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秋夏之际,正是稻田收割之时。小时候家里的田地有七八亩,一入秋,总是有干不完的农活,每个暑假的尾声我都是在帮父母剥玉米,晒谷子中度过的……那时我无比期盼赶紧收假,好逃过这场“秋收之战”。
清晨的稻田一片宁静,东方还是鱼肚白,晶莹的露珠,闪闪发亮地挂在草尖。我便带上草帽,提着父亲前一晚就磨得锃亮的镰刀,睡眼惺忪地跟在父亲身后去收割稻穗。到了田里,父亲轻车熟路的飞舞着镰刀向前割去,而我则跟在父亲身后,另起一排,学着父亲弓着身子,拿着稻穗,挥舞镰刀。脚踩进软软的田泥里,印下不深不浅的脚印,鼻尖流溢着稻谷的特有清香,将自己隐没在稻田之中。
农忙抢收的正午,烈日炎炎,汗水爬过稻草割伤的皮肤,伤口撒盐般难受。父母依然扛着笨重的打谷机走在前面,而我则挑着箩筐紧跟其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知了躲在树荫下得意的叫嚣着。摆好打谷机,就开始作业了,田里还有点湿,来回走的趟数多了,脚下就滑滑的,我左摇右晃的捧着一把把稻穗递给父母,他们则有力一致地踩着打谷机,动作娴熟的将稻穗颗粒剥落,一中午下来我们精疲力尽。看着满仓的谷子,此时的父亲是最开心,最满足的,一年的收成全在他的脸上。那份喜悦,就像一串串的稻穗,满满的,沉沉的,鼓鼓的。回家路上的惬意,是夕阳的余晖,晚风的轻柔,溪水的潺潺。田间,到处是收获的身影,问候声、欢笑声、吆喝声,飘荡在田野的天空之上。这份纯粹、自由、满足,只有农人才有。
收割后的稻田沉寂下来,只剩下稻茬和一堆堆稻草,一群麻雀飞来寻觅遗落的稻谷,那小小的脑袋灵活的伸进草丛中,点点头,抖抖身子,此时他们也是稻田的收获者,从此,稻田便开始蕴蓄着下一次的收获。
儿时记忆中,父母时常都在这片稻田里辛勤耕耘。一年四季,父亲总是要去田埂上走走,看看有没有杂草、有没有虫害、有没有吃稻谷的鸟。稻谷的播种,插秧,除草,收割,都与父亲一路相携。小时候不懂,父亲为何如此热爱这片稻田,长大后才知道,那稻田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原来家里的那七八亩田地如今被分被占的只剩下一两亩了,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的农耕农收都有了机器代替人力,农忙基本上没什么活,父母也轻松多了,他们常常笑着说:“当了一辈子农民,下了一辈子地,种了一辈子庄稼,最后输给了一台机器”。年迈的父母,曾在这片稻田里付出了一辈子的辛劳。累弯了腰,磨出了茧,将他们的汗水撒在了这片稻田里,它珍藏着我们童年的记忆,也承载了父母一辈子的希冀。
我从少年求学在外到如今成家工作,就很少再去稻田,每到这样秋收时节,总会想起家门口的那片稻田,金黄的颜色,一望无际,想起在农忙时帮着父母收稻谷,晒谷子,在稻田里与小伙伴奔跑嬉戏;想起炎炎烈日,父亲戴着草帽,镰刀在稻茬上飞舞,佝偻的背影在稻浪中慢慢前行……(陕钢集团汉钢公司 赵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