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和小江是师徒。小江警校毕业分到东站派出所任民警,所长让他跟着老田学习值勤业务,他就跟着老田学,老田一直带着他。值勤时,老田在前,小江在后,有时两个人并排走,很像一老一小。
老田,大家都叫他老田,其实他不老,只比小江大八岁,只是他长的比较老成。十岁也好,八岁也罢,他必竟比小江早从警,又是派出所值勤岗位的值勤组长,小江就一口一个师付地叫着,叫得老田每天心里美滋滋的合不拢嘴。老田觉得自己是正牌警校毕业,又是值勤组长,业务水平在所里也数在前,带个徒弟应该,被别人称为师付也是理所当然。他这样认为,心里自然萌生出自豪感,工作起来更加认真,哪怕是岗位上的一个小小的细节,他也要抠来抠去,捋出个头绪来。说起案件,他更是像拿着绣花针绣花那样细细地分析,认认真真地查,直到把案子破了。
那年,小江还未到派出所,站场发生一起盗窃案。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老田硬是在发案点儿,蹲了半个多月,最后找到了一颗纽扣,顺着纽扣这个线索,把案件破了。结案那天,他高兴地喝了一瓶“北大荒”,当然还有所里几个民警陪着他,大家为了庆祝嘛。
以后,所里组里破了案子,老田他们都要趁休息日聚到一起喝点酒庆祝。一来是庆祝,二来是放松一下身心,卸去破案中疲惫的心情,重燃再次迎战的豪情。时间长了,喝点酒庆祝成了老田他们拟定的不成文的规矩。潜意识中,酒成了润滑剂,喝酒庆祝是他们破案后的庄严仪式。
小江来派出所后,赶上的第一顿聚餐酒是所里组织的,所长、副所长参加了。因为这起案子是团伙盗窃案,案值大,短时间破案,局里很重视,所里为鼓舞士气,就开了一个聚餐庆祝会。那是一个周末,没有勤务的民警参加了庆祝会。仪式很简单,就是所领导跟大家在一起吃个便饭,地点就在所里的小食堂。小江就是在这次既简单、又有仪式感的聚餐上,让大家很尴尬。
所长和副所长两个人端着白色透明的饮料为大家敬“酒”祝贺。轮到小江了,所长说:“小江啊!你是新同志,这次破案,在案件的关键环节,你出了点子。你既得到了锻炼,又功不可没。来,我和副所长敬你一杯!”
小江木讷地坐在那里,瞅着所长手中那杯白色透明的“酒”,有些眼晕,不敢去接“酒”。这酒喝,还是不喝,他犹豫着。大家瞅着他,心里很不舒服,一个警龄不长的新民警怎么不给所长面子啊!
老田坐在小江的左手位儿,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烈火灼伤的那种感觉。副所长在一旁等不及了,说:“小江,能喝吗?”
小江用胆怯的目光,瞅了一眼老田。老田把脸转到一边,鄙视的神情写在脸上。他瞥着小江,小江才慢腾腾地站起来,吞吞吐吐说:“所长,我不能喝……”
未等小江话音落地,老田忽地站起来,夺过所长手中的“酒”,瞟一眼小江,说:“怎么像个孩子,没出息”。
接着,老田一扬脖,把“酒”一饮而尽。小江低着头,脸红红地跑出门外。老田拔腿要追回小江,所长按住他的肩膀,说:“不怪小江,他以为杯中的白色饮料是酒。不喝也好,以后我们非勤务也不要喝酒。这样有利健康,也有利工作嘛。”
聚餐会草草结束。老田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久久不肯离去。
第二天,老田和小江休班,他怎么琢磨也想不开,小江会这样?难道他真不会喝酒,他真的把白色饮料当白酒了。如果是那样,那真的就不怪罪小江了。想着,他想真正探知一回小江到底能不能喝酒的底细,权当一次卧底。
早饭刚过,老田想早早把当卧底的事儿办了。他拔通电话:“小江啊,你中午过来一下,师付中午要安排两个人吃饭,你坐陪。”
没等小江在那边答应,老田就说:“等一会儿,我把饭店的地点和时间发给你,这么着啊!”
小江想说什么,张着嘴插不上话儿,老田把电话撂了。喝酒要有陪酒的,老田又通知了两个要好的同学,正好几个同学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再说,那天所里组织的聚餐庆祝会,他根本就没喝着酒,灌了一肚子饮料,惹了一肚子不愉快。今天中午,他不单要探探小江不喝酒的底儿,还有一点私心。是他这一阵子太累了,基本功大比武、360道业务应知应会题要背、连破了两起案件,样样件件他是带头人,没得消停,体力精力透支得厉害,他要让酒精麻醉一下自己,让体内的各路细胞通过酒精的推助力量被完全激活恢复起来。他太想,渴望着。
很快,饭店定好了。他把“阳明三路朋友小菜馆,十一点半到”微信字幕推送给小江。小江回复“收到”。老田高兴了。
十一点半准时开餐,老田点了几个下酒菜,从家带了一瓶“北大荒”,两位同学,小江加老田,四个人围桌而坐。酒斟满,小江还是不喝。两位同学频频劝小江,他还是不喝。老田故意提起那天派出所聚餐会的事儿,小江低下头,不好意思。
老田说:“小江,那天你错把白色饮料当酒了,没给所长面子。那今天,我们喝点酒,解解乏儿,消消疲劳。你若真喝了,会是什么样儿,身体吃不消吗?”
小江又低下头,两手在桌下揉搓着,喃喃地说:“师付,我真的不能喝酒。喝了,全身过敏。”
老田看着小江,小江一脸的真情。他再无话可说,再不能劝他喝酒了。喝酒是幸事,不能把身体喝坏了。卧底的事儿,老田就结束了。
谁知过后,老田两个同学认识派出所的同志,没几天就把老田让小江渴酒、小江打保票不能喝酒、喝了就全身过敏的事儿,告诉了他们。打那后,小江不能喝酒,滴酒不沾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单派出所上下都知道小江不喝酒,就连周围友协单位的人,也知晓此事。
再以后,没有人敢在小江面前提起喝酒的事儿,也没有人敢请他参加酒局。他似乎成了佛教徒,酒肉不食。世事也巧,小江的警校同班同学小李刚好从外地调转到东站派出所,听说小江不会喝酒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他说:“谁说小江不能喝酒,挺能喝的,毕业典礼后的那晚上,他喝了两大杯呢!”
小江能喝酒的事儿,不知不觉被老田知道了,他不信小李的话。他想,自己的徒弟,自己还不知道吗,他确实不能喝酒,还打了保票,身体过敏。好几次,谁的面子也不给。怎么,现在小李说小江能喝酒呢?酒,喝不喝,是小事儿,关键是诚不诚实的事。说重一点儿,这其中是诚信的大事儿。凡事不能说谎啊!喝酒是这样,破案也是这样,来不得半点儿虚假。想到这,老田非要把小江喝酒的事,弄个水落石出。
一天,老田找到小李,说:“小李啊,小江到底能不能喝酒?说实话。”
小李笑微微地说:“你说呢,你是他师付。”
老田瞅着小李笑得颤微微的脸,诚惶诚恐地说:“他不能喝!”
“能喝!”小李不加思索地告诉老田。
老田无可奈何,索性相信小李。但是,老田提出一个若让他信服的条件,即择日小李与小江一同举杯喝酒,让他亲眼所见,方算事实。若真如此,老田答应小李,请他两次馆子。
小李不甘示弱,与老田击掌笃定。
过了几天,正逢小李的生日。小李约小江小酌,一来两个人叙叙旧,警校毕业一别再没见面,各奔被分配的岗位工作,偶尔微信聊聊而已。二来小李藏在心里的证明小江到底能不能喝酒的事儿,让老田看一看。
一切安排妥当。小李约小江来到了一家小馆,桌子不大,两个人对桌而坐,显得亲密,就像当年在警校上学到食堂吃饭那样,两个人对桌而坐,边吃边聊着,有时逢大礼拜也请假出去,两个人弄点小酒,打打牙祭,回想起那段青春时光,多好啊!
两个人对桌聊着,不断发出阵阵感慨。
酒斟满,该喝了。小李端杯喝了一大口,小江迟迟不动。
“哎,你怎么不喝啊!耍什么赖。”小李像从前那样摧他,
小江还是不动杯,在那瞅着小李傻笑。
“哎,你笑什么哪!快喝啊。要不行,我再补一口。”说着,小李又端起杯“咕咚”喝了一口,酒顺着他的喉结流下。
看着小李豪爽地喝,小江不忍心地说:“少喝吧,或者别喝了!”
“什么,不喝了?你怎么变的不喝酒了呢。”小李说。
小江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像藏着心思。
小李喝了两大口酒,双颊染了绯红。他急不可耐地来了情绪:“我就纳闷了,当年我们在警校闲暇时,你都是大杯大杯地喝,这才几年啊!怎么就变得文绉绉的,不沾酒了呢。莫非你的身体……”
小江看出他对他有些抱怨,便说:“我的身体,没病”
“那是什么原因?”小李紧追。
小江依旧两手在桌下揉搓着,表现出内心的柔弱与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到说啊!”小李更急了。
“到了这份儿上,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哥们。”小江刚说。
小李等不急了:“快说吧!”
小江沉定一下情绪,把手从桌下拿上来,摆一下手,有些释然地说:“我何偿不想跟大家喝点酒,免得对我猜测有看法。其实,酒是好东西,休息日或必要的场合,喝点酒增加亲热感和仪式感,我从前是这样做的。现在,我对喝酒有了沉重感……”
小李定定地看着小江,听他说:“不瞒你说,我对象的爸爸,去年去逝了,五十八岁,病因是肝癌。据医生诊断说,与常年喝酒有关。爸爸走了,她很悲痛,也很恨酒。之后,她要求我滴酒不沾,不能喝酒。对这个问题,我很犹豫。我问她,男子汉大丈夫,谁不喝点酒,不喝酒,别人会对你有看法。她说,酒精对肝脏有损害,最好不喝。如果喝,也要分怎么喝,什么情况下喝,对自己有利时,该喝就喝点儿,也值得……”
“她说的,你怎么看?”小江想继续说,被小李插问一句。
“我再三考虑了,她说的有道理。对酒局,能躲就躲。对酒,能不喝则不喝。真需要的时候,再喝,喝的当然。”小江滔滔不绝地说着。
对小江说的酒理论,小李表现出不耐烦:“啊!原来你是想喝酒,就是想在你认为需要的时候再喝,你的需要时再喝,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明天,后天。”
话不投机,两个人的酒题聊天,到此为止。小江还有事要办,就告辞了。
时间不早,食客散去。小馆只剩下小李一个人,他呆呆地望着桌子,回味着刚才小江阐述的酒的理论,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他对他说的“需要时喝,有利时喝”观点越来越糊涂。他真的有点儿认不清从前那个青纯、火热、豪爽、率真的小江了。
第二天,小李主动找到老田,坦白自己输了。
老田没有讽刺嘲笑小李,只是淡淡地说:“不喝,就不喝吧,看他什么时候喝。”
小李听老田说着,边昂起头仰视天空,他的脑际幻化出小江大杯大杯喝酒的豪迈景象。真实的小江,一刹那浮现了。
小李仍站在那仰视狂想着,老田悄然地走远了。
不久,局里组织部门到派出所对老田进行考核。老田作为所里的后备干部,已经接受上级两次考核了。每次考核都是因为“酒”被拿下,所班子多次呈报他为副所长的人选,可是一到上面就没戏了。有人说,老田酒量大,不适合当副所长。还有人说,老田业务能力非常强,就是有些古板,当了副所长平衡不了各方面的关系。这样,老田的提职,始终停滞不前。再说,所里副所长的位子,一直空闲,就是不提老田。
这次考核,大家认为很有希望。因为老田改了,不喝白酒,喝饮料了,顶多休息在家喝点啤酒,连所里组织的聚餐庆祝会都喝的是白色饮料。这回,应该再没人说他喝酒的问题了。当然,这是全所人的认为,所长、教导员也是这样认为,基层所队培养一个合格的后备干部,不容易。那是优中选优、工作出色、成绩突出、并且经得起考验的人,才能列为后备干部。从各方面综合考虑,老田在全所理所当然排在第一。这次,应该没有问题。
考核组是晚间下的火车,赶到派出所连夜听取所里汇报。会中,带队人重点提到了小江,询问小江的工作成绩和表现。所长和教导员很惊讶,只淡淡地说了一下他的情况。
次日,考核组正式对老田进行考核。召开座谈会、重点谈话、支委鉴定,支部评价、民主评议等等,程序严密,手续严格,会议严肃,层层环节、个个细节、无可挑剔,体现出提拔干部的严肃性和严密性。
中午休会,午餐。所里执意请考核组一行去酒店就餐,带队人说:“不了,现在上级要求严,三令五申不许进酒店,我们就在所里小食堂吃吧,起个带头作用。”
所长站在一旁,想说什么,被带队人摆手打住。似乎他知道站在一旁的他要说什么,就制止了他说话。
所长没说上话,跑到一边打电话,让小食堂多加两个菜,有考核组吃饭。打过电话回来,就等去食堂了。派出所的食堂很简陋,两张桌子,一个厨房,外雇一个兼职的师付主厨,家常饭菜有滋有味,小食堂很温馨。
在去食堂的路上,所长、教导员与带队人并肩走着、走着,带队人停下脚步,想起一件事儿,说:“哎,一会儿吃饭,你们把民警小江叫来,我看看他。”
带队人刚把话说完,所长憋不住了,愣愣地瞅着他,惊疑地说:“啊!叫小江......”
教导员也愣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瞅着所长,两人四目相对,生出层层疑惑。
小江,一个普普通通的民警,怎么能陪上级考核组吃饭,合适吗?疑惑归疑惑,下级要服从上级,为了上级的工作,下级要做好配合。迟疑间,带队人看出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基层所领导的不解,强调地说:“叫吧!”
食堂很快做好饭菜,挑一个大桌,考核组一行四人,加上所长、教导员共六人,大家围桌而坐,准备就餐。
不一会儿,小江气喘吁吁跑进来,把拎来的一个盒子放到窗台,在一边恭恭敬敬地站着,等领导吩咐。小江站在那儿,六个人围桌坐着,大家的目光自然落在他的身上。瞬间的目光,自然每个人各有各的定格。想必大家的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基层民警。而此时,只有带队人一个人心里明镜似地看到的是一个有希望、即将被提拔的未来副所长。他心里高兴着、运筹着,因为在出发前有人向他渗透此事。他的此行,算是环节而已。
尴尬的瞬间,一闪而过。还是带队人打破了寂静:“啊,来来来,小江,愣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带队人的热情召唤,带着磁音把小江叫到了椅子上坐下。他木讷地坐着,两手还是习惯在桌子下揉搓着,这个动作许是他多年养成的,像个孩子害羞,羞得手无处放。孩子是这样,大人有时也会是这样。医学说,人在搓弄手时,是在激活神经末梢和身上细胞,人会变得沉静与聪明。小江,属这类人。
小江搓着手,带队人介绍说:“啊,这是东站所的小江,郑州警院毕业。让他来吃饭,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大家别局促,尤其是小江。”
话落,大家放松了些,开始吃饭。带队人来了兴致,一问一答地与小江对话。从从警年限、婚否、爱好到工作表现和将来打算等等,详之又详,细之又细,问话饱含着上级领导对民警的关心与爱护,让小江心里热乎乎的,周身的血液奔涌沸腾,直到脸红。
最后,带队人问:“小江,你平时喝酒吗?”
听到问话,小江全身像触了电,直挺挺地站起来。回答:“报告领导,平时喝点儿,能喝酒!”
听了小江的话,所长和教导员差点笑破了肚子。两个人不敢笑,只好捂住嘴。
带队人又问:“平时喝点儿,能喝多少?”
小江恍然大悟,猛地转身去拿窗台上的盒子,回过来说:“啊,对了,我带来两瓶好酒,咱们一起喝。”
说着,小江把酒瓶打开。他先挪身过来给带队人倒酒。带队人用手挡开酒瓶,说:“你真的能喝酒吗?”
小江似乎马上领会到了领导的意思,都说人要想进步,就得在酒桌上喝得开,喝够量。现在,莫非是让他先喝为敬,打个样儿。只见他“咕嘟咕嘟”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双手端杯一扬脖,把一杯酒喝了个精光。
大家在不知情和慌惑中看着小江把一杯酒喝光,不免生出些许敬佩。只有带队人,有些心疼,怕这样喝坏了人。他起身摆着手,说:“别喝了,别喝了,这样不行。小江,你领会错了!”
一杯酒下肚,小江好像精神了许多。他说:“没事儿,领导,我还能喝!”
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小江又麻利地端起杯,把第二杯酒喝光。喝光酒,他把酒杯稳稳地放下,充满豪情地说:“怎么样,我还能喝。”
说着话,小江又要给自己倒酒。所长上前把酒瓶抢下,带队人怕他再喝,递给所长一个眼色,所长和教导员把小江送出门外,派人把他送回家。
午餐匆匆结束。大家惊叹刚才突如其来的喝酒一幕,担心小江喝多了,遭罪。
所长回来,说:“没事儿,没事儿,他平时滴酒不沾,今天不知为何......”
下午开始工作,依旧是考核老田的提职。带队人自己找了一个空屋,一个人静静地伏案思索,思考考核中发生的一切......
一个月前,对老田考核。考核组没留下什么意见,所里等着老田的提职令。
一个月过去。又过一个月。
年终验收前一天,所里接到一份民警提职令。小江,被提拔为东站派出所副所长。
提职令下达,全所人惊讶。老田不喝酒了,怎么没被提拔。隐性喝酒的,被提了拔。大家想,难道小江阐述的喝酒理论和遵循的酒规则,是对的?
又过一段时间,所里传着小道消息:这次提职的事,局里考虑的是提拔一批年轻干部,小江正当年。老田比小江大几岁,过杠了,不予考虑。还传着,小江提职惊动了在市里某局任职的大舅哥,他打电话多次关注小江提拔的事......
消息,越传、越远,越传、越神。仿佛喝酒,麻醉了一些人的神经,麻醉了规则中的规则,麻醉了城市某个夜晚的灯光。
半年后,东站派出所所在的城市更换了全城所有的路灯,把老旧次品的灯换成新型节能灯,路政工人们废寝忘食,全力工作,终于把城市的新灯重新点燃了。路灯全部开放那天晚上,街道流淌着灯的河,河与灯簇拥着闪烁出灿烂的光芒,市民们欢呼雀跃,喜从心里溢出,整个城市天空像白昼一样明亮,照得大地似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纯净而清新。
老田在铮亮的路灯下,把刚接到的一份新的被提为副所长的提职令捧在手上看,看着,看着,他的眼里溢出泪花,闪出曾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