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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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院里惊现一条绿的透明的小蛇，爱人操起一根木棍就要去打，女儿大吼一声：“休要乱杀无辜，它是我的本家。”
小蛇受到惊吓，快速地游进草丛里，很快不见踪影。
女儿是属蛇的，从小就不怕蛇，且对蛇情有独钟，读初中时曾写了一篇散文《与蛇共舞》，获得全市中学生作文参赛优秀奖。
商厦里时尚靓丽的蛇皮衣，高雅精致的蛇皮包包，新潮时髦的蛇皮高跟鞋……，别的女孩趋之若鹜，女儿看都不看，女儿说：她能听到里面哭泣的声音……
和女儿相反，我从小就怕蛇，虽然我是属大龙的，倒是应了一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从小到大，看到蛇我就会落荒而逃，就连一条蛇孙子都能吓得我心惊肉跳，胆小的我也就是敢欺负一下可怜的小蚂蚁，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
蛇，有一种诡异的美。它柔软的舞姿，华贵的衣衫，光滑的肌肤，散发一种灵性的阴冷的美，为此，人类把美女与蛇这两个单词联系在一起，暴露了人类天性中对蛇的智慧与灵性的敬畏。
蛇对人类的贡献真的很大，这些都是有目共睹，都有资料可查。奇怪的是，人类一面享用着蛇带来的红利，一面又对蛇展开了口诛笔伐。形容一个人的冷漠，就指桑骂槐为“冷血动物；”形容一个人贪婪，就指责为“贪心不足蛇吞象；”形容一个人面相丑陋，心术不正，就戏歧为“蛇头鼠眼；”形容一个人疑神疑鬼，就暗喻为“杯弓蛇影；”更过份的是，形容一个人的凶残用“蛇蝎心肠”这个词等等。蛇是招你惹你了？人类正当自卫就是理所应当，怎么到了蛇这里就成了大逆不道了？蛇一定要任由人类任意宰割吗？人类伤害了蛇，还要倒打一耙，天理何在？
好在还有一部《白蛇传》的传说源远流长，是中国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之一，现代又有编剧把它改编成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多年前在全国热播，剧中白娘子和许仙忠贞不渝的爱情把全国人民感动的一塌糊涂，算是让蛇伤痕累累的心得到了些许慰籍。
蛇是爱憎分明的，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先说一个蛇报恩的故事。
古代有一个书生，有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一条冻僵的蛇，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把蛇带回了家。屋内很暖和，蛇很快就苏醒过来，就这样它在书生家住下了，直到来年春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过了半年，书生读完书下山时，天色已晚。书生加快了脚步，想早点回家。刚走到半路，突然窜出一只狼，狼用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书生，书生一见狼吓得瘫坐在地。就在这绝望之际，一条蛇游了过来，狠狠的盯着狼，狼咆哮一声，冲着书生扑了过来，于是蛇弹起身体迎了上去，狼忌惮蛇的剧毒，一直和蛇游走着，蛇也昂首吐着信子威胁着狼，狼终于不耐烦了，一口咬向蛇头，蛇灵巧地避过头部却被咬中颈部，狼恼羞成怒把蛇颈咬断，而蛇的毒牙也同时刺进狼的脖子里，蛇的毒性很强，一会儿狼就呜咽倒地。书生失声痛哭，他认出这就是他救过的那条蛇，含泪把蛇埋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曾一度感动的我涕泪横流。
再讲一段蛇报仇的故事
有这么一个人，买了一瓶白酒，捉了一条蛇放在酒瓶里，数月后，这人见蛇在酒瓶里一动不动，认为蛇早已死了，就揭开瓶盖，打算开怀畅饮一番蛇泡的美酒，谁料酒瓶里面的蛇生命力极强，一直蛰伏着伺机报仇，见瓶盖打开，怒发冲冠的窜出酒瓶，一口就咬住了这人的手指头，这根食指算是报废了。
从此，一段草绳都能让这人产生错觉，吓得失魂落魄，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这也是自作自受的。
蛇快意恩仇的故事还有很多，蛇的感恩图报常常让我热泪溢眶，蛇惩除恶人的霹雳手段更是让我酣畅淋漓。
小时候我自己还有一个故事。
一天早上，我上山去挖野菜，看到一堆乱石岗上长出一颗很大的苦菜，我扒拉开石头，赫然出现一条竹竿粗的绿色花纹蛇，朝我“咝咝”吐着信子，我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苏醒过来，那条绿花蛇已不见了踪影，我惊慌失措的跑回了家，吓得挖满野菜的菜篮子都撇下了。
事后，母亲说，蛇是有灵性的动物，如果你不伤害它，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毛主席的教导用在蛇身上也是非常合适的。
长大以后，我离开农村去小城读书，多年后，房地产在全国风生水起，小城开始建起了商品房，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土地越来越少，人越来越多，几乎再也见不到蛇的踪影。
初夏的一天，是父亲的七十大寿，父亲的战友送来一条蛇，说是用蛇炖汤喝是有大补的，还能治病。
这条蛇有成人的胳膊粗，综色的底布满黑色的花纹，卷曲在一个冰凉的大铁笼子里，像一条盘着的粗绳子，足足有五六圈，小脑袋不时的抬起来，细长的舌头也不时的从嘴里伸出，一对三角眼射出仇恨、无助和不甘。
我远远的躲在一边看着，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时候，我看到女儿走过去蹲在铁笼子面前，蛇伸出舌头“咝咝”叫着向女儿示威，我惊叫一声：“闺女，小心！”
女儿稚嫩的小脸冲我一笑：“妈妈不要怕，它是我本家，俺们是一家人。”
接着，就开始了人和蛇的对话，女儿轻声细语:“黑花蛇，你不要怕，咱俩是一家，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没有哥哥，我好喜欢有个哥哥，你做我的哥哥好吗？我就叫你蛇哥哥吧，我马上就去让我姥爷放了你。”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黑花蛇好像听懂了女儿的话，凶光毕露的三角眼变得温柔起来，昂着小脑袋，“咝咝”的叫着频频向女儿点头。
女儿跑到屋里，扑到我父亲的怀里：“姥爷，黑花蛇好可怜，我都认它做哥哥了，您就放了它吧，求求您了。”
父亲的心肠也是很软的，平时宰只鸡都不敢，当即答应下来：“好的，宝贝，姥爷和你一起把黑花蛇给放了。”
“姥爷，您真好，”女儿拍着小手欢天喜地。
“走，宝贝，咱们给黑花蛇寻一个好地方去。”
就这样，父亲开着一辆三轮车，我，女儿，蛇一起坐在车斗里，奇怪的是，我感觉有些不怕黑花蛇了。
三轮车一路颠簸着前行，女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铁笼里的黑花蛇支起小脑袋聆听着，出奇的安静。
三轮车终于到了依山傍水的大乳山，真的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黑花蛇在这里安家落户再合适不过，父亲小心翼翼的把蛇笼子从车斗里提下来，女儿把蛇笼打开：“蛇哥哥，回家去吧，把自己藏好了，以后不要让坏蛋再捉到你。”
黑花蛇一下从铁笼里溜出来，扭着婀娜多姿的身躯，蜿蜒游动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不可思议的童话故事似的的一幕出现了，黑花蛇转了一圈又返了回来，立起半个身子，朝女儿点着小脑袋，好像在作辑，还发出“咝咝”的声音，女儿拍着小手：“姥爷，妈妈，听到了吗？蛇哥哥在说谢谢我呢！”
我和父亲的眼圈都红了。我喃喃自语：“也许，女儿的蛇哥哥真的也是我前世的孩子！”
稿于2020.5.31于威海乳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