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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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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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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黄鼠狼的故事

我没见过奶奶,是从母亲口中听到奶奶和黄鼠狼的故事。

奶奶会治病,会治许多稀奇古怪的病。

有一段时间,村里不太平,不是张家丟了鸡,就是李家少了鸭,一地的鸡毛,血腥的场面。终于,从作案现场发现了一小撮黄鼠狼毛,村民们义愤填膺,誓要把黄鼠狼捉拿归案。

农家的鸡窝大多垒在院子偏僻的地方,不成想却让黄鼠狼钻了空子,等到夜幕降临之际,它从院墙下的排污口麻利地溜进院子里,侦查地势打探虚实,任你鸡窝做的再怎么严实,黄鼠狼自有妙计,它会在墙根下打洞,然后像一个柔若无骨的妖精,流利地钻入鸡窝,两眼放光,大开杀戒,血洗鸡群。

夜半三更,一阵鬼哭狼嚎般的鸡叫声传来,睡梦中的人三魂去了两魂,等到村民赶到鸡窝前,罪犯早已没了踪影,徒留满地粘血的鸡毛。

村民们恨的牙根痒痒,放笼、竹弓和烟熏,想尽了办法,无奈还是让黄鼠狼逍遥法外,黄鼠狼实在是太狡黠了,堪比电影中的老牌间谍,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不幸的是,奶奶也丢了一只鸡,还是一只每天一蛋的芦花鸡,家里的油盐酱醋几乎全指望它。

爷爷气急,背着奶奶偷偷做了一只老鼠夹子,夹子做的很小巧。爷爷放的地方也很隐蔽。

多行不义必自毙,终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黄鼠狼经受不住一只大红冠子绿尾巴大公鸡的诱惑,晕乎乎的就往鸡窝里钻,不幸触到老鼠夹束手就擒。

熟睡的奶奶被一阵“吱吱”的声音炒醒,披衣下床,顺着声音赶到鸡舍前,原来是一只黄鼠狼,有一尺多长,全身的毛呈综黄色,它的右前腿被鼠夹紧紧咬住,已经渗出了血迹,泪眼汪汪的望着奶奶,甚是可怜。

奶奶一声叹息,转身回屋找来工具、布条、一块乌鱼骨,先用工具撬开铁夹子,把乌鱼骨捣成粉末,洒在黄鼠狼的伤口上,乌鱼骨的粉末有止血的作用,好在没有伤了筋骨,奶奶边用布条包扎伤腿,边和黄鼠狼絮絮叨叨:“老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按理说你捉老鼠也不少,功大于过,你是饿急了,才会冒险来偷鸡,俺琢磨着这阵子你也吃腥嘴了吧?如果你老是这样闹得人家鸡飞狗跳的,总有一天你的小命会没了。”

那个年代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也没大鱼大肉好吃的东西,奶奶用汤汤水水喂养了黄鼠狼几天,黄鼠狼的伤也好了,奶奶摸着它综黄色的毛发:“快走吧,记住以后别祸害人家的鸡鸭,饿了就上俺家来,俺给你吃的。”黄鼠狼又黑又圆的小眼睛牢牢地盯着奶奶,好像要把奶奶的模样记在心里,“嗖"地跑进院子里,爬上墙头很快不见了踪影。

打那以后,村里再也没有被咬死的鸡鸭,奶奶家里却多了一个经常来蹭吃蹭喝的。

一天午后,堂屋的地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半小蓝鸡蛋,奶奶很惊奇:“咦,哪来的蛋?”问爷爷,爷爷摇头,忽然看到蓝子边上粘了几根黄鼠狼的毛,奶奶一下子就明白了,是黄鼠狼偷来孝敬奶奶的。门后一道黄影一闪,奶奶瞅了一眼就唠叨开了:“你是想报答俺吧,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吃了能舒坦吗?人家丢了鸡蛋不知道该有多着急,赶紧还给人家吧。”

躲在门后的黄鼠狼一下钻出来,黑油油的脸蛋有些羞红,叼起篮子就跑了。

“孺子可教也。”奶奶念叨着,脸笑成了一朵老菊。

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老宅外响起了急促的扣门声,夹杂着“吱吱”的叫声,奶奶急忙拉开门栓,门外是那只黄鼠狼,咬着奶奶的裤角就往东厢房走,原来黄鼠狼就住在奶奶放杂物的东厢房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奶奶多了一个邻居,厢房屋角的隔板上铺着厚厚一堆稻草,草窝子里躺着一只挺着大肚子的母黄鼠狼,气息奄奄,动也不动,只有腹部时而起伏,身下鲜血淋漓,是难产失力的症兆。

奶奶赶紧回屋兑了一碗汤药,掰开黄鼠狼尖尖的嘴巴给它喂下去,两只手在它的肚子上推捏按压。

“用力,再用力,快出来了,真棒!”奶奶边调整胎位边给“产妇”打气,“产妇”也很配合。

一番忙活,母黄鼠狼接连生下四只胖乎乎的幼崽,有手指长,萌萌的很可爱,奶奶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笑呵呵的打趣道:“恭喜大仙!母子平安!”

黄鼠狼向奶奶连连作辑,奶奶笑道:“好好照顾你媳妇,我回去做个鸡蛋汤给你媳妇补补身子。”

自此,奶奶和黄鼠狼一起担当起照顾“产妇”做月子的职责,呵呵,免费月嫂,没有酬劳。

时光荏苒,奶奶变老了,黄鼠狼也是儿孙满堂,它和乡亲们一起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青山更绿,碧水更清。

稿于2021.10.25威海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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