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我的骨
骨尽数抽取
成为真实肉体,挤出的水分
就供养给土壤。我幸运的筋脉
树如果需要,就做移植手术
我的眼睛翳暝不清
可以悬依在,月的身旁
必须感谢,我曾经的骨
立于大地之上
手和脚的用途那么纵横和宽广
继续感谢我的骨
有效的减缓,向土壤充分渗入
几颗不服输的恒齿,正好紧咬泥土
魔法师
同样诱人,小鸟喉舌吐出的词
与树的喉舌吐出的果
一动一静之间,更为妩媚
它们都具有魔力,魔法师的大自然
掌控着人类的,六识六根之欲
却淡漠人类和自我的生与死
当人类熟谙了一定的魔法规则
于是,钉子可以自由进出
巨石轻松挪移
江河,就托付于人类的纵横
人类新家园的树木,允许自由旅行
出入频繁,才是它最大窃喜
人类被绑架了
绑架人类的
有太阳月亮星星,有江河湖海,有树木雪山草原
这些胁迫者,还有企图攻击的动物,和骚扰的精灵
不能被绑架。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终归还是围困。于是,建造属于自己的
吃穿住行,以及防卫与攻击,人类要活出人类
从被绑架里,缘何时间太过于漫长
每个来者都要嫁接代价,支付一生。向走出困境
夜空
或许是一把利斧的家
月亮的门,总变换着被反复修补的形状
从明亮口径,到黑色的甬道
人心,还在不断地走进走出
夜空的无数眼神,透出点点寒星
归还
它们都在卸妆
为什么要去打扰
虽然我是太阳,是自己的太阳
却不足以给它们,原本足够的阳光
我的燃烧已经慢慢的弱成炭火
只适合没有炊烟的烧烤
当彻底,失去树的价值时
自己烧烤自己
红色交给锅炉,骨肉支付烟灭
挤出来的成人泪水
都还给世人。我不笑也不哭
动静
坐席者,缺席者
同一个中年,动静与呼吸
加重也清晰。山峦、河流
草木、花果、庄稼
以及我边缘的,它们赶路生息
从树上到树下,距离蓝的天
又推开,一树高的距离
风正沉下高傲的身姿
我听到,鸟儿也听到
与无相枝上的静音,而相比较
有相果实噼啪散落的,是普济的念珠
有相落叶的哗哗声里
聚集起,地平线另一种动静
包括自在的秋风
同一秋
正奔走相告的,你们啊
以生命坠落形式,是落叶的醒目介入
以果蔬、庄稼、生灵
催熟与成熟代价的,岁月支付
从秋的边缘,是刀锋边缘的边缘
迁徙的,浩浩声势
在敲向天空,这面不稳定的锣
在击打大地,这面并不平整的鼓
同一秋,会不期而遇,或许擦肩而过
都会在燃烧的时光,感知萧瑟也凉寒
太阳月亮星星,距我们一样的路程
彼此都是修辞的一部分
共享这家园地球。冷风里
都会颤抖。我们它们,抱团取暖
一封信
清秋,写信时光太快
字句内容很丰富,情感也不遮掩
伤感里又给出几种果实的甜
感谢知了、蜜蜂、蜻蜓、蝴蝶的轮回修行
每朵花,向着菊恋恋的辞行
幻梦星光的桂花树,有童年憧憬
也有女子托举的人间仙境,和霜抹颜容
河在感恩,鱼儿时常描绘的笑脸
落水的暮阳皱了皱,成年的眉宇
划过这里的鸟鸣,还在岸的上空奔走
一座桥依然弓着背脊,没有松懈
停靠成了经久渡船,普济由此的有缘人
落叶的文字,泛出水面飘零的湿意
奋笔的枝杈更善于,疾书一次冲撞的风
如果你我驻足,水草也在摇晃
确定是一起体感秋凉。收取春信回声
感叹
感动于这浓密的露水
没有舍得脱去濡湿的鞋。在秋里
不知不觉已经风雨行程多少个来回
最熟识的草,似乎对我判断为陌生
又不可抗拒的依赖
准确的来说,是我万相的依赖
从自行车到电动自行车
从公交汽车到飞速的地铁
从乡村,到这个城已然好多年
感叹的沧桑,抚慰我下塌的皮皱
憧憬的童年光景,在几山水的进阶
朝向不止步的中年时空,看斜阳
眸里是质的飞跃。心却总有你的守缺
秋还是轮回的秋
你的蓝在云上空,云的白在风筝上空
树粗了粗一把人类伞的腰身
小草的小,还是这姓氏。我的姓氏
追溯,也飞扬着华夏文明长史
又是秋路,一瞥陌生和疑虑的眼神
季节从我的出发乡地,悄然的
又走开了好几米
担负
从来没有骄傲过丰盈
从来没有自卑过孤独
从春夏向着秋冬
舞成岁月的一缕缕鞭子
当自己的落叶嘴唇干涩
也不曾吐露风的不公
一棵棵自我的与世站桩
匹匹勒缰的奔马
昂首就是嘶鸣
驻足就是守护
每个存在都是遇见
每次留下都是缘由
从春夏向着秋冬
一种格局是给予与付出
一种格局是舍得与后退
知道你最终不是为了
自己的解脱,与轻松
而是要担负,一场世间的
雪白,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