“猘狗”当即率二徒悄悄出城,从石碧潭乘一竹筏过河。因为他与值勤的倭兵相识,一路畅通无阻。他们摸进一倭营,神不知鬼不觉将门前值勤的一名倭兵解决,然后潜入,斧起刀落,两个正在饮酒作乐的小头领立时毙命。三个人收拾妥当,大摇大摆走出倭营。
值勤的倭兵好奇地问:“‘猘狗’大哥要去哪里?”
“猘狗”从容答道:“我对松溪的情况很熟悉,大王特派我们三个去城下埋地雷!”说完,抖了抖手上装着人头的包袱。
“猘狗”师徒带回三颗人头归来复命。陈椿大喜,让人端上夜宵为他们接风庆功。
“还是家乡的饭菜吃起来香啊!”“猘狗”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黄粿一边说道:“倭寇正暗中制造攻城神器,有两间屋子长,两间屋子高,车内可容几十上百人,外有厚厚的牛皮保护,据说刀枪不入,厉害得很!”
陈椿说道:“我们也略有耳闻,它叫吕公车,车内配有云梯,用于登城。它虽然厉害,但我们已经有所防备。”
“猘狗”还透露:“这两日城内流传倭寇要退走的流言,应当是倭寇派出的奸细所为。”
陈椿答道:“这一定是倭寇的阴谋,他们的目的是让城内守军放下警惕,以利他们攻城。”
陈椿得知“猘狗”至今还是单身,便问:“可否想成个家?”
“大哥,莫取笑我。我是‘上面一颗头,下面一根屌’当地俗语,指单身男子。),谁肯嫁给我?”
“住在城西的寡妇李氏,你可认得?”
“不认得。啥事?”
“她是我表弟媳。表弟两年前因伤寒过世,膝下两子,都未成年,生活困难。姑父曾托我给其找个合适的人家再嫁。我觉得你俩合适。不知你是否愿意?”
“大哥的话靠谱,我愿意听大哥的!”
“好!明天我就和她说。如果她也同意,这事就成了。”
“猘狗”抱拳说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大哥,今后我愿意头砍下来给你做凳子!”
陈椿笑道:“你这条命还是留着多杀几个倭寇吧!”
经过摸排,散布谣言的魁首--“猫猞”被逮住。“猫猞”也是松溪人,因其好吃懒做,常做偷鸡摸狗之事,便得了这个外号。他承认自己前段时间流窜寿宁时加入倭寇,这次回松溪,受命偷偷回松溪城散布倭寇即将撤退的消息,事成之后,可以领到赏银一百两。
倭寇退兵的谣言查得一清二楚,案犯“猫猞”按律在北门被斩首示众。
除夕前一日,倭寇再次倾巢出动,四个庞然大物像四栋会移动的房屋缓缓前行,它们乘船过河,靠岸后朝着城东、城南四门而来。每辆吕公车乘载八十人,车后跟随二十人轮番推车。
陈县丞闻讯在城壕上坐镇指挥,战鼓“咚咚咚”擂起,响声震天动地,守城将士严阵以待。
吕公车慢慢向城墙逼近,因为它四周覆盖着厚厚的牛皮,城上射向它的枪弹、弩箭,对它来说不痛不痒,地上预埋的火雷也伤不了它,车内的倭寇乘机从车上枪眼向城上射击,城上守军伤亡不断。
有一辆吕公车最先靠近寅宾门,车内几个倭寇在枪火的掩护下,迅速架起云梯攀爬上城,飞舞着倭刀从垛口跳进城壕,垛口的士兵措手不及,节节后退,一时阵势有些混乱。在这紧要关头,张德奋力当前,挥舞着一双板斧杀向倭寇,他与冲在最前面的倭寇交战,两人激烈搏杀十几个回合,张德终于击毙倭寇。壮士李仕清、朱蓬毛也奋勇上前,各挥斧剑杀落数名倭寇,缺口得以堵住。
义士曹成、叶朴合力扛起一块约二百斤重的巨石,奋力往吕公车上一扔,“呯!”的一声,吕公车顶部被砸出一个大窟窿,两人各拎一桶滚烫的炉灰,从窟窿往下倾倒,车内立时笼罩在一片滚烫的炉灰当中,倭寇被烫得哇哇大叫,就是被糊了双眼,目不能视,进退不能,一时哀嚎一片,在一片混乱中,曹成、叶朴先后中弹牺牲。
各门守兵奋力抗敌,“猘狗”尤为勇猛,他使一把长枪,一人先后挑落数名倭寇落城。
从牢里获准戴罪立功而被释放的十余名犯人也拼命杀敌,刘福、江拱二人尤为勇猛,拼死杀敌数名。
张德不幸被枪弹击中胸部,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仍使劲搬起一块石头,砸向一名倭寇,倭寇从梯子上滚落城下,当场毙命。张德壮烈牺牲时,壮硕的身体斜靠在垛口边,怒目圆睁……
陈椿也被流弹擦伤,额头流血,眉毛和头发也被烧焦,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地继续指挥作战,国字脸愈显刚毅。
城上的石块、松油、火把、弩箭、石炮和炉灰轮番上阵,一时枪炮声大作,火光冲天,烟雾迷漫,临近中午,几辆吕公车先后被点燃,包裹的牛皮、竹木做的车骨架先后着火,火势越来越大,车内倭寇眼看形势不妙,纷纷弃车而逃,四辆吕公车先后被烧成灰烬。倭寇再次败退。
五显寺内。
陈县丞说道:“今天这一战打得好!大家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陈椿等人你一言我一语……
夜黑风高,疲惫不堪的倭寇已经入睡,正在进入梦乡时,范洵率敢死队员冒着严寒悄悄潜伏在敌营外。当一声令下,牛角吹起,鞭炮在铁桶里“噼里啪啦”大声作响,受惊的野牛、野狗使劲冲向倭营,倭营乱成一锅粥。敢死队员趁乱点燃敌人的军火库和粮库,当倭寇骂骂咧咧抢救军火和粮食时,守候的弓弩手、猎枪手一齐发力,倭寇死伤无数,更加慌乱。
张相率弓弩手时常埋伏在暗处,待倭寇走近,弓弩齐发,中箭的倭寇纷纷应声倒下。当他们准备进行还击时,弓弩手已经不知去向。
几次三番接连受挫的倭寇如同惊弓之鸟,感觉周围草木皆兵,又听闻建州府派来的援军正在路上,自知攻城无望,正月十二日,西门太郎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令撤军,倭寇逃离之前,一把火点燃营寨,一时烟火连天。
区亮带领一队人马手持狼筅前往追敌,余寇在逃亡的路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再也不敢回头……
当战火平息,范茂先、陈椿翻看阵亡名册上张德等八十五位战友的姓名,两人不禁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