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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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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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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两界(长篇小说连载之三)连载

                         六、

纪世禄得到回到阳间的判决,虽然身在地府却也有自己的特色。这里没有太阳,天上只挂着一个黑黄色的小圆球,但是纪世禄却是一脸春光灿烂,在他全身没有一点阴气。他很想用奔走相告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花努放,但无法表达,在这里全是一些鬼,就是把自己的喜讯传达给别的鬼,人家也没有心思陪同他去兴奋。那是因为他们都来到地府遭大罪受惩罚的。他只能是自己高兴得咧长了苦嘴,且又急得抓耳挠腮,说他是花果山来的猴子,做出这样的比愉不会有人说是不贴切。虽然他变成鬼了,但他不同于其它鬼魂。他没有被灌迷魂汤,所以阳间发生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即使在阳间已经忘记的陈年旧事,到这里他又清昕地回忆起来。童年时代,少年时代发生的事,他早就忘记了,但来到阴曹地府之后,那些旧事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如同阳间演电影一样清昕。在他的眼前,清昕地出现他在少年时代跟媳妇结婚前后的场面。临离开阳世之前,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那几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了。他看到了儿子,儿媳妇,姑娘,孙子哭着盼他回家的场面。现在他就要回到阳世了,就要回到家里了,回到亲人的身边了。他盼望着快快返回自己的家,快快与自己的老伴儿,子孙后代们重逢,再叙天伦之乐。由于一殿阎君对他印象特好,所以来往出入一殿也很自由,他就常常进入殿内找秦广王问,咋还不放我回去呢?秦广王比他本人还着急,恨不得一时把他放回去。但是,他要把纪世禄多留下几天,叫他看看世人在阳间做恶事,死后到这里如何受因果报应惩罚的。这就类似于阳间办的学习班一样,把他培养出深信因果的优秀人才,回到阳间后大力宣传因果报应,劝化世人行德积善多做善事好事,净化三界环境。现在阳间到处是毒,空气污染,河流污染,吃菜里有毒粮食里有毒喝水里有毒。这是一个有毒的世界,所有环境变化到处是毒全来自于人的心灵变坏,为发大财毒害完全毒害他人毒害环境,把环境搞成一个毒害的社会,他们自己为了过上美好生活,利用剥削大多数人赚来的钱,移民到美国或其他国家去。这样一个五毒俱全的阳间社会,不改变过来,人死后都往我这个阴灵世界来,这里也装不下呀!叫纪世禄带着阴间的神通回到阳间去惩恶扬善,完全附合天意,叫他去替天行道是最好不过的优秀人才。把纪世禄留下来,多留几天,叫他参观。参观的过程就是学习培训的过程。一殿阎君秦广王把自己的打算全跟纪世禄说了,用阳间人的语言表达就是领导谈话,然后派到阳间去做惩恶扬善的工作。

守殿将军把纪世禄带到孽缘台这里来参观。孽缘台也叫业缘台,很像是一面阳间的大镜子,只要罪魂到镜子面前一站,在阳间所作所为,犯下的所有罪过全都清昕地显现出来,有点类似于把录相放出来一样。不过名词不叫录相机,也不叫电视,因为它不用电,名词就是孽缘台或是业缘台。守殿将军站在孽缘台的前边,指手画脚地为纪世禄讲解孽缘台的原理。有些道理纪世禄能听懂,有些是怎么说都听不懂的。纪世禄亲眼目睹,一个小鬼把一个罪魂用刀叉子叉进身体里,放在孽缘台的前边,然后再把刀叉子从身体里拔出来,疼痛得那个罪魂鬼哭狼嚎。那个罪魂站在孽缘台的前边,有点像是阳间有病的人,到医院站在X光机前面排照一样。纪世禄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大镜子里闪现出那个鬼魂在阳间时所做的一切。

那个罪魂的前生姓名叫杨春生,五十三岁死于胃癌。他是地区市级三甲医院的住院部一个医生。无论哪一位患者落在他的手下住院,就等于犯在他的手下一样。不管你是什么病,只要一住进病房里,就全面检查,从头到脚每个部位每个器官必须全面检查。他的理由是对患者要全面负责,一旦有什么癌症没查出来,将来出现了谁敢负这个责任?说得条条有理,其实就是他想得回扣。钱不是一个人挣的,各科的医生要联合起来,协调起来才能顺利成功地钱回扣到手里。他是心脑血管科医生,给患者查了心电图,心脏彩超,各类抽血化验之后,得到了患者不知道也说不清的回扣外,还得帮助别的科的医生赚到一笔回扣钱。有一个叫杨果清的患者,想到他与杨春生医生是同一个姓氏,就主动套近乎怕医生宰了他。就说:“杨大夫,咱可是一家子呀,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

杨医生连连点头说对呀对呀。杨果清说:“杨大夫,我可是全靠你了,你一定对我负责。”

本来这位杨果清患者在心脑血管上没有大病,吃几片活血药就能好了。杨医生还是给他全面检查了各个器官,开了点滴药每天注射从早到晚不停,又开了两大堆口服西药和中成药。杨春生医生多年来很会用癌症吓唬患者,这是他多年来赚钱的成熟经验。现在又对患者杨果清说:“你不光是心脑血管病的问题,更严重的是你还有胃癌。”

杨果清一听,两眼发花双腿面条似的发软站不起来了。杨医生说这是我的怀疑,还不一定,你不能光听我的,咱们以科学为依据,还是做一个胃镜检查一下再说吧。本来他是心脑血管医生,胃病不归他治。但是他给做胃镜的医生找到一个患者,就象农民工找到一个挣钱的活儿一样。那个做胃镜的医生得到回扣,还要拿出几百元来感谢杨医生的。而且各科医生都是这样互相介绍患者,互相利用,就象是枝术工人互相给对方找活赚钱一个道理。杨果清患者到胃镜室,医生十分客气地叫他躺下来,一查本来没有任何病,就对患者家属说可能有胃癌,但叫不准,需要做个病理检查,就问患者家属做不做病理检查?患者家属一口答应说做做做。胃镜室的医生就从杨果清的胃里取出一小块肉来,用小瓶装好送到病理分析室去。这样他又给做病理分析的医生找个赚钱的活儿,叫病理分析医生也得到一部分回扣钱。做胃镜的医生把得到的回扣钱,拿出六百元送给杨春生医生,表示回谢。病理分析医生得到回扣后又拿出七百元钱送给做胃镜的医生。患者杨果清和家属吓得魂飞魄散,使患者病情加重,一个小病被杨春生医生搞出大病来。三天后,病理分析结果出来了,没有胃癌。胃镜室医生写出报告,说杨果清有胃溃疡,又给消化科医生找到赚钱回扣的活儿来,消化科医生接治了杨果清患者。杨果清又从心脑血管科病房转诊到消化科病房住院,接诊医生又对杨果清从头到脚全面检查,把得到的五千元回扣钱拿出八百元来,送到胃镜室的医生手里。本来没有什么病,花钱到医院被买出这么多的病,本来花个三十来元买点活血药一吃就好了,却花费了五万元的住院钱。出院那天患者杨果清花钱制出两面锦旗,送给心脑血管科病房一面,送给消化科病房一面,感谢这些医生对患者如亲人一般认真负责。杨果清在医院打了许多不必要的针,吃了许多不必要的药,药物的副作用把杨果清搞成废人一般,回家后整天躺在床上不能起床。两个月后,这个身体健康只有一点小病的人,成了不可救药的,终于呼出最后一口气死在家里。后来杨果清老伴儿才觉悟到:医生治病,也会杀人,而且是患者拿钱去请他杀。

杨春生医生每年除正常工资外,光是回扣钱就得到六十多万元。其他医生也同样被人们称为吸血鬼。只是杨春生在心脑血管科,被称为人间的吸血鬼更是名正言顺。

这一切都是纪世禄在孽缘台前看到的。这个前世叫杨春生的医生,被人们称为吸血鬼的医生,给没病患者编造病情,说人家有胃癌,人家没有胃病,结果最后他杨医生得了胃癌不可救药死于胃癌上。

现在,站在孽缘台前边的杨春生醒悟过来了:人们都不知道,鬼就知道,三尺头上有神灵,一举一动都有记录。人世间没有这样的记录,到阴曹地府才知道,全都有记录……

纪世禄感到太惊奇了,简直是看电视一样,有形象,有声音。不过比电视还要真实,电视是演员演出来的,阴间这个“电视”是自动录音自动录相,人在阳世间的人生舞台上,表演什么角色都自动录制在阴间这个孽缘台的镜子里。阳世人都认为自己做事鬼道,没有任何人发现,鬼道来鬼道去最后就走到鬼道上来了。来到这个大镜子前,你不承认能行吗?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在阳世间抓不到证据就算你是个好人,一到这里你还能装好人吗?纪世禄走过来问那个生前叫杨春生的鬼魂,说:“你怎么这么小岁数就来到阴间了?”

杨春生的鬼魂说:“现在我才知道因果报应啊!”停了一会儿他又痛苦地说,“我们当医生的,都希望世间人有病,治病是假,是借口,为了赚大钱发大财,没有病给你治出病来,小病给你治出大病来。谁也没有病,我们靠什么赚大钱啊?”

纪世禄看到孽缘台前排队的鬼魂不计其数,很象是人间医院在CT室前排号的患者,那些等候在台前的鬼魂们互相交谈着自己的来历。纪世禄也就凑上前去对一个半拉脸的鬼魂提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半拉脸摇动着脑袋表示一言难尽,想了一阵子还是说出自己的来历:

半拉脸在世间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在没搞房地产前就念念有词:都想赚钱都想发家,没有路子那算白搭。司机赚钱见人就拉,领导赚钱签字画押,会计赚钱妙笔生花,医生赚钱往病人肚皮上划。念诵时间常了自然也就来了灵感,我靠什么能发大财呢?这年代忽悠出名人,跳舞出情人,赌博出疯人,勤劳出穷人,靠勤奋努力赚钱发财那是痴心妄想。无论干哪一行你想出人头地奋斗成功,根本就没有凭能力成功的,全靠背景和靠山。做成大事业发大财没有官商勾结,你只能成病而不能成功。我有政治资源,我二叔是省里的副省长,我找他给我当总后台。我说我要搞房地产开发,当个开发商。我二叔直摇头说不行不行,就凭你这个水平还想搞房地产?第一次去找他时他没答应我,表示不支持。回来后我跟我的朋友说了这事,我说什么二叔三叔的,人家当官不认亲了,咱们靠不上去呀!我的朋友说,是你办事能力不行,你应该跟你二叔把话说通,你答应他,你搞房地产开发,把钱给他一部分。每一个批件都要给他一笔钱,当官的不认亲只认钱。我当时一拍脑袋表示恍然大悟,第二次去找我二叔时,我说我给他钱,他就乐得闭不上嘴了,一口答应坚决支持我干这个大事业。我看中了一个城市郊区的村,把这个村子和周边的土地全部推平盖楼。我给村民的拆迁费给的少,村民们不同意。我就命令推土机铲车进村拆掉房屋推平土地,村民们反抗跟我斗争起来。我给当二叔的副省长打电话,他接到电话后派来两千名警察镇压,理由是多数村民们受到少数不法份子的骟动,破坏正常生活秩序,反抗开发建设,破坏经济建设的反对改革。我怕真警察不下手打人,就花钱雇二十名黑社会,也穿上警服混在警察队伍里。

那天村民们愤怒得如火烧天, 要跟警察们对打。我花钱雇的黑社会全上,有两个村民被黑社会打死之后,我二叔给公安厅打电话,叫他们一定稳妥处理。公安厅反复调查,确认那两个被打死的村民不是警察打死的,是他们心脏病复发而死。死者家属不容,就决定进京上访,全村百姓也都跟着一齐进京上访。市公安局就组织一千多警察进京把村民们劝回来。回来后就抓上访代表,然后向法院起诉,要求法院判他们。法院不受理这个案件,公安局就内部处理上访代表,叫他们蹲了两年劳动教养。那个年头国家规定公安局必须撤消拘留所,不可以随意抓人拘留,具备犯罪条件的归法院判决,没判决前不可以超期关押。但公安局设立的拘留所被撤消后,马上设立起劳动教养所,把上访代表关押两年。说是教养两年,实际上比蹲两年大牢还痛苦十倍。

我拿那块村民的土地成功了,盖楼再高价出售楼房。我发大财后,亲属们都来找我借钱,有的是有病没钱住院,有的是孩子上高中读不起书。我一分钱都不借给他们,没用,这些穷鬼自己不努力,借他们钱是没有用的。我的钱花不尽用不完,于是我就捐款八千万元支持盖小学校。这钱我给了穷亲戚,啥作用都起不到,我捐款后能出名,而且当上了省里的人大代表,成为了出名的民营企业家,还可以在电视屏幕上光彩得摇头晃脑。你知道什么是民营企业家吗?民营企业家就是过去的资本家,所不同的是过去的资本家是一代人又一代人奋斗积累财富,致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才能成为资本家。而我这个民营企业家完全是靠官商勾结,掠夺资源,金钱铺路,一夜之间暴富而成就了我的事业的。

这些全是半拉脸鬼魂自己的述说。纪世禄问道:“你的事业这么兴旺,怎么来到阴间了呢?”

半拉脸说:“我占用村民土地时靠我二叔这个后台强行拆迁,我花钱雇的黑社会打死了两个村民,那两个村民的儿子,三天前把我暗杀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捅透了我的心胸,然后拿起爷头就砸碎了我的半个脑袋,我死后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半拉脸。”

在孽缘台前排号的鬼魂们越来越多,又一个被小鬼王押送进来女鬼,她披头散发,脸色铁青,两只手被剁去的地方手腕子流淌着血,淌出来的血滴在裤子上染成一片红色。她颤抖地移动着脚步,朝着排号的队尾走的时候,被纪世禄堵在面前。纪世禄问她:“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她哭着回答:“别提了,一提心里受不了的。”

“你还是说说吧,说过了心里也许会痛快一点儿。”

下面就是女鬼的叙述:

我在一个很有名气的国有企业里工作,由于我勤奋努力,事业心也强,我成为工厂的技术革新能手,后来被评为女能人,三八红旗手。我曾多次上台演讲把一切贡献给国家,把一切贡献给社会,把一切贡献给企业的先进事迹。近些年来,我们的企业被搞得一塌糊涂。在改革中把国有企业变成私人企业,净产值十亿元的企业,卖个白菜价,四千万元就卖给了“官后集团公司”。这家公司是省政府官员的股份制企业,很多政府官员是这个企业的股东。我们全厂三千名职工全部下岗失业,失业那年我43岁,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招聘都不收留我,说我岁数大不具备条件。第二年我儿子靠上全省的重点高中,学习费用高得吓人。为了让儿子考上重点大学,我曾经偷偷去卖血,没跟儿子说,我怕说出来儿子就放弃学业。卖血一次只能够儿子一次交的费用,那一点小钱实在是鸡毛蒜皮。除了交上必须的费用之外,还要交上叫人不敢想的课后辅导班费用。不参加辅导班是不行的,老师在正常上课时只是应付,重点的课程全到辅导班上去讲。要是不参加课后辅导班,这三年的高中就白念了。一个学期下来,正常的学习费用再加上辅导班的费用至少要拿出五万元,一年下来没有十万元孩子就别想念书。我一个下岗失业的女工,一分钱挣不来,还要自己交社会保险钱,再加上儿子念书需要十万元。孩子他爸爸也是下岗失业人员,重病在身,住一次医院就被吸血几万元。他就硬挺着等死,那医院不敢进啊。人们都说不管好人坏人能把钱挣到手就是能人,笑贫不笑猖,挣到多少钱是一个人能力的表现。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挣个三千两千元啥也不当。后来我听说卖小孩儿来钱快,有个地方专门收小孩儿。我到了那个收购站交谈一下,他们答应我送去一个小孩儿他给我三万元。我想到一年能偷十个小孩儿去卖,我就赚到三十万元。他们把我送去的小孩儿叫收购原料,对原料还要二次加工。二次加工就是把小孩儿的心脏取出来,肾脏取出来,或者把其它器官取出来,再卖给一家医院住院部,那个住院部再把这些器官用在有钱的患者身上,医生又转手赚到大把大把的钱。这整个过程他们叫工序,收到小孩儿是第一道工序,第二道工序就是再加工,取出小孩儿的器官后,把小孩儿再活活打死,然后用火烧掉,把骨灰埋在大深坑里。第三道工序他们叫做销售管理,就是到用户去送产品,这个用户就是医院的几个医生组成的秘密用户。我心里全明白,偷小孩儿卖是叫人家破人亡的损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人,别人不家破人亡我就家破人亡。我一共偷了八个小孩儿卖了,这八个家庭有两个小孩儿的妈妈疯了,有三个小孩儿的母亲上吊自杀了,还有一个家庭的爸爸跳楼自杀了。这损事我不做我就活不下去,不管啥办法,只要把钱弄到手就是能人,我这个过去的“女能人”,这个年代里也演变成叫人家破人亡的女能人了,没办法呀。这是个残酷的生命竟争……

(写到这里,作者删去了一大段,大约五千字)。

前几天,丢小孩儿的家庭里,有两个孩子的爸爸听我是我偷小孩儿卖,就直奔我家去,凶狠的把我杀死了,然后把我的两只手剁掉,所以我就来到这里。虽然我死了,但我的灵魂还看得清,我死后我家念重点高中的儿子也跳楼自杀了,我那生病在床的丈夫也喝毒药自杀了。天哪, 我真的不敢想,那个阳间…………

(作者写了很长很长的一段细节,想了又想,还是删除了这么大的段落,大约有八千字。)

从孽缘台出来,守殿将军要带纪世禄到挖眼小地狱去参观一下。挖眼小地狱归属三殿宋帝王管辖,守殿将军带着纪世禄首先见过宋帝王。守殿将军说纪世禄是从阳世受冤而来,已被一殿判回阳世,很快就要返回故乡了,临走前想看看各个地狱,回到阳世后以便向世人细说地狱之苦报,警示世人行德积善诸恶莫做。宋帝王非常高兴,又派他殿下的一位将军,陪同一殿将军和纪世禄,一同参观挖眼小地狱。来到这个地狱,首先见过狱官才能进入地狱的。狱官是个小鬼王,长得牛头马面猴嘴鹰腮拼成的面孔,可以说他的面孔就是一个多种动物组合的一个联合体,这张面孔送给别人的是恐惧,胆小的鬼都会被这张面孔吓得死去活来。一见到这个狱官,纪世禄吓得不敢抬头,狱官发现他的胆小,就安慰他别害怕,他是不会伤害好人的。在这个地狱里他化成这个相貌完全是公事的需要,要是派来一个慈悲相的长官管事,那些鬼都不会怕他,公事就没有办法办了。

进到狱内更是令人惨不忍睹,这一狱内的鬼,眼睛都被挖下来,鲜血直流,个个哀声不止痛叫声不绝。纪世禄亲眼看见了行刑的惨景。有一个鬼进来了,行刑鬼拿过一个长长的尖刀子,朝着他的左眼就挖去。那个左眼一下子就出来了,掉在地上。那个鬼用两手捂住左眼窝,鲜血顺着他的十个指头直泄而出。他痛苦地叫着,疼得在地上直蹦哒,然后又跪在地上求饶。那哀求无法感动行刑鬼王的心,他拿起长长的尖刀又朝那鬼的右眼挖去,眼球一下就出来,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悬挂在胸前。行刑鬼抓住那个悬挂的眼球用力一拉,眼球就再也不受牵连了,一下子跟眼窝脱离了关系,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两个眼窝都在鲜血直流,那个鬼就用两手捂住两个眼窝,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过了一会儿,疼痛稍止一点,行刑鬼就把那两个眼睛再给他装回到原来的眼窝里,浇点什么水,就不疼了。然后再继续挖左眼,再挖右眼,照样还是那样的疼痛,照样还是那样的痛苦地惨叫。纪世禄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求那个行刑鬼,说你可怜可怜他吧。行刑鬼说你别可怜这号鬼,生前不做好事,害人时他咋不可怜受害者呢?完全是因果报应,一还一报自作自受。纪世禄问:“他在阳间犯的什么罪,遭到这样的报应?”

陪同他们那位三殿将军说:“你去问他,在阳间犯了什么罪?”说完就命令行刑鬼把那个受刑的鬼叫过来,回答纪世禄的问话。

那个受刑鬼疼得无法回答问题,行刑鬼就给他浇了一盆水,那个受刑鬼就不疼了。纪世禄问:“你在阳世犯了什么罪,遭到这么惨痛的刑罚?”

受刑鬼说:“我在阳间时,在一个小单位上班,起初是个工人,后来就靠溜虚拍马屁和背地送钱的办法,挠上个小处长。地位变了,接触的人也都是上层的人,我就瞧不起下层百姓和一般工人了。有人到我家送钱的时候,我只是给他一个几分钟的好眼色,第二天再上班时,我又对他另眼看待。我总是觉得跟这号人在一起,给我丢脸,使我低人一等。还有的人给我送钱送东西,我不愿意搭理他们,就躲避出去,叫我老婆在家里接东西。我回家后,我老婆告诉我是谁给送的什么东西,是谁送的多少钱就行了。”

纪世禄问:“你为什么要躲避出去呢?给你送东西送钱是好事,为什么不见面呢?”

受刑鬼说:“我要是给他个好脸,他们这号人就总缠着我。要是叫我的同行朋友发现了,我就丢脸了。那些朋友就会说:你怎么跟这帮人打交道呢?我不直接接待给我送钱的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要是不想给他办事,就假装不知道他给我送钱,因为我没亲手接到他的钱呀,就当做没有那回事儿。”

纪世禄问:“要是这样的话,你的群众威信肯定不会好的。”

受刑鬼回答说:“和我同行的人们都佩服我,说我办事方法很绝。老百姓对我都骂,说我是势利眼。”

行刑鬼气得直晃脑袋,叫过受刑鬼,说:“你过来,我再给你挖掉那两个势力眼!”

受刑鬼又过去受刑,一声惨叫,一个眼睛掉出来了。受刑鬼的一声惨叫,把纪世禄吓得晕了过去,好在这里有一种水,浇在他的头上他就醒过来了。纪世禄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说:“真可怕呀!在阳间的人千万别长势利眼,太可怕了。”

守殿将军把纪世禄带到刮脸地狱,还没进到狱内,就听见使心发出颤抖的怪叫声。那怪叫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去。进到狱内时,狱官热情地接待了守殿将军和纪世禄。守殿将军说明来意后,狱官就把他们二位领进行刑的房子里。纪世禄看见有一个大柱子,柱子上沾满了紫黑色的血,还有新鲜的红色的血。柱子上梆一个中年鬼,行刑官手里拿着一个锋利的尖刀子,把那个人鬼脸上的皮剥下来,在剥皮的时候,那个鬼发出惨痛的叫声:“啊!……哎呀我的妈呀……哎呀呀妈呀,疼死我啦,哎呀呀……啊……”

那个鬼的脸皮被剥下来以后,整个一张脸就没有脸皮了,血糊糊的就像是一个被剥下皮的狗头。行刑鬼用尖刀挑着剥下来的脸皮,就问他:“你还有没有脸皮了?”

“我没有脸皮,啊……呀呀,哎呀,没有脸皮了,疼死我啦……”

纪世禄问行刑鬼,说:“这个罪魂在人世间犯什么罪,受到这样的苦报?”

行刑鬼对纪世禄说:“你叫他自己说!好象我是冤枉他似的,叫他自己说说。”

那个没有脸皮的鬼疼痛难忍,发不出声音来。行刑鬼就往他的脸上泼去一盆水,他的疼痛减轻一些,可以说话了。行刑鬼把他叫过来,叫他跟纪世禄说说前世做过的坏事。

没有脸皮的鬼说:“我在活着的时候,社会上都鼓吹发家自富,人要是穷了叫人们瞧不起。可现在社会上赚钱太难了。我也想发家,也想赚钱,人一穷,连亲属都不搭理我了,连朋友都离我远去了。这年头,人要是穷了叫人瞧不起。可是发家了,有钱了,人们都恭敬我,连耗子都敬我三分。有钱就是好人,致于钱是怎么来的,不要紧,哪怕是不择手段干坏事来钱也不要紧,人家说你是有本事。我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但我会要钱。本来我身体挺好,干活不成问题,只要能劳动就能挣来钱。不过我懒,不愿意劳动还想发大财。我有我的来钱道,那就是要舍去自己的脸皮,到早市上去要钱。不舍不得嘛,有的人就是把一张脸皮看得太重了,这也不好意思那也不好意思,结果穷得叮当三响。我豁出来了,到早市上去要钱。其实我家里还有些钱,满够花的,就是达不到发财的地步。我一个大小伙子不劳动,谁也不会给我钱的。于是我就把一条腿用石膏箍上,装做残废人一样,失去劳动能力了,人们也就动了可怜我的心了。一开始我每天能要到一百多元钱,我不满足。为了尽快发财,我又想起了新办法,我坐在小车上,车上放个录音机,播放出”南无大悲观世音“的圣号音,观音圣号叫人听了不忍落泪,人们全都可怜我了。这个办法太好了,世上善人多呀,都纷纷给我钱。每天我都能要到五百多元钱,三年下来我就发了大财了,手里有五十多万元钱了,那些做生意的,弄不好还要赔钱的,我是只挣不赔的。那些上班的人们,太辛苦,挣点钱也是月月光。我有了钱以后,也就身价百倍了,换个地方去生活。我每天泡在酒巴里,每天泡小姐。在小姐面前我把自己说成是大老板,那些小姐都围着我转来转去。我受人恭敬了,我有了人格的尊严了,有钱就有人的尊严,没钱你再心眼善良,也低人一等。我走到哪里都以大老板的身份出现,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脸皮?人的这张脸皮严重地影响发财……”

在阳世间,不管干哪一行,不管是官方还是个体,你想要成功,就得不要这张脸皮。有人总结了成功的秘诀:不要脸,努力,再不要脸,再努力,再不要脸,直至成功。

还没等说完,行刑鬼就气得脸色铁青,怒声叫他:“过来过来,我叫你不要脸皮,我再给你剥脸皮!”

那个鬼走过来,又一次地被梆到柱子上。行刑鬼把那张剥下来的脸皮再贴到他的脸上,然后再往下剥脸皮。他又一次的疼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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