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的小河,曾经流淌着我无尽的童年趣事。
春暖花开的季节,小河开始涨水。潋滟的河水成了小鱼小虾的乐园,网鱼网虾成了小伙伴的嗜好之一。河滩里,我们听芦苇发芽拔节的声音,聆听小动物的呢喃细语,欣赏蝴蝶上下翻飞的舞姿。痴情的时候,看着碧绿的河坡、清澈见底的河水,我常常想起电影《小兵张嘎》的芦苇丛;我还常常把家乡的小河之景与孙犁的小说《荷花淀》所写芦苇之景连在一起,把村北小河的芦苇碧波与电影《水浒传》中的芦苇荡拼凑在一起。
炎热的暑假到了,村外的小河又成了我们男孩子洗澡、戏水、捕鱼、撒野的战场。一次午饭后,我看二叔带着渔具出门,也就嚷着要和二叔一起去村外小河。二叔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二叔身后。二叔是我们村捕鱼高手,这天下午,在二叔的指点下,我学会了下网、捕鱼、收网的一些捕鱼基本常识。傍晚回到家里,吃着奶奶清炖的鲫鱼片儿,我一直陶醉了很久。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晚的鱼香。
随着小河水位的下降,天气开始一阵秋风一阵凉起来,村外小河的芦苇也到了成熟收割的季节。大人们把芦苇收割运回生产队里,对芦苇逐一进行分类、整理。青色、嫩绿的芦苇叶子直接送到饲养场,芦苇叶子成了喂牛马的上等食料,晒干、枯黄的芦苇叶子则是人们修缮漏雨房屋和编织蓑衣的首选材料;芦苇细长的躯干经过石滚的碾压后,再拆成一批批儿的长条,这扁长的芦苇条就是苇篾,它是村民编织床席的精品。一个月光充足的夜晚,我学着二叔的样子,双脚站在石滚上。石滚下,是铺好的、刚用水浸泡过的芦苇躯干;我手中撑着一根常常的竹竿,双脚使劲地前后用力,石滚也随之前后滚动着。石滚下的芦苇秆有节奏地发出“嘎哧、嘎哧”的碾压声,我的双脚也似乎踩在了一台钢琴的琴键上,一会的功夫,碾压过的芦苇秆就变成了编席用的苇篾了。
大雁南飞的时候,天气冷了下来。芦苇花轴是村民冬季加工草鞋的精品。芦苇花轴也有了用武之地,成了村民争相编织草鞋的抢手货。编织前,首先选择优质的桐树木板加工成合适的鞋底,接着把搓好的细麻绳用削好的竹签钉入桐木鞋底上,然后开始把芦苇轴一圈接一圈从鞋底向上编起,直至成为一双鞋的形状,最后,再用余下的细麻绳挽结好鞋口。这样,一双精致的草鞋就编织而成了。一双经济、实用的草鞋穿在脚上,可踩雪、可踏泥,除了其自身的笨重外,草鞋的防寒保暖功效可与今日的高级皮鞋相媲美。数九寒天里,小河的水面上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冰面上,小伙伴们忘我地滑冰、自由自在地打陀螺、推钢圈儿都是我们永远的记忆。
新年过后,时而会有顽皮的小孩经不住脆冰的引诱而掉入小河。纵然湿了衣服,冻了身体,但迷恋小河的我们,不但没有丝毫地厌恶小河,相反,对小河的向往也是与日俱增,从没有过惧怕之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幼年时的小河在给村民带来财富的同时,也给我的童年生活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斗转星移,岁月沧桑。家乡的小河更是魅力无穷,童年的欢乐仍不时地在我心头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