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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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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乡土上(诗九首)


树枝观望树枝

穿过浓绿长廊,浮现亚绿色几笔草率的泛黄

撤换布景的季节,广告色彩也缤纷,争相

木柱们,还在操练自己的王国

从白露开始,着色,施墨,调和

枝叶的每幅画,当然不是绝笔,而是绝笔之后

有夕阳伸向墨色的夜空时,西北风大声叹息

如果它们欢腾而至,雀跃,节日会更浓烈

擦一擦夜空的圆镜,约几颗闪舞的北斗星

韵味的乡酒多饮几盏吧!桂花香气

与我们一起嗨翻,旷野的丰收里

每片树叶都在,震颤

如果生命的转折,向止息

都是这么壮阔,却暗自悲壮

风雨骤停之时,最怕的就是

空洞的原野静寂。树枝观望树枝

像是不动声色的脸

画面定格

落日焦灼的红,略显河的沉重

鱼儿的浆,向人类需要的地域缓缓划动

树蜷曲的一颗颗牙齿

刚触碰沥青地面,就翻滚了几个身形

习惯的接住收成。习惯的先饱食自己

有电的照明,渐渐成为我,夜色相依

乘坐一朵雪花专机的萤火虫

已经好多年失联我童年的,凌空

看啊,一片玉米、一片大豆

听呀,知了和蟋蟀的,声声呼唤

也渐渐地低吟于,白露的秋梦

智慧的花样杀虫剂,可以分类杀虫

聪明的百草除草剂,完全分得清

庄稼“老中青少”的岁月颜容

五花八门的品种和款式,允许随意挑用

黝黑脸谱的铁轨,坐在年轮的方正枕木上

画面定格与他们,挥汗如雨

拆除旧轨。树的怀旧蒲扇,袭来清风

且相守

树木的漏洞,有意加深

也一直加深。像一张岁月的网

有破旧的,需要母亲精心织补

有被摘取的,等待下个秋收,再填平

有自然失去的,在自然中,祈福重生

漏洞里,有故事向远,有故人不见

蟋蟀不是啼哭。看草尖的秋时,溢出泪珠

蝉声没有呜咽。是风在加粗漏洞的呼吸

蹉跎包裹里,找寻真实的我

健康漏洞,体能漏洞,意识漏洞

还有挖补的,脚下大地漏洞

当用毕生无法弥补的自身漏洞

去填补一方水土的漏洞

安静土壤会让世人垂泪。多年之后

那是我再也无法回填的,寂寞坑洞

感谢月光里的绿桂树,指明我漏洞上

不再远渡的柳色孤舟。且相守

遗失

仰望夜空。黑布衣,原本密实的盘扣

像是迷失在蹉跎岁月。月亮领口的光泽

像是中山装的钩织白领圈,久洗的褪色

银河针脚,越来越像翳暝老花眼

在努力识辨的,药物和食物明细

去年和今年的秋,又交换一次吗

去年风,是不是今年风几许

扦插的,叶子像是哪片叶子!瓢虫移居

青蛙移居,家燕移居。这些不是事情

我没有移居是个事情。看九寨沟仙境

忙着登向峰顶,举手泰山繁星

又观黄山月的明朗。确定我没移居

是在旅程中,遗失。是暂离拥挤人群

为几口新鲜呼吸

不远不近处,正好看你

是不是应该再慢一些呢

这不应该是落叶思考的眉皱

饱满的玉米、花生、大豆、梨子

苹果,正驻足在,舍得的问题

灰墨,日渐显露的秋事。当斑斓过后

莫负人间,这个不短不长的过程

等待吧!趁空,大棚里培植几亩菜蔬

几束鲜花、几垄树苗。任何季节都行

南天竹、月季、天空、深秋、衣物

和,琳琅满目的陈列,忽然多出选择症

礁石默认自己风度,浪潮一波波的冲击

原初还是原初。或许,它们彼此验证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漫长而又期盼的爱情

如果桃花源记的,桃花源

如果牛郎织女的男耕女织,又花田月下

想到海子“面对大海,春暖花开”

春天就在那里,快了慢了,远了近了

它和它们都会离我而去

不远不近处,正好看你

请问,从哪里发货

把白天活成黑夜。我是熬夜的人类

自己熬自己。不知道白天的活法

于是,就选择熬黑自己,也熬黑白昼

为壁虎筑起的墙,不用瓷砖也行

屋檐刚好有家雀,安居的窝

一口老井不用那么深,刚好够

每家水桶捞上月明,就行

习惯了夜色视线的星星

或许去后山收割月光

或许是故意,与灯光拉远距离

当月牙不再兜售星星

蝙蝠试图改变暗黑模式的飞行

一匹小马不会停止心跳

蜻蜓没有学会超越高层的盘旋

鸟兽还不曾自己捂住森林的广袤眼神

有些熟食,可以生长在远方

APP直接派送到餐桌上,直接食用

“现在需要一个太阳”,我的智能器官

与2099年的网络智能,出现对话故障

请问,从哪里发货

我爱的乡土上

老屋脊的家雀在轻快地翻晒太阳

从地面到树杈,从墙里到墙外

从邻家到自家,从田里

它总记得,回家入寝的时间

这是曾祖母放养的鸟儿吧!之后

祖母放养,母亲放养,之后呢

我的女儿的女儿,会问起

它们会不会,走远。我爱的乡土上

曾祖母一张口,就会把太阳洒满

“茄子该掐尖,果树该打杈

萝卜花生要栽垄上,青菜要剔苗

地里赶紧除草”。风向西又抻了抻腰

柿子举高,她孙子孙女的眼睛

一直张望。枣子喊一声,月就挂上树梢

它们还没笑得脸面红,也没脸儿涨圆

那倾斜的老屋,已经撑不起自己的腰脊

小院子的模样,比曾祖母皱纹要老

曾祖母眼睛就是月光,她时常看到雪的白

月光还在,已经不是曾祖母的月光

曾祖母的眼睛,已经入睡家乡

迷途

百年之后,我将没有肉身

我要善待它们的肉身

将看不到我的骨头

我要善待它们的骨头

将不再存有我的汩汩血脉

我要好好地保护它们的山川

清楚它们,不会懂得珍视我遗骸

更不懂得如何,正视我的后代后代

但我坚信,只要有生命的存在

人类的家园才更久远

阳光还在质问我的身后

月亮对我的暗影已经少有问候

高挂的星星好像从来,不把我眼前的黑夜

当作关己命题,也不与我对话舍得问题

它们最关注的是苍穹

是自己生存之地。却时常

让我童年星空,在寻觅中迷途

放手

同为繁华,夏日实浮躁

仲秋,则万般皆收获

地平线的满目露珠,晶莹透彻

是秋事眼眶湿润的几多感恩蹉跎

是大地自己向自己表露的遇见情结

不必夸大落叶的娑婆感伤

它始终自主选择,能够让土壤

愉快的接受一种嘴角,是微笑上扬

小草的回眸一撇,“与天空比个耶”

转身就给出了,白露的清明境界

竹子与大雁,斜柳与白鹭

用自我谦逊俯首与高亢嘶鸣的方式

就要彼此离别。阳光放手蓝的宽容

树木逐次放手累累果实,和炫彩

流转的浩瀚时光里

正为大地呈现一面镜子

而它们却要,纷纷走出镜框。并不痴迷对镜梳妆的

这份傲娇荣耀。不约而同的转身

向人类作出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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