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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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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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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顿萝卜水饺

1986年秋,我因家庭生活困难,交不上60元的复读费,所以没能到我的母校——高密四中去复读。这虽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但对我当时的境况来说确是无能为力。后经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毛德平协调,免费赠给我一套北京市海淀区复习题集,让我在家边劳动边复习迎考。

我回家后,制定了适合自己的复习计划和作息时间表。在家精心通读并一题不落地做着这套复习题集,遇到不会的就集中一起到学校找老师或同学请教。当然,就我自身而言,收获还是蛮大的。可到期末考试时,因有些复习题始终没有做到,成绩在班级中排名比较落后。但毛老师对我在语文方面的进步十分认同,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这位同学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只要坚持,我想日后必定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之才。”这句话让我铭记于心,永志难忘。

高考预选时间到了。我跟其他同学一样报名参加预选,结果名落孙山,这让我感到特别懊恼。我想,回家如何向父母及家人交代呢?难道十年寒窗就这样虚度了吗?我待在家里,不吃不喝;走在大街上,就听到背后有人说三道四,真是无颜见父老乡亲啊!

三天后,本村一位姓吴的同学来到我家跟我说:“山东高考录取分数线最高,还得预选。咱班有几位同学到东北补习去了,那里不用预选,可直接报名参加高考,你不打算去吗?”我想,家里连60元的复读费都拿不出来,甭说再花三四百元到东北去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当场就放弃了这一打算。

第四天傍晚,小吴同学又找到我说:“有位同学去了甘肃,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听说那里不但可以直接报名参加高考,如果考不中的话,还可以直接应聘那里的民办教师,从事教育工作,这样,就不用给家里增添负担了,你愿意去不去?”我想,这倒是个好机会;但又一想,家长知道后,肯定不会同意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所以,只好来他个“秘密行动”。

时间不等人,说了算、定了干。第二天一早,我假装到坡里去割草,偷偷跟小吴同学一起出发了。第一站我们先到双羊店乘坐去潍坊的公共汽车,然后再转乘火车去甘肃。在去潍坊的路上,我们一边畅谈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一边做着如何复习迎战的规划。

由于途中修路需绕道去潍坊,所以到潍坊火车站就近中午12点了。我们赶紧到人群中去排队买票。当发现到甘肃路途遥远,每人买票需花费30多元时,我们一下子懵了。我身上只带有18元钱呀,这怎么会够呢?小吴同学说:“我也不够,才23元呢?怎么办?”我突然想到毛老师曾对我说的那句话:“不服输,定会成为社会有用之才。”于是,我没再犹豫,把打算回家的车票钱留下后,剩余的钱全都塞给了小吴同学,并坚定地说:“我不想去了,你就自己去吧,祝你马到成功!”去甘肃的火车快要开了,不容延误。于是,我们分道扬镳。

12:40,我将小吴同学送上火车后,顿时放松了一口气。这时,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我饿得全身都没劲了。心想,返回的车票钱是绝对不能花的,要不然,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正当我踌躇不决时,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魁梧、英俊潇洒、身穿海军服的军人,让我好生羡慕。这位军人见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就面带笑容地问我:“小伙子,要到哪儿去?吃饭了没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下意识地说:“还没吃呢,身上的钱不够了。”他一把拉着我的手说:“走,我请你吃饭去,正好我也没吃。”我不好意思地说:“兵哥哥,这怎么能行呢,这不给您添麻烦了吗?”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不用那么客气,也许咱们是有缘人呢。”

兵哥哥点了两盘水饺,付了款。我从腰包里掏出钱来给他,他推了一把说:“还是留着乘车用吧,这顿饭说好了的,我买单!”这时,我感激地眼泪快要涌了出来。

兵哥哥趁饭还没好,关心地问我:“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呢?”我委屈地将实情告诉了兵哥哥。他鼓励我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志者,事竟成。”

不一会儿,两盘热腾腾的白面水饺盛到了我们桌上。好香啊,兵哥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饺送到我眼前的盘子里,让我趁热吃。于是,我饥不择食地吃了起来。快吃到一半时,我还没尝出是什么馅做的。到最后兵哥哥关心地问我:“吃饱了吗?萝卜水饺口味如何呀?”我恍然大悟地说:“吃饱了,萝卜水饺真好吃!”

我抹了一下嘴巴后,遂掏出身上的笔记本,乞求说:“兵哥哥,你能给我留个言好吗?”兵哥哥提笔在我的笔记本上写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落款是“一位当兵的人”。

时间一晃30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那顿萝卜水饺时,我心里就有说不出对军人的那份感激和感恩!

我念念不忘真诚给予我帮助和鼓励的那位人民子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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