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点

盲  点

（小小说）

一阵轻微的颤动声，不时在耳边缭绕。

“啧啧”他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厌烦地咂着嘴唇。像知道自己讨人厌似的，那声音乖巧地停下了。

他翻了个身，欣慰地想再睡一会。神秘的声音，又“嗡嗡嘤嘤”地回响起来。

“去去去！”他不耐烦地朝空中挥舞手臂，那该死的苍蝇还是不停地在头上盘旋。

“哎，看来懒觉是睡不成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他心里叹了口气，恼怒地睁开的眼睛，旋即又闭上，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直到眯缝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反差过于强烈甚至有些刺目的阳光，这才气急败坏地四处搜寻。

罪魁祸首却不知隐藏到哪儿去了？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从床对面的窗户照射进来，倾泻在地板上，把原来就不大的空间，分割成几个明暗、高低不同的几何形状，紫绛红的地板也因此染成了一片鲜艳的血色。

舞台聚光灯一样耀眼的橙色光柱中，成千上万的小光点，争相辉映，彰显自己渺小的存在。很难想象大千世界就是由这些细微的粒子组成的。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竟然掺杂这许多的尘埃，却丝毫不影响我们平日正常的呼吸和生活。

嗡嗡，一道亮闪的弧线，划破这巨大而又空虚的光与影，猛地向玻璃窗撞去，一遍又一遍。然后那小东西晕晕乎乎地趴在窗户上喘息，满脸困惑地望着窗外。

原来就是这只小金蝇，刚才不住地闹腾，让人不得安宁，“嗡嗡嘤嘤”地急切地想飞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去，却被这亮而不透的玻璃窗户所阻挡。

有时明明再往前蠕动几步，就到了那条并没有完全封闭，中间隙开的窗缝。它却又莫名其妙地停顿下来，瞪着一对华而不实的复眼，飞来绕去地折腾。

真是一只无头苍蝇！

他满怀好奇地望着这种漫无目的尝试和碰撞，心里越来越替它着急。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来，猛然打开窗户。

小家伙先是惊慌恐惧地躲避，随后又飞了回来，一定是嗅到窗外吹来的清新空气，吱溜一声不见了。

打开窗户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如同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万能的上帝。他骄傲的目光，炫耀得意地向远方眺望。

不知刚才盯着窗户看了太久产生了幻影，还是其他的缘故，他仿佛隐隐约约地看到，在遥远的天穹，似乎有一扇无形却更大的窗户。

这扇窗户，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 啸 鸣 ）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