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彬||母亲的生日是重阳节

油菜花开

没有选择

婆娑在春风里舞蹈

你这铺天盖地的金黄色花朵

一望无垠的档案里

你以春天的名义抽苔生长

争奇斗艳应该和你无关

站成传粉的姿势：逢春即生、见风就长

花海中起伏跌宕

一不小心成了有温度的长角果

母亲的生日是重阳节

上世纪1930年10月的一天

一个秋风落叶凉初透的黄昏

一个眸子深情了重阳节的浪漫

生命的手，拉近了总也无法拒绝的距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听秋虫吟唱候鸟列队南飞

看菊花盛开丹桂飘香季节

观云高风淡金叶坠落枝头

村庄已是五谷丰登

秋色完全融入大地

你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历史

家长里短也一样厚重的字典里

种下你一生也绕不开的酸甜苦辣

你现在老了

年龄在生命的长河中跌宕起伏

岁月已不知不觉穿越时光

你那在金色稻谷旁闪着银光的白发

你这佝偻身影中踽踽向前的脚步

在这个登高望远、秋高气爽的日子里

菊花开、桂花香、枫叶红

秋的图腾填补季节的空白

无数的祝福涌向你

今天是重阳节

也是你的生日

儿子的生日

——写给母亲

上世纪60年代的夏日

家里蔬菜陆续挂果

午时的一声啼哭

瞬间点亮你生命的诗篇

从此，我跌宕起伏的时光里

始终连着你的视线

于是乎

书包里开始塞满你的期望

书包外有了我多彩的童年

我的奔跑让你牵肠挂肚

我的笑脸让你春暖花开

我旅途中的风风雨雨

你用思念为我融化

我人生中的沟沟坎坎

你用坚强为我支撑

我也遇到路旁开花的树

我就知道

那一定是你描绘的灿烂

带给我的祝福

我的母亲

我的生日更是你的难日

我在这个日子为你写的文字

希望是融化在你生命里的

那本厚重的书籍

夏日里 ，父亲栽的这棵枇杷树

故事的情节晾在天空的枝丫下

父亲栽的枇杷树上

果实把夏天倾斜的角度拉长

应该唤作暖阳了

灿烂的笑颜终于做成牌坊

蓦然感觉枇杷树也有了温度

把泥土的味道和喜怒哀乐一同吸尽

一如行走不便时父亲栽下枇杷树时的动作

弄得孤寂四处逃窜

寒来暑往中伫立的枇杷树

叶子自上而下总在迁徙

栽树人因此成为树旁的那枚落叶

就是一棵树

一棵成熟了就挂果的枇杷树

一棵在夏季就有答案的枇杷树

因此，枝干、花蕊和叶片组合成

男主人的名字

有人用不老的灵魂去激活涅槃的年轮

让这个日子也因这棵树而泪流满面

 清 明 辞

这个湿漉漉的清晨

仲春的阳光把颗颗泪珠扔给梨花白

飘落在镌刻有温度的墓碑上

柳树下、荠菜花和芨芨草旁

执着的垂柳低头磕拜

不朽的灵魂和燃烧的纸钱阴阳两隔

就是四月

群莺飞舞、枝繁叶茂的季节

应该听到先辈的呼吸

清明节，给父亲上坟

清明节，来到父亲墓地

哀伤的风景中，给父亲上坟

泪水莲叶上露珠样不由自主滑落

应该不怎么冷清

父亲和他的父母亲局促一隅

在另一个世界，会合

纸钱燃起，烟雾纠缠，火球飞窜

人间的亲情，像极了藕节

怎可说散就散

没有方向感的风

吹燃香火，多情的眼睛

此时说红就红了

父亲走时，我们兄弟依稀记得

我们真的没哭。该流的眼泪，在情到深处

终究还是没能藏住

以后的这个日子，总会为你烧经上坟

因为你过去生活和现在长眠的地方

一直流行这一套

你的那个年代无书可读

而你拼了命把两个儿子变成读书人

这倒好，我们应该为你唱诗

可现实只能为你念念有词，如同诵经

逝者如斯

天堂和人间，总会有一片叶子

在一个时辰来临前

喊出在户口簿上消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