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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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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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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

一中门口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河上有座桥,从一中出门,要经过这座小桥。桥不长,大概只有十米。

从桥的这边到桥的那边,对一中的学生来说,就像从地狱跨到了天堂。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桥的那边是一个南北东西四向流通的路口,桥边东西向沿路有家小吃店。这家小吃店贯穿于一中学子那几年的生活中,而且始终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相传清朝初年,云南蒙自有位书生,家住南湖,每天在学堂专心读书,等饭菜送到都已经凉透了。妻子看到丈夫日渐消瘦,很是心疼。一天,她炖了一只鸡连汤带肉送来给丈夫滋补身体,连日操劳的妻子走到桥中间时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发现鸡汤还是热的,原来汤上那层厚厚的鸡油起到了保温的作用。妻子由此得到启发,每日提前汆烫好肉片、蔬菜和米线,送至学堂再将所有食材放入鸡汤中一起食用。最后书生考取了状元,问妻子这种食物的名字,她想到每天途经的小桥,顺口说——“过桥米线”。

一中的米线也过桥,每天香味飘散的教室里都可以闻得到。那时学校管理严格,住校的学生是没有资格出去吃饭的,但是每一个人应该都有吃过。

整架的鸡处理干净,煮熟撕碎,用藤椒、麻椒、花椒、八角、桂皮等调味,炒制的过程中要加些许黄酒,以便更好地激发鸡肉和鸡油的潜力。然而单纯的鸡汤熬制时间过长容易导致鸡肉干柴,汤炉子中还要加入适当量的肥瘦肉,上好的五花,肥瘦兼顾,因为肉质的关系,整个汤锅都充满了鲜艳的气息。 

佐味的五花片儿不用切成很薄,徜徉在整个汤锅里,主要是为了增添鸡汤的香度和米线的厚重感,很少能够当作浇头卖出。香浓的鸡汁肉汤,在煤炉上温和地咕嘟咕嘟,煤火的肚膛里是散漫氤氲的煤渣和果壳,那香味,甭提了。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班里有个女孩儿,长得不十分惊艳,却别样的好看。读书上进专注,有两个关系坚韧的死党。一动一静,一开一合,三个人在一个学习小组,谈笑风生。那时候,住校的学生因为严苛的管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试探。每天,班上有一半的同学都让这两个走读的男孩子带午饭。中午放学,他二人总是第一时间窜出教室,风风火火冲到桥的那边去买米线,颇有“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气势。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仅凭着手中仅有的两张“通行证”,两个人提溜着一二十袋汤汤水水,门岗的大爷也装作不见。偶尔拦下,也被他们逗趣又亲近有礼的“请安”搪塞过关了。

每次都是把第一份饭留给在教室趁午间赶作业的女孩。他们似乎有着默契的规定,一起吃饭,一起练字,一起学习,一起讲笑话。

刚刚做好的米线,解开袋子就是扑鼻的鲜美。热油浇过的葱花、香菜和木耳丝,混凝在一起又融合出别样的香气。大把的油麦菜一截两段,在底汤中简单汆烫三五秒钟即刻捞出,去生存真,新鲜欲滴。鸡丝、胡萝卜丝、豆芽和黄瓜丝萦绕在绿色蔬菜的周围,整整齐齐码着,将碗底的白色米线衬托的格外鲜亮醒目。还没等到掰开筷子搅动,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一把卤煮得当,色泽油亮的鹌鹑蛋。

你们在哪里弄的呀?

哈哈,小意思,这是我俩亲自下厨替老板做米线的报酬!

结果饭越吃越多,内含乾坤,时不时地捉迷藏似的冒出丰盈多汁的五花肉片,咸鲜爽口的榨菜,鲜咸浓郁的虾子。

这样一碗米线,愣是吃了好多年,总是那幽静时光里最好的味素和鸡精,增亮、提鲜、醒神。一中人离开了好多年,可能能把当时的课文忘掉,就是忘不了那样一件白色衬衫,黑色毛衣,蓝色校服和两块五毛钱的米线。

转身一望,十年两茫茫。再也没有吃过那样酣畅淋漓的米线,大块的五花肉,吃不完的鸡丝和汆烫的不深不浅刚刚好的大把油麦菜。就连那让人咋舌的花椒、麻椒、橘子皮,也都变成了记忆里金不换的味道。

那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米线不知何处去,桥头依旧笑春风。十多年后,那些在一中门口排队给人买米线的人,究竟过桥了吗?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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