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山唱什么歌

教师节过后，学校工会破例举办了一次登山活动。活动经费由教职工们AA制分担，学校工会只负责人员的召集与协调。

登山这天，大家有说有笑，工作中的烦恼与生活中的不快统统丢到了脑后。

开始登山了，我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可刚到山腰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小李，你有水吗？”登山前，我自报奋勇，可眼前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哀求同事小李给点水喝。

“不好意思，我带的水没有了。”小李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一句。

对于小李的回答我有点猝不及防，明明我刚才还看见小李给校长递水喝，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小李就没水了？难道校长都喝完了？听完小李的回答，我只有无奈地自圆其说：“行，也许赵老师有水。”

赵老师是我们教研组长，为人厚道，同事中口碑好，知道自己在小李老师面前失了面子，我想赵老师一定会给我个台阶。

赵老师和我是同龄人，多数场合说话有共同语言，一听说我登山累了找水喝，他立马很爽快地把手中的饮料瓶递给了我。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时此刻，赵老师的一瓶矿泉水竟给了我登山的无穷动力和能量。喝完水后，我和赵老师互相鼓励，有说有笑中，我们一口气登上了山顶。

“我们胜利了——”

站在山顶，面向远方，我连呼几声，胜利的呼喊在山谷间回响。

“歇歇吧。”赵老师坐下后告诉我。我找来一张旧报纸，顺手往地上一铺坐下了。

掏出背包里带的食品，我递给赵老师一个面包：“吃吧，增加些体力。”

“好，我也真有些累了，饿了。”赵老师接过面包，边吃边说，“难得有一次这样的活动。”

同事们继续向山的侧峰爬去，小李老师跟在校长的后面，紧紧地护卫着校长的安全。看同事们都走远了，我和赵老师依然没有起身前行的意愿。

“岁月不饶人啊，看看年轻同事们爬山的劲头，我真恨不得时光倒流。”赵老师眼望着远去的校长和小李，有些伤感地说。

“还累吗？”我悄悄地问赵老师，赵老师笑了：“累？我们就提提精神！别看我们体力上不如小李他们这些年轻人，但我们的精神头一定要超过他们。要不，咱们就唱一首歌吧？”

“行！”赵老师果然答应，“唱什么歌呢？”

“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我信口开河。

我起个头，赵老师便和我一起唱开了——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

听到我们唱歌，跑在前面的校长、小李等同事们都扭头看着我们笑：“别看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活跃起来，比谁都年轻。”

喨了一阵子嗓子，我和赵老师都感觉无比地痛快。听到同事的夸奖，我付之一笑：“现在的人啊，说话都是一套套的，干起事来就更讲究套数了。”

“此话怎讲？”赵老师问我。

“你没看？”我笑着指指小李老师：“这小李同志，上学期，我们搭班儿，他教语文，我教数学，同在一个教室上课，同在一个锅里捞稀稠，工作上互相照应，生活上互相帮助，不少同事羡慕我俩关系铁，走得近。如今，小李调入校长办公室了，成了校长身边的人了，我们的关系也就疏远了；我年纪大，登山困了，想喝他一点水儿，他就不舍得。”

“人一走，茶就凉。”赵老师笑了，“但是，也怨你今天咋不带水呢？你没水我有水啊，你喝我的，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我不屑一顾地回答赵老师，“你没看，小李同志现在是校长的贴身护卫了，身份变了，地位也随之而变。”

“那是。”赵老师取笑我说，“别看小李年纪小，他可知道事儿该咋办的。刚才，你往小李讨水喝，我也知道他身上带着水呢，但你也不想想，他若把水给你喝了，校长一旦渴了，他拿什么孝敬校长？”

“嗯，嗯，有道理。”我有些似笑非笑地回答。

“有一句俗语叫什么来着？”赵老师问我。

我扭头问赵老师：“什么俗语？叫什么？”

赵老师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壳：“哦，叫，到什么山就唱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