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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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景 胜
记得是在2020年刚入秋天，我和朋友就酝酿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想让封闭的情感和囚禁的身体来一次彻底的放飞。自驾汉中市，重寻汉族故地的前世之梦，国庆假期必须走起。
10月4日凌晨四点，天边还挂有星斗，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一路高速一路驰骋，到7点多钟我们在阜平下高速吃早餐。高速出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早已经没有了作家孙犁笔下的贫困和闭塞，确实换了一个人间。我不禁有点儿遗憾：作家笔下的那个穿红服姑娘还好吗？？
早餐很简单，羊汤大饼，实惠快捷，是我们北方人的最爱。革命老区的羊汤驱走了中秋的微寒，我们从阜平再次出发，继续西行。途经山西汾阳，下高速奔酒庄，沽取美酒路上尝。真想住下不走了，看时间尚早，只好继续赶路。现在回望汾阳，后悔我们不仅仅是错过了杏花村的美酒文化，也错过了导演贾樟柯，还错过了《小武》和《站台》。当晚，住到了襄汾。在黑夜的汾河边梭寻良久，才在一家当地风味饭馆坐定，点了一锅他们当地的特色菜:一锅鲜。人说山西好风光，但在我的认知里从来也没有襄汾的概念。山西酒好，醋更好，喝酒吃醋是必须的！然而，最令我们高兴的确却是在千里之外的他乡，竟然遇上了唐山老乡。虽不是故知，但乡音难觅，举杯相邀，先干为敬。夜阑人静，尽兴而归。登楼而望，灯火阑珊处，汾河如镜，映射着繁华的市井缓缓流淌。我不知道是人们喜欢平湖秋月的汾水，还是汾水早已失去了激情不想哗哗流淌，但不管怎样，我是有些惆怅！
第二天的启程，还是早行，早行，向西，向南。近8点钟，天空飘起了细雨，到西安服务区吃早饭。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安，我想起了西安的朋友，打电话，无人应，只能微信留言聊表想念。我忽然想到古代，大唐的文人骚客，在逆旅客栈，大概也就只能通过“粉壁题诗”以寄思念吧？！我们现代人的沟通非常方便了，但也变得简单随性粗糙，“相逢马上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的尴尬早已经隠入历史的尘烟。
我们进入了秦岭穿行。细雨一直下个不停，在穿越秦岭隧道后，植物和气候渐渐地起了变化，高速在山谷中蜿蜒曲折，山势壁立，植物茂密，密密麻麻苍翠欲滴，在细雨中像披着一件绿色的蓑衣，偶有瀑布飞落，喷珠溅玉若虹如旗。路随山转，溪伴路随，烟雨蒙蒙，雾散虹现，真如人间仙境。自古以来，终南山上常有出家寻道之人隐居，现在看来确为修行圣地。
近中午到达洋县。洋县是我们打算中间吃午饭的站点，不成想却让我们盘桓良久。吸引我们的是有江南风格建筑与陕西民风的混搭，翠竹和绿树掩映的街道，让人既熟悉又陌生。为了吃饭，踅摸良久终于在农贸市场边边上找了一家“苍蝇小馆”。点了几碗“臊子面”，几碟子当地特色菜，风卷残云过后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有点儿违和：到陕南吃陕北面，是有点儿“土”呢？还是矫情?反正有人不管，大快朵颐之后就是大买当地特产。特产店家向我们推销：周大黑的黑米，这让我们这群来自北方稻区的人并不新鲜。我们关心的是地产好茶叶，是土榨精炼的菜籽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们采购了一些有机茶和菜油。经与当地人交流，方知洋县是朱鹮的家，有蔡伦造纸圣迹。因为他们都距县城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赶到汉中，无奈只能割爱错过，继续前行。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汽车行驶在洋县的大街，望着窗外的一条条的小巷，我想象不出小巷中的他们是怎样一种生活。这里是南北方的分界地带，种稻产麦，既有南北双方之利，又得南候北气之养，特别是世界珍稀的飞禽——朱鹮，能选这里筑巢，足以说明洋县是块风水宝地。朱鹮，鸟中的圣女，我们却无缘相见，遗憾！一个大大的遗憾！
再见，洋县！我们继续前行，目标汉中——我们要叩问汉族之源！汽车高速在平原上疾驰，忽然间在道路的右边出现了一条宽宽的大河与我们并行。这是什么河呢？经查导航提示：是汉江。这就是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的“江淮河汉”之一的：汉江吗？是，确信无疑。看吧：汉江美啊，清流涟漪；汉江阔啊，浩浩汤汤。怪不得《诗经·广汉》曾赞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大诗人屈原也歌咏：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今天我能一睹汉江风采，不愧三千里云和路。
据古籍记载，汉江在秦为汉水，入楚则沧浪，再下则入长江，千里流淌绵绵不绝，多像我们的中华文明，五千年流淌，虽历经无数苦难波折，却迂回婉转流淌向前。汉江，是滋养汉族文明的江，是一条有营养有故事的江。
前行，汉中近在咫尺。然而有人因时间计划不周，提议不去汉中折返安康，再去买点儿那里的茶叶，重温那年那里曾给他们留下的美好回忆。汽车掉头，一次现代版的“雪夜访戴”真实上演：乘兴而来，意尽而归。
也许，在洋县我们错过了朱鹮，近汉中我们又中途折返，世事如人生，我们错过了多少精彩，就会迎来多少际遇。错过不怕，也许这次旅游的遗憾，正是下次再来的理由。朱鹮、黑大周、蔡伦等着我，我还会再来……
2023年4月11日补记于唐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