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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源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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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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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岁月||韩玉平


 

 

每一个人在他的记忆深处,都会对他所经历过的生活或工作或多或少的留有印象。有的随着岁月的流逝,渐行渐远,有的却刻骨铭心,从不需要刻意想起,但也永远不会忘记……

我小的时候,在农村老家,有一年春天,从外面传来轰隆声,大人小孩都从屋里跑出来看新奇,爱凑热闹的我当然也不能落下,夹杂在嘈杂的人群里一起向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听大人说是在勘探,在这儿打一个眼儿在那儿打一个眼儿,寻找地下是否有石油。村子里人成天议论着,热烈和期待写满一脸。可过了一段时间,勘探队伍就悄无声息地撤离了。但似乎有一颗种子,曾在这片土地停留过,也曾在人们心底发芽过。

高中刚刚毕业,在我的家乡古恰镇西边的西老坎子处成立了头台油田。我也由招工考试进入了这个当时被所有农村人羡慕的单位,在这偏僻闭塞的小村庄,压根就没有什么工厂,也从未有过上班的人,更别说与大庆石油搭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谁会成为石油工人!一个断壁残垣的土墙围成的矮小院落,错落着几个土房子和北面一连串的四处漏风的马圈,院外东边三公里才见村庄,其他三面都是农田和旷野。土房子作为油田的办公场所,马圈用来做职工的宿舍,床是十几个人的大通铺,就这样拉开了头台油田的序幕,也拉开了我人生转折的序幕。

如果看到作家王立纯笔下的《月亮上的篝火》,就更能深刻地体会到石油人是如何艰苦创业的。交通基本靠走,当时全是土路,下大雨穿着雨靴在泥泞的路上跟头把势,但我们仍然劲头十足,因为我们穿着的是公家发的天蓝色的工服和工鞋,行走在空旷的蓝天白云下,有着那种我为祖国献石油的豪迈感下雪天,路很滑,我们穿着高腰大头靴,踏在吱呀吱呀的雪地上,甭提多威风了。那时条件虽然很艰苦,但工作的热情从未消减过,这种激情来自对身份转换的激动和对工作岗位的热爱。

夏季的连雨天,道路泥泞,一个月都不干。采油工们每天上井是去一身水,回来一身泥,天天如此。那时候采油工都是男同志,女生做些后勤,相对好些。每天看到这些师傅们风里来雨里去,天天下班第一件事都是先跑进井水房,洗去满脸的油污,接着又自己动手清洗工服,怕不干就用电水壶烘干,没有一个人叫苦抱怨,仍是满面的憨憨笑容。顿时,那阴雨连绵的天气,也让我觉得不再那么讨厌了。同时,也让我明白了无论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困境,微笑面对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天还算好,冬天就比较难熬了。屋里没有取暖设备,头台的创业者们没有被困难吓倒,发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大庆铁人精神,买来电热器,这样整个屋子就暖和多了。但这东西有一个毛病,开着时热,室内却干燥得嗓子冒烟;关了,屋里瞬间就又恢复到了冰点。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不断地往地上浇水,让空气湿润些。上井则更是艰难,那时候雪多风大,又没有一条正规的道路,全是靠人一步一步踩出来的。凛冽的寒风击打在脸上生疼,眼睫毛上都是冰柱,脚陷在没膝盖的雪地里,深一下浅一下,摔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大家都是互相你拽着我,我拉着你,彼此照应着才能好走些,也避免有人陷进深雪坑里找不到人的危险。有一次,我去一个计量间,大家都一起拉扯着往前走,由于我没有经验,自己在前面跑,结果几下就没了踪影,不是跑得快了,而是人全被陷了进去!我是左也动不了,右也动不了,上边手伸出去都超不过雪堆高,真是欲哭无泪啊,幸亏师傅们及时发现,几个人合力把我拉了出去。这也让我知道了,有些事,是需要团结协作、相互搀扶,而不是一个人可以随意孤军独行。

半年之后,单位逐渐有了规模,工人们也住上了比较整洁的板房,办公设备还配备了计算机,虽然还是286,是dos系统,但终究是有了现代化设备。但在当时绝对是震惊到了我们,也知道了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大!那时由于高学历的人少,我又有平时爱学习、勤于读书的习惯,领导任命我为数据库管理人员。虽然我连什么是计算机都还不懂,但这并不影响我从头学起。那时没有网络,也没有人可问,每一个深夜,一排办公室唯一亮着灯的,坐在计算机前学习的几乎都是我。摸索着我学会了简拼、五笔、盲打,然后OFFCE办公软件的EXCELWORD、幻灯片,并挑战出版社的各种排版,掌握了办公数据库软件,几年后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经理办,后又兼职了整个单位的网络管理员。油田在发展,我没有理由不进步。

油田还有了第一辆车——拖拉机,这回再上井运大工具设备就不用人拉肩扛了!再后来有了两台轿车,一台是2020s,一台214。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我们去接车时的那股兴奋劲,一大早主任带着我们去了。新车外面用纸壳覆着,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们小心翼翼地揭去纸壳,里面是灰蒙蒙的一层保护油,我们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渐渐地露出了亮亮的雪白,这时我才知道这车原来是白色的啊!关于车还发生过一件有意思的事,有一次我们去七厂开会,当车开到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有一只车胎没气了,当时大家都对车不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啊,大冬天的,虽然给单位打了救援电话,救援人来最少也得一个多小时。那时全是土路,连砂石路都没有。我们几个人冻得只好在车外一圈一圈地跑。那个年代路上的人少,更别提有车了,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尽管那时的冬天要比现在要冷得多。由于我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个女生,师傅和领导都担心我会冻哭,19岁的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小女生,我没有与别人不一样,我只是一名石油工人而已!师傅们以身作则榜样的力量,处处激励着我,想办法就能战胜困难,世界上没有不会出升的太阳!

“九八”抗洪,头台油田也没有幸免于难,当时整个办公楼全浸泡在一米多深的水中,野外的油井和计量间更甭提了。领导带领工人们每天坐船去上井,虽然都穿着救生衣,但大风天也仍风险重重……一个月的抢险,一个月的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水撤了,油井回来了,所有人如释重负。

油田逐渐进行了改革,工资与绩效考核挂钩,每年要进行两次考试来定级。我从事的是计算机管理工作,考的却是采油工的题。对采油知识我是一窍不通,那就贪黑起早的背,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黑夜,最终以百分成绩获得理想结果。这还不算什么,每年的技术能手大赛,考的除了理论知识,还需要实际上井操作。上班时间每个人都在忙,所以只能趁午休时间去央求工人师傅带我上井去进行操作学习。夏季雨中,瘦小的我,拿着笨重的管钳在高高的井架上操作,黝黑的脸上已分辨不出是雨水还是汗水;寒冬下,呼啸的北风夹杂着睁不开眼的漫天大雪,击打着在井上不断操练的我……功夫终究不负有心人,每年都是高级、技术能手双双获得。人生,是全力以赴的一场战斗,我不是一个可以允许自己偷懒的士兵。

巾帼英雄、工会积极分子、劳模,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走来,单位也由曾经的荒凉与破败,变得蓝天碧水,杨柳摇曳、芳草青青,办公大楼拔地而起,宿舍楼24小时供应热水,独立卫浴,体育馆应运而生,健身器材一应俱全,草坪、荷花池、假山,应有尽有,仿若人间仙境,我也由父母百倍呵护娇气的青涩少女被历练成了果敢、沉稳、不向岁月低头的中年女人……我爱岁月给予我的每一份馈赠!

头台油田成立26年,我在这里工作了26年,见证了头台油田艰辛的昨天和灿烂的今天,同时,你也见证了我无悔的青春,教我一步步成长。今天的我,仍然坚信,努力就会没有过不去的坎,就会拥有辉煌的明天!

岁月轻轻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应让每一丝风都轻扬,让阳光洒满脸庞,让我们目光坚定,让我们的生命不辜负每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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