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黎明的窗口,花味的风顺势而入,屋里顿时弥漫着春的气息。
我打开门,院里已经被早晨的霞光濡染得五光十色。院外的杨树榆树上,一树鸟鸣在枝丫间缠绕。杨树的枝丫已经返青,在孟春的季节里,纵情地张扬着自己的个性。那一串串风铃似的杨花花蕾悬挂在枝头梢尾,被柔柔的、暖暖的春风轻吹,左摆右摇,舒缓着婀娜的舞姿。而在杨花花蕾的根部,露出一束束杨叶的嫩芽来。在小小的叶片上,有些泛红的色泽在叶子的叶脉上行走。再过几天,它会渐渐退去那童稚的容颜,泛绿、返青,长大成一片片迷人的风景。而在它旁边的榆树,早已是榆钱漫枝,叶芽显露,在向我昭示浓浓的盎然春意。
“你在哪儿弄啥来?还没有洗了?”妻在外面喊。不满的语气打乱我丰满的遐思。
“哦,快好了,快好了。”我快速地刷牙、洗脸总共不到五分钟。我知道妻已经等不及了。
我们今天去平顶山,是昨天说好的。
平顶山有我们的新居,去年十月份才装修好的。本来是给儿子准备结婚的新房。但儿子还没有结婚,所以,我们会时不时地去平顶山小住几天。
“你还改那儿搔磨啥哩。你看看几点了?”
“中了,中了。看你催哩!”我自然有些不服气。我上车,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设置导航,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导航显示,从我们魔冢营村到平顶山姚孟大道的万和世家小区有两条线路,一条走宝丰县城外环上高速47公里路程,另一条就是走马跑泉,滍阳镇的县道48公里路程。我当然是选择后者。因为这样我可以一边开车,一边尽情地欣赏这田园风光。
疫情过后的村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喧嚣。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但大部分人戴着口罩,依然还沉浸在疫情的阴霾里。街道两边的门面房,已经开了几天门。那些超市、商店、建材店、修理铺、粮油店也都在笑迎顾客。村东头的路两边,几家粮食收购点收购的玉米已经堆成了小山。其中有一家收购点的门前停着一辆大卡车,用上料机正在往车上装玉米。社会的发展使机械化代替了繁重艰辛的人工装卸。几十年来的日新月异,一切变化都在人们的身边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概念。
村还是这村,麻雀能做窝的草房不见了;野草上墙头的瓦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崭新的楼平房。
路还是这路,下雨天泥出鞋口的土路不见了;搓板一样坑坑洼洼的沙石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油光铮亮的中间还画着行车标线的柏油路面。
出了村子,我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我把车窗玻璃落下,尽情欣赏着如诗如画的大美乡村。
阳光飒飒,湛蓝的天空悠悠地漂浮过几朵白云。路边的依路而栽花树,林林葱葱,并排地向前延伸。玉兰花、樱花、山梨花、串串红,花枝颤颤,摇曳生香。花朵追逐着花朵,蝶舞翩跹着蝶舞。远近高低,错落有致。透过花束丛林,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麦田间或一片一片的油菜花。绿油油,黄灿灿。透着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量。过去麦田一路向北放眼,是一条水月平原的母亲河——汝河。绵延千年,沧桑的烟雨里,哺育着我们汝河流域的先民们繁衍生息,薪火相传。而历经千年沧桑之后的母亲河,用它晴明朗照、洞悉万象的眸子,看着二十一世纪的汝河儿女,从此远离了刀耕火种的日子。从大集体的公社社员到小包干的生产小组的组员,从包产到户临时土地承包到分地到户的三十年不变,从五十年不变到土地流转。亦农亦演魔术、亦农亦出外打工、亦农亦出外经商。从此而始,那种承载着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文化已经渐渐没落。而立体的、多元化的农村正在蓬勃发展。
行至岳寨村口,与岳寨村牌楼背向,车向右转顺路南行,一下子走进了花的海洋。一树树的繁花似锦,一枝枝的如霞红颜。正是“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眸收红花三千朵,心与绿枝万木春。”便是我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车过马沟河桥,一眼便看到我们赵庄镇的镇政府所在地。我放慢车速驶过去,在镇医院坐落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亮了,才走进赵庄镇的繁华所在。这是一条南北大街,也叫文化路。街道两边的店面都开始营业了。因为今天是农历庚子年的三月初十,是赵庄镇集贸会的日子。大街两边井然有序地摆满了摊位,那些卖水果的、卖菜的、卖五金杂货的商贩们,早早地来到这里,为的是把自己的东西买个好价钱。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多起来,骑电车,开车子的时不时还要停下,等车流,人流少了,才能通行。也许是人们在疫情期间被困在家里太久,又或许是这春暖花开的日子诱惑,反正今天赶会的人格外多。电动车的铃声,小汽车的鸣笛声,商贩们的叫卖声和熙熙攘攘的行人,给疫情过后的赵庄镇,陡然增添了繁华和喧嚣。
说起赵庄镇,我用“崛起”二字显然也不为过。因为我从赵庄镇的建乡伊始,到现在赵庄撤乡划镇。正是亲历了它的从无到有,从柔弱到健壮,再从健壮到不断地强大。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路走来。而我曾经是它风雨同舟的见证者。
赵庄乡的魔术的兴盛不能不说是赵庄乡经济的一个飞跃。从1978年到1998年这二十年间。赵庄乡周营村的魔术团体的重建到全乡周围上千个魔术团遍布全国各地演出,北上黑吉辽,南下粤闽贛;东至渤海湾,西到新疆阿克苏地区。名不见经传的赵庄乡一时间上了上了新闻,上了央视。成了名副其实、誉满全国的“魔术之乡”。勤劳智慧的赵庄人:“扛起锄头是农民,放下锄头是演员。”农忙务农,农闲出外演出。召之即来,来之能演。一个个家富了,一个个村富了,一个个乡富了。
过泥河桥,出岔河寺村的商品一条街,再往南走大约两公里,便是中国小商品集散地——大黄村商业一条街。因为是疫情才过去,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但在往日,你绝对想象不到它的繁华和暗流涌动。从流动照相到流动书摊,从卖玩具鸟到买挂钩以及灯具蚊香之类的小商品,从卖毛毯到卖健步鞋。赵庄人把这些流动的小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而每个季度这些开着车子出外做生意的,谁不往家拿回来几万元?就是再不济,也会挣个一万两万的。假如你在过春节的时候到赵庄来,你会看到赵庄镇的街道车子贼多,村里的车子也忒多。据不完全统计,赵庄镇平均每五户就会有一辆车子。有的家庭弟兄两人就会有两辆车。无怪乎有人说,全宝丰县的乡村、甚至平顶山的乡村里,也没有这么多的车。如今的赵庄,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在县城买了房子,摇身一变,从农民变成了城里人。也真是:农忙住乡村,农闲住城里。全国各地到处走,抓住机遇做生意。旅游挣钱两不误,天涯海角留足迹。
从2000年到2019年这个阶段,魔术团体的渐渐没落,小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应该是赵庄乡的第二个飞跃。这也是赵庄乡撤乡划镇的硬件指标。
出了大黄村商业街,一路向南,穿过宁洛高速。一条黑色的柏油路向前延伸,一直到杀主坡链接到329省道。这条路给了我难忘的记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站在杀主坡前沉思,想起几十年前,从小学老师领着我们在县老文化馆看教育片《一块银元》与《半夜鸡叫》算起,步行几十里几乎是常事。但那时我们走的路线是从魔冢营、官衙、武岗、赵官营、韩店到杀主坡。说是官道,却是曲里拐弯的泥土路。在这条路上,我们扛着铁锨筢子修玉带河走过;挖南水北调干渠,我们走过;高中毕业后拉着架子车住在宝丰县城下乡换大米我走过,练车考驾照的时候骑着电动车走过。走着走着,从童年走到了中年。而我在1983年在《平顶山日报》上发表的第一首诗《春的旋律》,就是我在宝丰杨庄去梁洼换大米的路上,灵感突发,写在烟盒纸上的铅笔字,竟然变成了铅字。在以后的日子,我在《平顶山日报》上发表的诗《父亲》、《家》等,几乎都是在换大米的途中写在烟盒纸上或者纸片上的文字。这我发自内心的感谢当时的编辑曲令敏老师。
如今,回望这杀主坡的花香草绿,田园牧歌般的景色。不由感叹这几十年间的沧桑变化。昔日的荒山野岭,令人听了望而生危,毛骨悚然的地方,如今已是绿色蔬菜基地和千头生猪千亩田的生态农业基地。而这条花丛掩映的柏油路,承载了赵庄人太多太多的希望和梦想!它是一条赵庄人的致富路,也是宝丰人的致富路。在这条路上,我们已经奔向了小康。
春满小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