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

春节后，小霞就是20岁的母亲了，小霞的女儿也该进幼儿园读书了。

小霞是乡下我老家邻居张成的媳妇。我认识小霞的时候是三年前小霞跟张成成亲的家宴上，小霞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小霞和张成的婚姻至今还没有合法手续。小霞上小学时习惯上课迟到、旷课，学业水平差，一直就是科任老师不喜欢的对象。平时，她很少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进入初中后，小霞更是厌恶上学，竞赛考试成绩小霞常常拉班级的后退，考试后学校评估成绩影响到了班级及科任老师的荣誉，小霞总是科任老师和班主任鄙视的学生。就因为这个，小霞一气之下离开了校园。

小霞辍学回家后，在亲戚们的引导下，她先后到过广州、深圳等大城市的玩具厂、服装厂打工，但终因文化水平太低、甚至连基本的工序记账或工作制度、职责都看不懂，小霞不得不辞工回家。校园进不去了，工厂招不走了，小霞只得呆在乡下老家跟随父母种地。随着近年来农村机械化程度日渐提高，后来小霞连跟父母一起种地的机会也少了。小霞的父母也曾经多次想过小霞的前程，但总是害怕外出打工被骗，呆在家里害怕被坏人拐卖。还是小霞的姨妈说话了：女孩人家早晚就要嫁人的，早嫁早省心。好事的小霞姨妈听信了别人的信口雌黄，在得到一笔重金彩礼后，她直接做媒，把自己的亲外甥女许配给了张成。2007年春节，小霞就完成了从姑娘到村妇的身份转变。这一年，小霞还差两月不到18岁。

春节前夕，我回老家省亲，小车刚走到村外，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在村外闲逛的小霞，走进一看，我一时惊呆了：年纪轻轻的小霞早已面容憔悴，过时的外衣丝毫遮不住小霞内心的苦痛，小霞左手下扯着的小孩，正是小霞亲生的三岁小姑娘。下午，我从老家出来准备离开家乡，当我们再次看到满脸岁月沧桑的小霞时，同车的司机告诉我，要不是我介绍，他一直不敢相信：看上去30岁模样的小霞，竟然会是年仅20的女人。我笑笑问小霞：

“不上学后悔吗？”

“后悔——”

“年纪轻轻就成家，累吗？”

“累——”

“假如现在有一所学校要你去上学，你去吗？”

“学什么？”

“学文化、学致富本领。”

“什么学校？”

“技工学校、农业技术学校，还有育龄妇女学校。”

“去！”

“好！”说完，我告别了老家，告别了曾经美丽的小霞。

第二天，我及时地与在市县有关职能部门工作的朋友取得联系，在朋友的多方努力下，新春假日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大家终于为小霞找到了一所政府扶持下的既学文化又学技术的农民工技工学校。当我把消息电话告诉小霞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小霞激动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