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穆棱河

穆棱河，像一条长长的巨蟒蜿蜒着静静地向前流淌，在宏阔的完达山脉老爷岭脚下转个弯儿，一路浩荡向东方向奔去。它不知疲倦，用以彪悍、奔放、热烈和融合把一河蓬蓬勃勃的碧绿河水送至虎林境内泛着黄浪的乌苏里江汇合。然后，一绿一黄两支水系的江河之水开始像热恋的情人约会那样紧紧拥抱起来，缠绕着融为一体。它们不歇脚，再向东狂欢而去，终进入中俄两国界湖——兴凯湖。

穆棱河水融进了湖，它的身份，它的名字，它的颜色，不会改变。它的根，永远在黑龙江万顷大森林和广袤肥沃的黑土地上，就像生命演绎过程，大森林和黑土地把穆棱河滋养成了远嫁的俊女。让它横空穿越流淌，演绎世纪的洪荒。

河，是一部书，是一个时代的打印机。有河在，就有生命。什么地方有河，什么地方就能活运起来。早年，穆棱河流域还是一片蛮荒之地，清代人以及后来迁入的汉族人，一直把这条河奉为“圣河”和“神河”。满语穆棱河的转音是“穆勒恩”、“木伦河”、“木愣河”，象征着一匹奔跑的骏马和牧马，素“中国大豆之乡”和“中国红豆杉之乡”的黑龙江省穆棱市因河而得名。

沿着全长800余公里的穆棱河岸行走，河两岸人口密集，城乡星罗棋布，到处鲜花盛开，绿柳成荫，夜晚灯火映照着穿城而过或绕城流淌的潺潺河水，一河之水闪着波光，显得水色分外清澈和神秘。鲫鱼跃水，柳枝摇曳，欢歌唱晚，游人如织，一幅幅因河而生的生动、活泼和富有生机的美仑美奂图景，尽收眼底。穆棱河，真是一条富饶美丽，滋养两岸人民的河。据《穆棱县志》记述：穆棱河流经黑龙江东南部三分之二区城，流域面积18427平方公里，灌溉面积12万亩，是供给穆棱、鸡西、密山、虎林等8个市县的饮用水水源，被沿岸百姓称为母亲河和东北“小黄河”。

跟随穆棱河管理站的老王向前走，走进沿岸梨树区境内。这里是我的家乡，小时候我在这里成长、玩耍，正是穆棱河水满满盈盈清澈见底的好年景。那时的河水深处四五米深，河柳密密匝匝簇拥着例垂河面。一到春天，柳枝伸展着生长出葱绿色的嫩芽和灰茸茸的柳仁，枝条在暖风中轻轻地抖动，那富有灵气的嫩芽和柳仁活像青年人长臂上跳动的珍珠，闪动着发亮。若有劲几吹来，招展的柳枝和长条的柳叶被吹浸水中，水面上就泛起层层柔柔的涟漪。五月初，河岸上的野花急着竞相绽放，一眨眼花朵开了满岸，红彤彤，金灿灿，使穆棱河一下变得丰盈美丽，生机多姿。

夏季的穆棱河，是沿岸人们近水戏水的好季节。孩子们耐不过河水的诱惑，一放学就跳进河里消署。女人们成帮结队到河边找来光滑的板石当洗衣石。坐在河边把白皙的小腿和娇小的“三寸金莲”浸入水中，抡起木棒打溅起被洗涤的衣被上的串串皂沫。孩子们光着身子在水里嬉闹够了，再用箩筐捞鱼。鲫鱼、马口鱼、川丁子鱼，应有尽有，扑愣愣落入筐里。河水中、河岸上、棒槌声、打闹声，溶汇成一片热闹景象，显示着穆棱河的丰韵与温婉。

秋季呢，穆棱河是另一番景色。两岸黄澄澄的麦田，香喷喷的瓜果结满大地，高梁、玉米、大豆耸立着一片片、一垅垅像软软的地毯在河岸铺展。秋风吹过，带着果香，带着麦草的清新，带着河的丰饶，把人们吹醉了，把心吹乐了。沐浴着秋色，河水在流淌，俊朗的大山和金灿灿的庄稼倒映水中，呈现一幅秋光无限好的丰收画卷，让人久久留恋。

走近家乡的穆棱河，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它的温婉与亲切，再一次唤起小时候的记忆。老王是管理站的工程师，追踪穆棱河的水质水文变迁已有30余年。他引我再往河的下游流域走，告诉我到了鸡西境内再往下游，由于矿业的极度开发，环保兼管欠缺，穆棱河下游的水质水文更加恶劣，有的河道已近干涸。我们走着向前望去，果真前面的河水变浅，几乎是裸露的河床。这是穆棱河吗？我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事实已然，河岸已不是从前的河岸，河水已不是从前的河水了。我的记忆中穆棱河的秀美与壮阔，已不复存在了。满眼半干涸的河床、枯矮的茅草、星罗棋布的“矿业“和工厂充斥眼底，我不敢再向前走，因为我想往和怀想的那条河不见了。

我和老王多日行走后，幸好看到了曙光。半年以以后，我们在穆棱河管理站看到了一份由省里签批的穆棱流域综合治理可行性报告，那报告上赫赫写着穆棱河具体治理方案。我衷心地祝愿这份报告早日变成现实，还我的穆棱河，还我对穆棱河的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