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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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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透的记忆||赵艳玲

香透的记忆

赵艳玲

 

 

去年夏天,难得一日的闲,便与几位友人相邀,去松花江边野餐。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天却突降大雨。火一样的热情就被这大雨浇灭了。这大雨也冲开了我的记忆,把我带回到三十年前。

那是一九八四年,当时我高考落榜后,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那时刚刚包产到户,我家承包了松花江边的一块大荒地。那种江湾地土质肥沃,只是因洪水无常,当时只能种生长期短而且成熟早的小麦和黄麻。

农历六月份正是小麦和黄麻收割的季节,爸爸想让我这个五谷不分的人跟他们一起去江湾体验一下生活。一同去的还有哥哥,姐姐,五叔以及几位爸爸请来帮忙的邻居叔叔。

这天一大早,大家就坐着我们家当时最好的交通工具——二马大车出发了。

北方的六月正是雨季,头一天刚下过一场大雨。黄土马路被水浸过后,就像泥潭一样两匹马吃力地拉着车,可是还是走得缓慢。有时车轮就陷在泥坑里,于是人们便跳下车,在后面力推。五叔一个不小心,栽倒在泥坑里,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

五叔爬起来甩着手上的泥骂道:这是什么路,大侄女好好学,赶明儿个有出息回来修一条好点的路,听说城里的路都是什么柏油的,躺上去打滚都不沾泥。

我笑笑说五叔别急,以后咱们这会有那样的路的。

越靠近江湾地带路越难走。开始是车载人,后来就是人推车。这时,爸爸说,加把劲,等到了地儿给你们做江水炖江鱼。江水炖江鱼真的那么好吃?我心里在想!

就这样,泥一程,水一程,四十多里的路走了大约一小天,每个人都弄得像个泥人。下午三点多,终于到了目的地当初为了春种和秋收时能有个落脚地儿,爸爸在这里搭建一所简易的土房作为根据地。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把马拴在一棵木桩上,然后人们忙碌起来,开始准备晚餐。

情绪低落的我没有参与其中,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此时是丰水期,有部分麦田和麻田已经泡在水里。地势稍高一点的地方是成片叫不出名的野花,她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比赛似的盛开着。粉的,白的,黄的,红的,五彩缤纷,采一把捧在手里,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顿时遍全身,让我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就是花仙子。走上一处高岗上,抬眼四望,广袤的平原就像色彩斑斓的天然地毯一直绵延到远方,微风吹过,那绸缎般的颜色宛如伴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少女的裙裳,随风荡漾。不远处一条银灰色的带子,缠绕在黄绿之间一直伸向远方。我知道,这便是孕育东北平原之一的母亲河——松花江。此时,我早已把落榜的事到九霄云外,不顾一切地扑向她的怀抱。

夏日的松花江水波荡漾,虽然不能用浩瀚一词来形容,但至少可以说是宽阔无垠,远远望去,江对岸村庄树木宛如一幅水墨画,隐在缭绕的水雾里。远处的江面上几艘小渔船悠悠地浮在水面上,像一只只栖息的鸭子。江中心,一艘货轮鸣着汽笛沿江而下。近处的一艘小船上有几个渔民正在拉网,网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儿在西下的阳光照射下,鱼鳞被镀上一层金,变成了一条条小金鱼。西下的太阳同时也把金色的光线斜插在江面上,而江面的甩弯处被芦苇遮挡,水面成深绿色,正如白居易的诗所描述的“半江瑟瑟半江红”。

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嗅着天然的花草香味,我忽然感到释怀了,这么富饶的黑土地,美丽的大自然,就连野花和小草都在奋力地生长着,我有什么理由消沉下去呢?

“开饭了——”哥哥的喊声带着一股鱼香味飘进我的耳朵。依依不舍地回到屋里,江水炖江鱼早已摆上餐桌,大人们正在大快朵颐。五叔说:“这鱼就是用江里的水炖的,没有放任何调料。快点造吧。”爸爸也说:“这里没有井,咱们喝水也是江里的水,清凉着呢!”

我迟疑地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一股鲜香香透每个细胞,这香香的天然、香的自然、香的纯正,那是我长这么大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顿鱼。

那次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近松花江,当时的一切都深深印在我的记忆中。

三十年来,一直在外忙于生计,不曾探望过这条母亲河。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想法,可是这场大雨,让我好不失落。

友人看出我的疑虑,打趣说:“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雨过天晴,一条彩虹横贯天空。仿佛为我们出行架起的一座高架桥。一阵忙碌后,我们的车上路了。一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走过三站便上了江湾路。这条路开始是一段乡间路,平坦的柏油路可以并列行驶两辆车,路江边的庄稼已经有一尺多高,绿油油一眼望不到边,草甸子上,成群的牛羊就像散落在碧绿地毯上的珍珠和玫瑰。一缕青草的香味顺着车窗溜进车里,这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车子在这条路上行驶大约十分钟,便爬上一个缓坡,这就是著名的江。这条江堤路是借助原来的坝体修建的。修路时是钢筋打桩水泥浇灌迎水坡的坡面是用拳头大的石头和着水泥砌成的,外面还罩着筷子粗的钢网,非常坚固。混凝土路面路宽敞平坦,并排能行驶两辆车。路随江势,九曲十八弯,就像一条长龙盘踞在江北岸,保护着沿江的百姓和土地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泄洪闸,可以减轻洪水对堤坝的压力。泄洪闸的建筑风格也不尽相同。它们就像一个个卫士守护在松花江畔。

背水坡采取公园式建设。沿江的每个村屯都依坝建起了文化休闲广场。为百姓娱乐健身提供了方便。其余地段就载上草皮和风景树。并用矮棵花木拼栽成各种图案。

走上堤坝,就像走进一个艺术长廊,正可谓一处一风景,百米不同天。站在坝顶南望,感觉突然回到当年的情景。野花香味依旧,芦苇翠绿如初,小船悠悠,水鸟啾啾,只是没有成片的麦田和麻田了。

友人告诉我:“坝里的土地都不让耕种了,沿江一带已成为湿地被保护起来。前些年因生态平衡被破坏,许多鸟类都飞走了,这几年又都回来了。你看那。”友人指着远处飞旋的水鸟给我看。只见一群水鸟从这边的岸边飞向远处的苇丛里。这野花,水鸟,芦苇,护堤柳,小渔船,形成一幅灵动的山水画,镶嵌在这片黑土地上。

再转身北望,碧绿田野一望无垠,高压输电线,信号塔巨人一样,一排排地矗立在田野上,各种轿车行驶在平坦的乡间路上,绿树环抱下的小村庄炊烟袅袅,一幅生动的跃进图。

要说三十年前那情景香透我的记忆,那么眼前的一切就会香透我的后半生。

此时, 已快到中午,松花江边已人山人海。游人们仨一伙俩一串的有说有笑,把所有的开心和幸福都挂在脸上。有的人已经找好地方准备野餐。

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摆上带来的酒菜,当然缺不了江水炖江渔了,这道菜一定还要比当年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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