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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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阴森森的风卷着纸帆的碎屑，和一阵阵的鬼哭声旋转着，用无形的手抓起沙尘摔打在城楼上。城门上书写三个大繁体字：鬼门关（鬼门关）。正常情况下，鬼魂来到这里，门自然就自动打开了，让来到阴府的鬼魂进入城门。人死为鬼，阳间的路已经走到头了，阳寿已尽，鬼门自开，阳关闭，鬼门开，这是阴阳造化之奥妙。纪世禄看见一伙又一伙的阴魂走到这座城楼时，那个阴森森的大门就自动开启了。然而，当纪世禄走到这座大门前时，大门紧闭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开启的动静。两个鬼差役觉得其中必有差错：嗯？门怎么不开呢？应该自动开门呀！等了很长时间，大门还是紧闭得森严不动。纪世禄明显地感觉到这座城门对他和对其他鬼魂的态度截然不同。所有的鬼魂一到，城门自动开启，而他的到来，城门纹丝不动。他心中暗疑：怎么不开门呢？当他问出这话时，两个鬼差役有点惊惶失措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差错？大门不开，进不到阎罗王那去把捉来的纪世禄之魂交上去，他们俩就完不成任务，阎罗王要查办他们两人的。于是黑脸鬼差身站在鬼门关城楼大门前，高声大叫守门神将，叫他们快快出来给他开门。两位守门神将在一眨眼之间就出现在大门前，十分威武地站在鬼差役面前。蓝脸鬼差役问：“为什么不给开门？我们两名公差是奉阎君之命捉拿罪魂归案的。”
其中一位守门神将眉毛拧成黑疙瘩，摇头晃脑地思来想去地想了很长时间，说：“两位差官，你们捉拿的罪魂有差错，门就自然不开。”
黑脸鬼差役挺着胸脯非常有把握地说：“我们是不会抓错人的！你就给开门吧！”
那位守门神将说：“如果你们出现差错，阎君一旦查办下来，可是与我无关，你们二位差官可要大胆承担罪责呀！”
蓝脸鬼差役挥动胳膊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凭什么往你这推责任呢？”
“好吧，我给你们开门。”一位守门神将说。
那座阴森森的大门发出惊心动魄的音响，轰隆隆地就开了。没走出多远，其中一位守门神将追了上来，对纪世禄一抱拳，十分恭敬地说：“得罪了，大人不见小人过，请您多担待呀。”
纪世禄不明白守门神将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一抱拳做以恭敬的回答。那位前来道歉的守门神将的来意是，不愿意跟纪世禄结下冤亲债主。
鬼门关内的大街上，人群络驿不绝川流不息，夹包的，背褡子的，骑马的骑驴的骑牛的，高声叫喝耀武扬威，举着官牌横行霸道的，如同一个闹市区。来到这里多数是受审的，他们从阳间死后必须都到这里接受阎罗王的审判。阳间的世人，多数认为阴间的阎罗王是一个，恭敬地尊称为“阎王爷”。错了，在阴司城内，阎罗王不是一位，而是十位，可以恭敬地尊称为十殿阎君。这十殿阎君并不是一般的大鬼王，而是经过数劫修炼，没有为何成正果，只有福德而没有功德，才坐在神殿里各司其职。来到这里的鬼魂，必须从一殿阎君开始审起，然后再进入到二殿阎君进一步地审判。一殿一殿地过关，在阳间犯下什么罪恶，根据因果报应，该受什么惩罚，就被判到什么地狱里去受刑。他们审罪的标准就是因果报应，善有善报呈，恶有恶报。这里的十殿阎君分别是：一殿阎君秦广王；二殿阎君楚江王；三殿阎君宋帝王；四殿阎君五官王；五殿阎君森罗王；六殿阎君卞城王；七殿阎君泰山王；八殿阎君都市王；九殿阎君平等王；十殿阎君转轮王。这十殿阎君各司其职，按因果律审判罪魂雷打不动，个个是两袖清风，身居罪恶的阴司城而一身正气充塞宇宙天地之间。
当两位鬼差役带着纪纪禄的灵魂来到一殿门口时，出现在面前的是许许多多的亡魂哀嚎之声不绝，震撼屋宇，各个心惊胆战六神无主。世人来到本殿，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了阳间，他们在世的时候，做下了损人利己之事，受到因果报应。早先不知道会走到这一步的，现在来到这里，才明白人死后并不是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消，好事也消坏事也消。现在明白了“一旦无常万事空，阴路只有孽随身。”一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事实真相，哀哭不止后悔已迟。他们来到这里，才亲自体验到离开了阳间的亲人，娇妻爱子，恩爱难舍。那些心中牵挂的娇妻爱子，金银财宝，高楼轿车，什么都帮不上他们的忙了。家里的钱财堆成了山，到这里也买不出一身正气的阎君的“高抬贵手”，纵然是自己的儿子当的什么官，到这里也说不上一句话，写不过一张条子打不过一个电话发不过一个短信消息。他们在人世间所执着所追求的一切，到这里全都失灵了，没用了。悔之晚矣，个个噤若寒蝉，太可怜了。没办法，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是自己走的，不是别人替他走的。
当两个鬼差役把纪世禄带进一殿秦广王的台阶下时，纪世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位阎君特别威武，国字型的脸上，威严的后面透着慈悲的神光。他穿着一身古代的装束，头冠类似中国古代秦始皇那样，一个平面板式的帽子，垂下前后两面门帘似的珠穗，身着宽袍大袖。秦广王威严端坐在桌案后边，他的两旁分别站立两排守殿将军，个个气宇非凡杀气腾腾。两位鬼差役一齐跪倒在秦广王的桌案下面的台阶下，黑脸鬼差役说：“禀告德配天地道冠古今的圣明阎君，卑职按阎君的律令，已把罪魂纪世禄压到此殿！”
不由分说，蓝脸鬼差役早把纪世禄推倒台阶下，狠踹一脚，使他跪倒在地。秦广王面对阶下的纪世禄，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亲眼看到纪世禄的头顶有闪亮的毫光直冲霄汉。凭着他数劫的修真养性，凭他的神通法术，凭他的慧眼，就可以断定纪世禄虽然没有修佛修道，但此人早已在道中。一生没有执着，没有追求，没有过多的欲望，与人为善，修得的福德使其足以上天堂享天福。此人灵魂在天道，怎么把他抓到阴间来呢？抓错人啦，违背了三世因果定律，破坏纲纪触犯天理伦常，罪过罪过！秦广王不禁大怒，责问两位鬼差役：“你们抓错人啦！此人不在地狱，而在天道，为何胡乱抓人？”
黑脸鬼差役急忙跪倒：“卑职没抓错，他就是纪世禄，千真万确没有差错。”
于是秦广王亲细心审案，问纪世禄：“你是阳间的纪世禄吗？”
纪世禄回答：“是。”
秦广王问：“你阳寿几何？”
纪世禄回答：“今年六十八岁。”
秦广王问：“家住在何处？”
纪世禄回答：“葫芦沟。”
秦广王问：“你为什么不怕死？”
纪世禄回答：“怕死不能见阎王。”
秦广王说：“一就来了，怕死不怕死都得见阎王。”说后，仰身大笑，“哈哈哈……”
纪世禄心里猛然一震撼：这个大阎王爷说话还挺有水平呢！
秦广王问：“你的父亲买了一万五千元的人寿保险，为了能得到一百万元的保险费，你就丧尽天良，把你的父亲推到汽车轮子下边，牵连得汽车司机造成交通事故，你的父亲丧身在你的毒手之下，可有此事？”
纪世禄大吃一惊，回答道：“草民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罪恶之事。”
“纪世禄你要如实招来，你的父亲怎么死的？”
“家父年老体弱多病而得善终，不是死于汽车轮子下边。”
“你的父亲什么时候死的？”
“老父早已离世，离现在已有三十年之久。”
“啊？”秦广王朝后一仰身，闭目深思。
秦广王命令掌管户籍薄的阴官速速查纪世禄在阳世之时，所作所为，看到底有没有杀害他老父亲的证据。户籍官取来帐薄，翻开查找，认定确实没有犯过杀父之罪。秦广王接过帐薄亲自查验，帐薄上分明记载着，纪世禄在人间做过善事58888件，其中三次在自己生活极端困苦条件下，施舍钱财救了三个病苦的老人。这样有福德的人，应该灵魂归天呀，怎么抓到这里来了呢？
蓝脸鬼差役早已到了心惊肉跳的时候了，急忙跪倒在地，推拖责任，说：“阎君圣明，是您派我们抓来的，不是我们要去抓的。”
秦广王进一步地查找犯罪事实真相，当他翻了好长时间的帐薄，才发现那个杀父图财的罪人。那个人确实是叫纪世禄，也住在葫芦沟。不过那个罪犯住在离这个葫芦沟距离三里路远的一个小山村，原来是一个葫芦沟分为两个小村子。那个杀父图财的纪世禄今年三十六岁。秦广王进一步核实案情，问纪世禄：“在你们村的三里远，还有一个叫葫芦沟的地方吗？”
纪世禄回答：“那是我们一个葫芦沟，分为两个小村。”
“还有一个跟你同姓同名的人，叫纪世禄吗？”
“有哇！我们都认识，他今年大概是三十五、六岁左右吧。”
“那个叫纪世禄的中年人，他的父亲还在不在人世？”
“他的父亲啊，死得可冤枉啦！被汽车压死了。”
“对他父亲的死，村里人怎么看法？”
“村里人都说死得可疑，他父亲年纪不太大，神经还正常，行走灵活，怎么能钻到汽车轮子下边去了呢？可光是怀疑没有证据，只能当作汽车造事处理了。他儿子就是纪世禄，到保险公司领出一百多万元的保险金。”
“那个中年人纪世禄，对金财的看法怎么样？你了解不了解？”
“他总是说，没有外财不发家。”
现在基本是真相大白了，事实真相就是两个鬼差役把六十八岁的纪世禄错抓而来，漏掉了那个三十六岁的，真正杀父图财的纪世禄。而面前这位纪世禄充当了那个真正杀人的纪世禄的替罪鬼。那个在阳世被冤屈害死的老人真实姓名叫：纪秋林。现在天色已晚，一殿秦广王决定明天继续审案，分附两个鬼差役把纪世禄安排到客栈休息，一定要好好照顾，绝对不许出现差错。当他们一同来到客栈后，黑色脸鬼差役一脸怒气，责备纪世禄：“你这不是给我造成罪恶了吗？你就承认是你杀父图财就得了呗！反正你也是死了，来到这里，已经不能回到阳间了。”
纪世禄说：“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啊！”
纪世禄受到一殿阎阎君秦广王的优待，住进了客栈，不象其它的亡魂那样满街游荡，也不象其它亡魂那样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脸剥皮。但他心里还是不落底：既然已经承认我是冤枉而死，为什么不结案，明天还要审什么案子呢？他会不会说了不算，明天再推翻今天的结论呢？
哎，愿咋办就咋办吧，权势在人家手里。一就被小鬼抓来了，反正也是死了。
五、
在这死的世界里，旋转的黄风像是大钻杆一样疯狂发升腾着旋转着，街市路边偶有几棵枯干的草棍，被旋风从地上拔起来而卷向远方。没有什么固定的生命体，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旋转。
第二天，纪世禄是在旋风里被鬼差身押送着，穿破旋转的黄风而又一次来到一殿接受复审的。开堂审案之前，一殿阎君并没有直接开堂公审，而是命令那两个鬼差役到枉死城去一趟，把冤枉而死的纪世禄的父亲纪秋林的鬼魂带到一殿来，由他亲自过审。一殿阎君自从上任之后数万年来，在他的手下没有一个蒙受不白之冤的，也没逃过一个暗害别人而侥幸漏网的。好人冤枉不了，坏人也逃不过去。但这几天两个鬼差役错抓了人，把一个行善积德的人而从阳间抓来。手下的鬼王出现了差错，他于是又想到：记帐薄的记载会不会出现差错？万一出现差错，错判了好人，逃过了凶手，破坏了因果定律，他自己也是要对因果负责的。众生怕果，菩萨怕因。他来到阴间现鬼王身，查办案件时就破坏因果，也同样是罪责难逃。因此他不能轻心大意，一定要认真准确地查实，用大量的证据证实，这个杀父图财的人到底是谁。于是他就命令两个鬼差役跑一趟枉死城，把受害的鬼魂传来，他要查问个水落石出。
在阴间的世界里，枉死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污浊区域，城的上空血光冲天，喊冤叫屈的声音不绝于耳，动地惊天。来到这里的鬼魂，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类似人间的收容所。他们或她们全是没到元寿，就被蒙受冤屈受人暗害而命归黄泉。在这里还没经过阎王的审判，所以就不能给他们或她们动刑，故此不能送到各个地狱里去。这些亡魂是等着自己的元寿而到的那一天，才能接受阎王的判决，然后再送到各个地狱去。这些不计其数的亡魂，全都分到各个房间里去居住。当然这些亡魂的待遇比地狱里要强得多，但跟住客栈比较是差得天壤之别。
黑色脸鬼差役和蓝色脸鬼差役，一进入枉死城的城区，就挺胸腆肚神气十足，找到负责枉死城的城官。城官恭敬地上前迎驾，客气而又礼节地说：“二位公差到此，恕卑职未远迎，望乞恕罪呀。”
黑色脸鬼差役摇摆着肥壮的身躯，说：“不客气不客气！”
“二位公差到此，找卑职有何贵干呀？”
蓝色脸鬼差役说出来意，：一殿阎君要提审纪秋林的灵魂，核实对案。城官吩咐下属小鬼王，立刻查找叫纪秋林的鬼魂。各区域的小鬼王火速动作，各个拿出自己分管的帐薄认真查找。终于找到了，把纪秋林的亡魂带来交给城官。城官又把纪秋林亡魂交给两位鬼差役。
两位鬼差役带着纪秋林走出枉死城，来到一条街市上，在一个鬼魂较少的僻静处停下来。黑色脸鬼差役对纪秋林说：“我殿阎君圣明，你蒙受不白之冤而死，惊动了我们一殿阎君，他为你昭雪，洗清你的冤屈。现在害死你的凶手已捉拿归案，正在一殿受审，叫你去证实一下。”
纪秋林的亡魂抱起拳头，感激不尽地说：“多谢城官多谢城官呀！”
蓝色脸鬼差役说：“到殿下时，我们阎君要问是谁杀害你的，是不是面前捉拿过来的这个人，你一定要一口咬定：就是他，不是别人。”
纪秋林问：“你们真的把我的儿子抓来了？”
黑色脸鬼差役说：“别管是不是你儿子，反正你就一口咬定：就是他！是他把你推到汽车轮子底下了。”
纪秋林一时没有回答。
黑色脸鬼差役问：“记住没有？我告诉你的，你记住没记住哇？”
纪秋林还是没有回答。
蓝色脸鬼差役说：“你要是不咬住我们抓来的这个人，你的仇可就报不了啦！”
纪秋林说：“那我也得看看是谁呀！”
黑色脸鬼差役说：“管他是谁！咬住一个你就报仇了。咬住两个你就赚一个。”
两个鬼差役强迫纪秋林咬住殿上这个纪世禄，目的就是为他们错抓人而制作假证据，以证实他们没有错抓好人，免去阎君对他们追究责任。确实查出真凭实据，他们两个也得进入地狱，无数劫而不能出狱。
纪世禄的亡魂早在殿外候审。两个鬼差役带着纪秋林来到大殿之外时，纪世禄早已认出前世的老熟人。还没等两人说话，早就有鬼王看守，用命令的口气说：“你们俩不准串供！到殿上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鬼王对纪世禄和纪秋林如此严加看管，是一殿阎君早已布置好的，意在防止他们互相串供，破坏审案的准确性。
阎君秦广王开始开堂审案了，两排将军威武挺立，大小仙官各就各位。一位鬼王高声叫喊：“传纪秋林亡魂上殿！”
纪秋林的脑袋破破糟糟的，流着血水，胸脯上支出几条白花花的肋骨，肋骨上滴着血。他被两位鬼差役押送过来，一进大殿就跪倒在台阶下，痛哭流涕地喊冤：“冤枉啊！我冤枉啊！我死得冤啊……”
秦广王说：“本殿早已知道你死得冤，现在把杀害你的凶手捉拿归案。”
在秦广王的喝令下，纪世禄被传上大殿。秦广王问纪秋林：“你看看，把你推到汽车轮下下边的是不是这个凶手？”
纪秋林看了一眼马上回答说：“不是他呀，你们抓错了人啦！是我的儿子把我推到汽车轮子下边的。”
秦广王说：“你不要乱说话，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你儿子姓名是什么？”
“我儿子叫纪世禄。”
“我们抓来的就是纪世禄，难道还有什么错吗？”
“他和我儿子是同姓同名，我们都住在葫芦沟。我的我儿子住在葫芦沟上村，他住在葫芦沟下村。同姓同名同住一个葫芦沟。”
秦广王是个断案如神（这是人间话，其实他本来就是神）的阎王，凭他的心灵感应，就知道两位鬼差役错抓了人，肯定会玩儿弄手段以假乱真，制作假证据，把错抓而来的纪世禄搞成真正杀父图财的纪世禄。他们俩对杀人凶手并没有交情，这样制作假证据，意在证实自己没有错抓凶手，免去本殿对他的责任追查。本来早就应该把这两个鬼差役撤职查办，但还是让他多表现一下，以便有充分的证据查办这两个小鬼王。秦广王就故意叫他们俩去枉死城找被害者纪秋林，他断定这两个小鬼肯定会强迫纪秋林，叫他一口咬定杀人凶手就是来到本殿受审的纪世禄。这样，他们俩的戏越演越坏，对本殿查办此案就更有证据了。秦广王又进一步提审纪世禄：“你要如实说来，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打入阿鼻大地狱里去，听见没有？”
纪世禄说：“小小的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
秦广王威严地责问道：“你们三人，从枉死城出来以后，都说些什么？”说完，他把刀子似的目光刺向两个鬼差役。
黑色脸鬼差役朝着纪世禄狠劲地使眼色，这一切全落进秦广王的目光搜索范围之内。秦广王对纪世禄说：“你说，如实招来，有半句假话本殿马上就要动刑。”
这时，纪世禄不得不把两个鬼差役强迫他，把杀父凶手一口咬定是现在的纪世禄的事实，一路经过细说一遍。说这话时，他不断地回头瞅两个鬼差役。秦广王的面孔变得更加气愤了，厉声质问两个鬼差役：“可有此事？”
两个鬼差役全都吓得趴倒在台阶下，一个嚎叫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啊！”
另一个鬼差役吓得心惊胆战，本来想找句恰当的词句回答，证明没有这回事。可是因为他的舌头伸出来的太长，用阳间的尺寸计量有三尺多长搭拉在胸前，这样说话就不方便。本来他想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但是却说成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就足以证实，他们俩走出枉死城强迫纪世禄的制作假证据一事，完全是真实的。更加证实了纪世禄的交待没有半句谎言。
现在结案了。秦广王命令另外两名鬼王把纪秋林送回枉死城，等到他的真正寿元一到时再开堂审判，审查在人间时的功过是非。黑脸鬼差役和蓝脸鬼差役触犯两条阴律：其一，胡乱抓人，造成行德积善的纪世禄冤枉而死来到阴曹地府。其二，以公差之便，制造假证据，为掩盖自己的罪过，罪上加罪，破坏本殿对案件审理的准确性。按因果报应和阴府律令，把黑色脸鬼差役和蓝色脸鬼差役撤去本殿差役职务，送交到阿鼻大地狱受无量劫的惩罚。阿鼻大地狱归属九殿阎君平等王管辖，于是他就下令按阴律管理程序，把所有审判薄记转交到九殿去。当然有罪行为证据，九殿也不会驳回原始凭据的。如果认为证据有疑，还可以到孽缘台去核实证据的真伪。这样，谁想作弊都无法下手。转九殿话音刚落，早有几位彪形大汉般的行刑鬼王把两位错抓好人的鬼差役，用铁练套在脖子上，再用铁钩子钩住他的舌头，拉着大长舌头，把他们拉出大殿之外，送交到九殿，然后再由九殿送往铁围山之下的阿鼻大地狱。
凭着秦广王的神通，在两个鬼差役刚来到人间抓纪世禄时，他就敏感地感应到：这两个小鬼抓错人啦：当纪世禄被两个小鬼压到大殿上来时，秦广王就用天眼看到，纪世禄头顶毫光冲天，在阳世间时是个有功德有福德的人，更不是杀父图财的凶手。通过案情审讯，完全证实了纪世禄是冤枉而死来到阴曹地府的。既然如此，秦广王的结论就是：把无罪的纪世禄送回到人间。纪世禄自己的冤案已经洗清，对一殿阎君千恩万谢，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上面的规定都是正确的，一到下边执行就变了样子。上边有政策，下边有对策，他们都有好听的理由，说什么是因地制宜。其实都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利用上面的规定稍加改动，买自己的政绩或达到发财的目的。他们买出政绩或发财时，说不定有多少人深受冤案洗不清，他们的政绩建立在千家万护的痛苦灾难之上。”
纪世禄提出自己无能为力的问题：“你叫我回阳间去，我也找不着道哇！往哪走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回去呢？”
秦广王告诉他：我的殿下有引魂鬼王，叫他专程送你回阳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