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断壶之二十三 21．葫芦结连载

21．葫芦结

乡书记程瑾来到工商所，金平把上午的事告诉了他，希望他告诫余老师的小分队——小分队主力多为程瑾村中的人——决不可再滋事打人报复，致使事情复杂化，工商所要马上处理这件事，并上报所长王通知道。

程瑾找余老师转达说，金平要求你写一份保证不报复打人的保证书给工商所。这时，钱燕开刚好从郝洁店前经过，他看到程瑾与余老师都在郝洁店中，就进去与程瑾打招呼，然后又对余老师说:“你这人又土(土:潮语，指性暴)又直，知识很深，文章写得好。”

钱燕开与程瑾套完近乎就走了。余老师对程瑾说，我绝不会给工商所写什么，但我可以写给学校董事会。程瑾同意了。乡书记程瑾是银港中学校董会董事长。

余老师于是给校董会写了一信。

银港中学校董会:

工商所有关人员殴打教师余老石一案，当天在金副所长的关心下，全权委托文校长带我到医院验伤并治疗。事发至今已经近一月，这期间，亲戚朋友们都来关心慰问，工商所领导人也自始至终一再表示要处理解决这件事。这期间, 我的家庭生活，小店的生意都处于瘫痪状态。更甚者是精神上的负担更重，特别是教育事业上的损失更重，波及到学生与家长。程瑾书记与我表兄也都先后告诫我由学校和工商所协商妥善处理好这件事。鉴于以上种种原因，我要求尽快妥善解决这件事。事情若能得到妥善解决，我明确表示，以后再也不到工商所纠缠这件事，安心工作。此致

银港中学教师余老石

一九九*年**月**日

文之明接电后打电话给镇教育办主任肖清庭，问他解决地点放在教育办还是银中？肖清庭说，银港上千个教师，散布于四乡六里。如果无论哪个教师和人打架，都要教育办管，我们管得过来吗？我说过让工商所处理，我们无必要过问嘛！

文之明解释说，工商所说要到我们这边解决这件事，我的意思是问在教育办解决还是银中解决？

到银中解决好了，肖清庭说。

其实，文之明并不用去问肖清庭，银中行政上并不属镇教育办管。这不过是文之明做事小心罢了。

文之明又征求余老师的意见，余老师开了一张赔偿清单，计二千九百五十元。

赔偿清单

应赔偿清单（共29天）

医药费400元（实298.36元）

误工费本人580元（每天20元，以10月工改后月薪233元加其他各类补贴计算）

家属270元（每天10元）

护理费300元

营养费600元

接待费300元

精神打击慰问费100元

名誉损失费100元

衣物损坏费（裤子皮带）100元

出血费100元

合计2950元

除医药外，其他各项都是象征性补偿，若要以实际计算，其损失是以上数字的十倍、百倍。这段时间生活、生意、工作、学习都无法正常进行，精神上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其损失难以估价。

第二天中午，文之明和总务主任带来了三百元。

文之明告诉余老师，金平开始说赔一百元，并口口声声说工商所破天荒第一遭赔人医药费。要不是余老师是老师，要不是看在校长的份上！他们是不会赔的。并说这笔钱我们还不知道往哪里开销？后来经过我们再三要求才加至三百元。

总务主任说，余老师，钱是少了，脸才是大事。事实上只要他们肯赔钱，就是赔一分钱也意义非凡，这不是已证明他们没理了吗？千金易得，脸面难求。工商所给经营户赔礼，这脸也够大了！你打听打听，银港有谁使工商所赔过医药费？余老师，算了算了，得饶人处请饶人。余大嫂，你也算挣回脸面了。余老师，你也应丢掉包袱轻装上阵，停课至今也有二十九天了，你说呢？

事已至此，余老师还能说什么呢？

但余老师的内心是有看法的。在这个法制社会，一个教师，竟然被工商所的临时工当众像抓死囚犯一样把其非法抓进工商所里殴打。此事的性质本是工商所人员践踏法律，触犯刑律，侮辱教师，侵犯人权。因工商所领导的纵容，使这些人的狂妄恶性膨胀。事发后，工商所领导又竭力包庇其下属，坚持说: 决没打人，伤痕是挣扎时撞伤的。五个如狼似虎之徒贴身十只手抓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师，被抓者还能挣扎得动么？

作为教师主管部门的头头们，在听到工商所和受害者所在学校的校长先后汇报后，竟麻木而冷漠地说，我们不管，教师四乡六里都有，若教师每一和人吵架打架，我们都来过问，这管得过来吗？让工商所去处理就行了。

一方是强横地有意包庇，一方是麻木冷漠、软弱地无意保护，这对比是何等鲜明！

当工商所逼于各方面的社会压力，在拖了二十九天后不得不作出形式解决或谓不平等解决时，其领导还强横撒赖，虚张声势。而教育界有关人员竟还向他们低声下气地乞求，真可谓斯文丧尽！

郝洁的命悬一线，内因是她自身性格上的悲剧，外因是直接肇事者的有恃无恐和她兄弟们的糊涂且胆小怕事。区区三百元，一起殴打教师、酿成差点使一条生命了结的连锁事件就此摆平了！郝洁虽然心里还有点不满足，不情愿，留着疙瘩，但心头的大石块总算搬开了，缓缓地进食了。一星期后又缓缓地打理生意了。

又过了两个月又十二天，孙晓仁小组长的职务被解除，因为他的打人，中心市场年终评审时文明市场落空，工商所也因此构不上文明工商所。元旦前一天，工商所人员调整时，孙晓仁被剔出小组长的行列，调到三鸟场去称鸡鸭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