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抖了抖羽毛。风,落向松的荣冠
前世飞鸟的骨腔,长成树。这青衫少年
更瘦削的骨骼
更凌傲的峻峰
《竹石图》的老者,还是那日少年
扛起向上的河流
长出黄金之光
喜欢仰着脸思考,折射,少年的奔跑。自己种出自己
也种出脚下土。谈判筹码,哪怕一撮土壤
与山水,与牧人,与每棵树
倒下又立起的碧浪。盛况雨后,接受透彻泪珠,一片片草
看着月季花,举起世风的
黄牌,也红牌。起伏大地思想,自由疯长的风
喜欢峻岭、高原、水岸,疾行节奏的路上,或者
接受一双双手布置的,精致家园。也一路打听,自己从哪里来
阳光,早已在肩
抵足,与公园的恋人。与“执之之手,与之偕老”的
双双依靠,相守夕阳。听人常说“近朱者赤”
踮起脚尖跳舞,秋冬的草,也长出了黄金之光
石榴
一路向秋。追溯树的几朵红
念想、日子和情谊,拥在一起的星星
月光,夜穹挤开的缺口
正跃出甜美童年
告白的日期。情话的每个字,颗颗晶莹
清澈激情,蓬勃而出
朝向夕晖,一抹妆,是倾泻色彩。红衣陶罐
酿的酒,甜度越来越浓
一个从庄稼地走出来收庄稼的人
一滴汗珠里缩影的太阳
拥抱着公园。里面的世界很安静
触碰草叶的瞬间,风给予了,这场景的肯定
向大地低首的这次表情,凝重
一把铁叉,一把铁耙,一辆电动三轮车
一顶褪了色的草帽
裤腿卷到膝盖,袖子挽到肘部
黝黑泛红的颧骨,没能撑平曾经耕种的岁月皱纹
山峰的直棱,坐落成脸颊造型
六月骄阳,正看得出神
一位撮草的环卫工人
先把割草机嚼碎的草
不苟的、足够耐心的搂成
大小基本一致的草堆
然后,大枝杈的用叉,碎草就用双手
像撮起散落的麦子那样真实
精瘦,男,约摸六十来岁。怎么看都是
一个从庄稼地走出来收庄稼的人
麻雀、啄木鸟,在收拾一新的草地,雀跃、蹦跳
执着地捡拾,阳光滴落的汗珠
叶上的动词,直书翱翔
它们喜欢,对着星星聊天
也站立,昂首马的样子
有端坐如山的侠骨,剑指苍穹
它们牵手,一个生命延续一个生命
也涉足膝下的
水流,期盼着一起看星星
前世说好了驻足沙漠,治愈月光
从长满羽,到羽落沙尘
一尊尊自始至终,称谓“胡杨”
的鹰,它们还喜欢,朝向月亮的雪,写一封
再一封的纸信。风可以作绿色装束的信使
叶上的动词,直书“翱翔”
夏至
已收割的田,要刺绣下一幅农事。天高,许一对鹰翅
树植摇着浓绿蒲扇,掩面。风按下,水流脉象酝酿起的河骨思想
场景,打湿凌霄花。木槿花合拢的
黑夜,就留给圆缺月亮有时的破绽
家雀与家燕缩紧雨里的羽翅
无数个窗外,云经幡的泪,这破涕为笑的夏
小女子的六月,栽种小声说话,都至关重要
一场深耕细作的雨,是夏眉紧锁的钥匙
几片乌云燥热的坏脾气
剔透的小水滴,圆润清白,一语道破
涉水的莲花,参悟
鸟鱼虫踪的绿野,果蔬盛宴。治愈的蒲棒槌在正视
几丛芦苇也正好举高夏至
中招生
那骑白马少年
那坐云端的女孩
要翔的鹰。聊起白云,就种几朵白云
破折号正延伸。问号正破局,摊平素洁试卷的
黑白,错与对
魔法年岁,春与夏,春天更春天,夏天更夏天
蜜蜂向往着蜜巢。甲骨文,楚辞,神州山川
红船、五星红旗的鲜红
每一眸星子各有各的名字,和特点
都是棵棵向日葵,面朝的光
睡里是梦。醒来还有梦。举着自我形状,左冲右突
蜻蜓与莲花交心,多么美好、多么憧憬
多么纯洁长情。它们说出莲子
当然也说莲子孕育的过程
桃花,从身体绽放
悄然埋葬于土的形式,几年前的草籽
再到地面上来,蝉,紧抓树的裸痕
耗费重金打造,铠甲的冷兵器时代,在蜕变
涅槃,树根篆刻的经文里,普渡,重生
蝉鸣推着太阳的风,热浪滚动
漆黑。光明。站居树高度的尘世
骑着月亮,驾驭扬起的树枝
赶着星星,也向不认识的人类
蝉用尽毕生的最热情,打招呼
入夜,刚刚挂上树的果
就轻易地被摘落。是时候飞蛾扑火
朝向树下,步入黑夜的陌生人燃起的光明
蝉,坐落树上的一个生命符号
义无反顾,掷于心中依旧的
桃花,从身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