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的故事
(外一篇)
□陈飞扬
两周前的某一天,下午五点左右,从公司门口的方向,隐约飘来一阵阵梅干菜的香气,如果适逢东南风吹过,香味尤为明显。
下班后一路小跑到门口,果然看到不远处一辆移动三轮车上面摆着烘烤设备,刚出炉的梅干菜烧饼和纯肉烧饼整齐地码在烤箱顶上。
相似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在上海多年了,最早吃到烧饼还是四年前路过七宝新镇路时,被路边一家缙云烧饼店里飘散出来的味道馋到了,突然间就特别想念福建老家松溪火烧饼的味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虽然入口味道相差甚远,还是在烧饼店狠狠满足了一顿。
味道有梅干菜肉和小葱肉两种,形状比老家火烧饼要大要薄,刚出炉时吃,一口下去又脆又香。
店老板是一位缙云大姐,56岁,除了卖烧饼,还有馄饨面条等简单小吃。
大姐一个人看店,开店已有十几年了,送走对面明强小学一批又一批毕业生,有些上了大学还念这口味道,经常趁放假时过来解馋。
我问大姐:“家人都在老家,一个人在这打拼,不想家吗?”
她说:“习惯了,回老家也不知道干嘛。最早开这个小店是因为儿子在这边读书,离学校近,既可以照顾到孩子,又有点收入,挺满足的。后来儿子毕业了回老家上初中,我也离不开这个小店,周边邻居都很熟悉了,干脆就一直开下去。”
感觉大姐开的不仅是美食店,还有满满的情趣和情怀。
去年开始,在送娃去莘庄上围棋课时,水清路居然也开了一家烧饼店。品种不少,除了常规的梅干菜和小葱肉,还有芝麻馅,红糖馅等,有大的有小的。店面很小也很不起眼,但因为就在主干道边上,租金并不便宜,烧饼价格比缙云大姐家稍贵一点,味道差不多。
这是家夫妻店,忙的时候,女的擀面,男的包馅加烘烤。地方小,两个人同时站里面显得有一点点拥挤。于是,每周末我成了他们家常客。
老板说:小本生意租金还贵,现在主要业务还是靠外卖,毕竟路过的人少,但外卖利润空间很小,赚不到钱。
今年过完年后,没多久,再路过时,门口已贴上大大的“转租”,老板不在店,老板娘低着头看手机。路上,在稀稀疏疏人流量的反衬下,显得有些萧条。
水清路的烧饼店终究还是转掉了,每次送娃经过时我都忍不住瞄一眼,新的店主已很快入驻,卖的也是饼,类似KFC鸡肉卷烤肉那种,价格比烧饼翻了好几倍。面对热情店主,我想捧个场,奈何胃口怎么也打不起兴趣,悻悻然作罢,冥冥中感觉味蕾有点失落。
没想到,如今烧饼居然流动到公司门口,我自然不会放过尝鲜机会。因为条件比较简陋,款式也很简单,第一天尝尝梅干菜,第二天尝尝纯肉,可惜没有我最爱的小葱肉馅。
我问老板一天能卖多少个,他说百儿八十吧,流动性的,没有固定客户。
我说我们这里是条小路,平常路过的人不多,应该找个人流量大的。
他说:就是因为人少才敢摆摊,没人管,这些是他的家当,赔不起。
刚进嘴的梅干菜,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突然感觉不香了。
一周后,流动的车子连续三天没来了,飘散在空中的烧饼味早已飘散,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也许,老板想家了,回老家了吧?
突然间,我又格外怀念起老家县城汽车站出口那一排排刚刚出炉的光饼味道,还有那一声声只有我们听得懂的用家乡话打的招呼:
“妹纸,回来啦?刚出炉,趁热吃!”
“妹纸,又要离家啦?挑温热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