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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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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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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圆我梦

家乡是游子们的根。我每次回到家乡,总想在泛黄的岁月里触摸家乡的温情,梳理生命的绿意,在时光深处找回自己的角色。

精彩家乡,绿美如画。我时常回到生我养我的山东高密市阚家镇吴家营村,去拥抱蓝天、绿树和白云。村子因中心绿化覆盖率达38%,人均公园绿地面积9平方米,道路、水系绿化率100%,2019年荣获“国家森林村”称号。道路两旁栽满葱郁的碧桃、栾树、银杏、紫叶李、蜀桧等绿化树。农田里生长着葱绿茁壮的玉米、花生、大豆、芋头等各种粮菜瓜果,乃是家乡最鲜明的底色。

漫步小村每条水泥硬化的街道,两旁栽满枣树、柿子树、山楂树、香椿等树木,累累硕果挂满枝头。路灯电线杆上布满成群的麻雀和小燕子,向走在大街上的行人骚首弄姿,乐声不绝。

家乡眨着一汪澄碧的大眼睛,扑闪着浓密、灵动的睫毛,笑容可掬。在这里可以春看百花,夏至避暑,秋赏瓜果,冬戏冰雪……

如果说,乡愁是一根线,那么,怀旧就是一根针。当怀旧的针串起了乡愁的线,就引出了童年的故事,家乡的情愫。

我喜欢家乡的春天。行走在村西的小河堤上,轻柔的春风抚摸着我的面颊,我想起:“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春天的风就像一位细腻的女子。她宛若青瓷细腻、清灵、和善地伴着春色。她来时轻舞裙袂,柔柔弱弱地飞来。河堤随之有了绿意,让人感到清爽、舒适。村庄绿了,田野绿了,到处充满生命的能量。

黎明时分,月亮还没有落下,太阳已经霞光初现。太阳慢慢升到杏树那么高时,粉红色的杏花和天边的红霞连接在一起。让我想起:“蜡红枝上粉红云,日丽烟浓看不真。浩荡风光无畔岸,如何锁得杏春园。”(《云露堂前杏花》宋·范成大)早起的鸟儿衔一枚种子,展翅飞出庭院,向高空中飞去……

春雨过后,我走出村庄,漫步田野,探望春天带来生命的绿色。麦苗疯也似地向上拔节,不经意间,早已秀出短短的麦芒。在阳光照耀下,随风起舞,兴奋地摇着、晃着,那片绿意,带着蓬勃生机,逗着我的眼,挠着我的心,赠予我无穷力量。

小时候,我就喜欢蹲在灶前看母亲烧火做饭,看那红红的火舌轻舔着锅底,滚滚浓烟透过炕洞窜向屋山,然后从屋顶烟筒冒出淡青色的炊烟。火苗忽大忽小的当儿,我急着将从坡里摘来的麦穗往灶火里送。这会儿,母亲就会帮我用舔出的火苗燎着、烤着。于是,我闻到了炊烟的味道,麦香的味道,还有更让人留恋的老家的味道。

烈日当空、汗流浃背时,最是透雨心里爽。夏天的雨,没有春雨的绵柔细密,它是热烈而粗狂的,泼辣而不羞涩。它不容商量,下起来就像脱缰的马,豆大的雨点匆匆跌落在屋顶上、树叶上、车棚上,叮叮咚咚地响着,似战鼓雷鸣,声势浩大。每棵树的顶上都朦胧着团团的雨雾,那大片大片的浓绿也化开了。天地间只有一片雨声,快慢不均,此起彼伏,交织成优美的旋律。

透雨过后,小村柳下听蝉声。张潮《幽梦影》:“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方不虚生此耳。”夏听蝉声,不绝于耳,虽然给人一种聒噪感,但能送人一份清凉透爽、温润熨帖的快意。

夏日炎炎似火烧。儿时,我喜欢到村西的小河里去游泳。我与小伙伴们一起每每割完能背得动的一大捆青草,背到河边去清洗时,就会脱掉衣服,到河里去学游泳。这里是男人们的天下,也是孩童们的乐园。有大人陪护,一般不会让小孩儿到深处去,只让他们在浅处学着“打澎澎”。有时,也会有胆大的孩童,总想试着向河的深处游去。当然,危险也会时有发生。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我尚不会游泳,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用手不停地扑闪着,与身边的小伙伴们互相戏水打闹。一天,当我与身边的小伙伴玩得尽兴时,一不小心,身子突然向深处滑去。不好,喝水了,我心里一急,竟在深水中打漂了。身边的小伙伴一看,不对,这家伙溺水了,就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向岸边拖去。大人们则抢上前抱起我倒立起来,肚子里的水“哗”地一声,从口中吐了出来,于是,将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可我当时却只“咳”了几声,然后,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背起洗净的青草,就与小伙伴们一同回家去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心里感到十分后怕。

秋天是一首赞美诗。我喜欢九月的云天。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蓝,蓝得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这时,如果站在高山之巅,抬眼望去,就会发现天空如同圆形的大锅,中间高、四周低,酷似一个无限大的穹窿。再仔细望去,又感觉天空是方形的、无形的,肆意想象在九月的云天里,就像庄周梦蝴蝶那样迷离惝恍,物我两忘。秋天的天空,有时也会阴云密布,但不久就会云消雾散,即使不完全散去,也仅仅是藕断丝连,这时便能看见云彩的筋骨。有时在夕阳的映照下,天是红的,云是红的,地也是红的,天地间浑然一体都是红的,红得让你身心惬意。

秋天又是收获的季节。春播一粒籽,秋收万粒粮。每当此时,我就会约上几个小伙伴挎上草筐一起到坡里去搂草拾柴,以备家里烧火做饭。田野里有成片雪白的棉花笑逐颜开,成串金黄的豆角丰融饱满,大个的红皮地瓜袒胸露背,红红的高粱穗弯腰微笑,成排的玉米棒招手致意。这种场景,让人倍感亲切;这种诱惑,让人难以抵挡。于是乎,我们便在沟崖头上掏坑、建灶,挖来地瓜,掰来玉米,摘来豆角,放上花柴,点火烧烤焖熟后,围在一起,吃它个不饱不散,个个吃得嘴巴都成了“猪八戒”。现在想来,还真觉得回味无穷呢。

秋夜中叫得最欢最忘我的莫过于蟋蟀。月华如水,洒在庭院中、窗台下,洒在枕边,洒在滴露的梦里。“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这些从《诗经》中走来,唧唧吟唱的秋虫,此时就蹲在屋檐下的月影里,或者躲在墙缝里,爬在草丛中,它们歌唱清凉如水的夜色,歌唱大地的丰收,歌唱村庄的温暖。“空庭疏雨后,四壁乱蛩鸣。”(元·刘诜《对客暮坐》)“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唐·杜甫《促织》)看,秋夜漫漫,陪伴人打发这寂寥时光的不只是一盏昏黄的油灯,还有蟋蟀那缠缠绵绵的歌吟。或许是蟋蟀的歌唱太动听了,置之于枕边,让它响彻整个夜晚,在半梦半醒中感受浓浓的秋意,这可真算得上是一种闲情雅趣呀。

庭院中那棵白杨树上,有一个硕大的鸟巢。冬天,树叶落了,我会每天观望这个鸟巢。鸟儿清翠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唤醒。这时,我会应声而起,陪鸟儿一同高歌。或朗诵诗书,或唱一支欢快的歌。

冬天到了,在小河里溜冰打滑是小伙伴们最热闹的选择。常言道:“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小河里结冰封冻以后,小伙伴们就可以玩滑冰了。滑冰,小伙伴们叫“打滑”。那时打滑,不像现在穿着专门制作的滑冰鞋,而是穿着母亲用麻线纳底的布棉鞋。打滑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找来两根一样粗细的木棍,隔开一段距离,中间用细一点的木棍固定住,木棍的底部镶嵌上较粗一些的铁丝;然后,再找来两根长短不一致的木棍,两头各楔进较粗的钉子,让钉子底部朝下,这样一部滑冰车就做成了。小河内的冰厚度已达十多公分了,完全可以经得上小伙伴们的体重了。这时,便约上同伴纷纷下到小河中的冰面上,盘腿坐在滑车上,两只手分别拿住带有铁钉的木棍,用力向斜后方的冰面上插,那滑车便飞快向前滑行。然后我们就比赛看谁滑得远、滑得快,谁的滑车最耐用。看着滑车溜过的冰面留下白白的痕迹,一道道、一行行,交错纵横,绝像丝丝网,个中千千结,这结中蕴含着多少儿时的梦幻与情愫啊!

冬天的夜晚是漫长而又寂寥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就是一架纺织机,日夜穿梭,不停劳作。每当晚上,收拾完饭桌,母亲就会坐在纺线车旁。在昏暗的冒着黑烟的煤油灯下,随着右手的慢慢转动,纺线车发出动听的“嗡嗡嗡”响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像一首温和缠绵的催眠曲。我们兄妹几个在响声中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就会发现有好几个大大的线穗子摆放在炕头上。母亲会拿着它去找有织布机的人家,用织成的布匹去染坊配上色。等新年到来,我们兄妹几个都能穿上母亲亲手制作的新衣服。这时,我们会唱起那首耳熟能详的儿歌:“纺线车一摇拉,哼呀哼呀纺棉花。纺成线,织成布,你做褂子我做裤。也有单,也有棉,花花绿绿过新年。”

情切切静日花有语,意悠悠清夜思无眠。在母亲刚刚去世的几天里,家乡的天空不时下雨,像是离去亲人的泪水。庭院菜畦里哗哗流趟的水声仿似在哭泣。失去了母亲的家乡,无疑是不完整的家乡。我因而怕回到那片伤心地,可又会情不自禁地常常回去。因为那里有我的兄弟姊妹和邻里乡亲,还有美丽的绿色家园和童年的梦境。

家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么温馨。置身家乡的怀抱,感觉分明是一幅巨大的版图。在那里辛勤劳作的人们,正用心血和汗水描绘着一幅美好的蓝图——蓝蓝的天,绿绿的地,清清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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