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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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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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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拜黄河

  “八千里路风云,十万春秋雷霆。西决昆仑如东海,撼山摇岳过千城,人称中华龙!”(金聚泰《黄河吟》)从天而降的生命之水,那是流过了黄土高原,途经千山万壑带有大地表皮的黄河水。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国有一条大河是黄河,还知道黄河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中华民族繁衍生长的摇篮,是中华民族勇敢的象征。那时候,就梦想有朝一日,一定要去朝拜这条伟大的母亲河!去领略黄河那勃发的豪迈生命,去感受黄河那永不停息的脉搏的律动,去谛听黄河那来自大自然的伟大绝响!

初冬时节,终于有机会乘车途经东营市利津黄河大桥。打开车窗,一股大河的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从这弥漫的水气中感受到了黄河的厚重与博大。转眼俯视桥下那缓缓流淌着浑黄的河水,如一条从天而降的巨蟒在威严地游动着,我对黄河充满了敬畏。

下得车来,我看到这里建有黄河生态景观区,让黄河沿岸风光美得超乎寻常。河风吹散喧闹的市声,景区中心的一座引黄闸和扬水站,为这座城市平添了一道难得的水景。黄河堤坝公路平坦,杨柳成行。树枝上麻雀上下跳跃,柳丝梦幻般迎风摇曳,间或还有喜鹊踏枝啼鸣。站在堤坝上放眼望去,利津黄河大桥雄伟壮观,如巨龙腾空飞架黄河两岸。大桥高塔耸入云天,斜拉钢索如大鹏展翅,河面波涛奔涌,桥上车辆如梭。

时值黄河枯水季节,我沿大堤走近河床,发现河床已经干涸,露出一片黄色的泥土。可是朝上游望去,千回百转的黄河水,仍浩浩荡荡涌来。东望黄河,如万马奔腾。河水流到我的眼前,此时此刻,我双膝跪地,以虔诚的心向母亲磕头朝拜之后,掬一捧泥土,尽情地观看、体味、感知。身在母亲之河,无不为伟大的黄河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赞叹,一股强大的民族自豪感溢满周身。此时,我闭目遐思,不知是醉了还是进入梦乡……

我梦中的青藏高原,乃是一个雄奇瑰丽的世界。冬天,在七八级大风里呼啸旋转着的醉琼乱玉中,矗立着由喜马拉雅山、昆仑山、祁连山、冈底斯山、唐古拉山、巴颜喀拉山组成的海拔二三万尺的数百座冰山雪峰,那是一片琼楼玉宇的领域,俊秀高洁的天地。夏天,在静谧的青光金照中,化成为涓涓叮咚的细流,像一片片液化了的白玉,一串串流动的珍珠,这是冰山雪原苏醒了的灵魂。这液化了的白玉和流动的珍珠,从群玉山头,一片片,一淙淙,荟萃在被它们分割而成的深邃的谷底,清流如碧,好像从广寒宫中一尘不染地漂到这个世间。

走出梦境,我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第四套50元的人民币,仔细端详着背面那幅瀑布飞泻的图案。我的思绪像一匹骏马开始脱缰,眼前幻化出著名的黄河壶口瀑布。黄河壶口瀑布位于秦晋峡谷中段,是中游最险要的河段。河水流经此处,以巨大的力量深入河谷,冲入深槽,落差高达40米,形成了仅次于贵州黄果树瀑布的中国第二大瀑布。千源万流归大海,金龙九转一壶收。它流到黄土高原上,挤过龙羊峡、刘家峡、黑山峡、青铜峡,招来了洮、湟、清、汾百支河流,千道川溪,一改前貌,成了一条万波汹涌、惊涛澎湃的激流。在壶口镇,更加显示出她那壮伟不凡的气象。在夹岸对峙的两山中,将900尺宽的巨流一下压进了50尺宽的壶口之中,飞流直下,浊浪排空,形成30余尺的瀑面,然后又猛跌入百余尺深的河槽之中。声若九天奔雷,走龙舞蛇;雾连数里方圆,水流散空;光映白日,七色彩虹,直逼云天。

我的思绪突然被一声汽笛拉回。站在黄河大堤上,我的耳畔响起了冼星海创作的《黄河大合唱》。从冼星海在窑洞里连续奋战六天六夜、一气呵成的这八部乐章里,我深深体悟到黄河这天来之水的磅礴气势、浑转回荡的壮观景象,奔流到海的顽强气概和摧枯拉朽的决绝意志。

漫步黄河大堤,我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朗诵着《古诗十九首》:“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那气势,那意境,令人心旷神怡,心潮激荡。

我徜徉在黄河大桥上,远看着日夜奔流的黄河水,回想起华裔学者李政道所言:中华民族文化发源于黄河。黄河流入了大海,使海外华人也永远接连了这伟大的河流。金河里回荡着的,是一个永不停息的雄伟的灵魂。是啊,黄河全长超万里,流域面积70余万平方公里。这条气势磅礴的河流,不仅是一条水的河流,惊涛澎湃,而且是一条泥与沙组成的黄土巨流,恣肆汪洋。在暴雨季节,它每立方米的含沙量为500余公斤,一年中从中上游携带至下游的流沙竟达16亿吨,犹如100余辆载重卡车,终年满载泥沙而奔忙,然后再把它铺积在下游的大地上和海洋里,以此来显示着它造陆填海的伟绩!大河奔流,一泻千里,有清有浊,有缓有急。中华民族的追求与探索,有冬的朴素的孕育,有春的萌发的灿烂,有夏的浓绿的辉煌,有秋的金光熠熠的果实。有蛰卧、有困惑、有忧思、有痛苦,尔后才有崛起、有前进。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河。心想,我们所居住山东半岛东部的平原地区,水资源奇缺。特别是近年来干旱少雨,生产、生活用水极度紧张。我们天天想水、盼水、惜水。在无力回天的情况下,终是母亲河给我们送来了黄河之水。这次去朝拜黄河,朝拜母亲,那是因为我们的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着母亲的血液啊,我亲爱的崇敬的伟大的母亲!

朝拜母亲河,我收获最大的是从中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我生命的过程正如这黄河水。记得有位哲人曾经说过:生命的过程如黄河水。其中,1/4是流沙,3/4是清水,摇晃一下,生命中就会充满浑浊,但把心宁静下来,泥沙沉淀下来,就会发现生命中其实有1/4是烦恼,而3/4则是幸福和快乐。细细品味,我豁然开朗:生命是一种过程,有开心,有烦恼,五味杂陈。如果你把1/4的烦恼搅和起来,你整个人生就是痛苦的,但如果你学会过滤,把生命中的泥沙和烦恼沉淀下去,你会发现,你大部分的人生是幸福和快乐的。

回味自己的人生,发现工作就好比那奔腾的黄河水,泥沙俱存,时常充满艰辛、痛苦、烦恼和委屈,但当我将一项项急难险重的任务圆满完成,一件件为民服务的事项经过艰辛和努力,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看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微笑时,我的心里就会感到特别地踏实,心情沉静下来之后,细细享受那沉淀后的清纯与欢乐。领导的肯定、同事的赞许、社会的认可、家人的理解与支持,以及那一份份成功带来的荣誉和鼓励,让我欣喜,让我满足,让我倍添信心和力量。

呵,谁能说滤过泥沙的黄河水不是一杯清冽的甘泉呢!这滤过泥沙的黄河水不是正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吗?

呵,黄河,我的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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