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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陈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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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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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断壶之二十五 23.矢志求知连载

23.矢志求知

余老师是一九七六年文革最末一批工农兵学员,因当年毛泽东主席逝世,接着又粉碎“四人帮”全国工农兵学员一律推迟到一九七七年春才入学。余老师读的是师范中文专业,也就是把大专三年课程压缩为两年让他们学完,目标为培养高中语文教师。这一届学员与其他各届的工农兵学员相比,不同的是入学半年后,国家恢复高考,智育又被重视,所以,这一届学员在校时的文化课都是要通过比较严格的考试的。

一九七九年春,余老师毕业后走上教坛,一年后转正,就是国家人事部门备案的正式国家干部了。

一九八四年春,广东省中文自学考试开考,由中山大学中文系主考,余老师又参加广东省中文自学考试。当时的余老师早已是国家正式干部、公办教师,为什么还要参加中文自学考试?一是他想检测一下自己的知识实力。二是他想接受挑战。因为中文自学考试的课程与他上师范时的课程一样,文化基础课如《现代汉语》、《古代汉语》,他根本不用复习就都顺利通过,而且两门课都在八十分以上。另一部分课程他只在开考前一月甚或半月复习也就通过了,如《现代文学作品选》、《古代文学作品选》、《外国文学》、《写作》。变动较大的就是那些理论课,如《中共党史》、《哲学》、《文学概论》、《教育学》,这些倒是要下点苦功重学。反正两年半下来,余老师顺利通过了中文自学考试的十门课程,完成了所有学分,成为广东省中文自学考试首届毕业生。当时广东参加中大刊授的达十八万人,首届自考毕业的只有二千多人。

余老师对知识的追求并无止境,一九八七年,他继续参加广东省中文自学本科段的考试。第一轮首战告捷,他报考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美学》《文字学》《文学创作基础》四门课全部通过。

“现在距离开考时间只有三天了。不,只有七十二小时了,不,只有四百三十二分钟了。从现在起,我要以分来计算时间了。”余老师在心里对自己说。

桌上的闹钟正按它固有的速度和预定的路线向前走着,可是平时没有注意的“的答”声现在听起来特别刺耳,它正在无情地宣告四百三十二分钟正在渐渐地不可抗拒地被吞没而逐渐消逝。

余老师此时才意识到人对于时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无法驾驭和控制,他此时也才感到时间和空气一样的重要。可是,又偏偏在这种时候,他感到事情最多,思想最杂。

余老师的思想像一匹脱缰之野马,驰骋在无垠的天宇中,目之所及,包罗万象,一切景物、念头纷至沓来,像万花筒,色彩斑斓,变幻莫测……余老师觉得近来自己的思想正像时间一样难于驾驭和控制,他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头脑过分地发热,这是万分危险的。他觉得首先应该让头脑冷静下来,理一理凌乱的思绪,然后安排一下轻重缓急,以分别对待,绝不应该被无形的时间绞索勒死。

《政治经济学》,余老师在读师范时虽读过,但毕业后这些知识用不上,又几乎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要重考,名词、术语、概念太多了,不下苦功不行。《语言学概论》虽未学过,但它与《现代汉语》有一些知识是交叉的。总之,这两门课复习得也都差不多了,总之,只剩下四百三十二分钟了。余老师决定,这四百三十二分钟,一是记住该记的名词、术语、概念。一是思考重难点,在脑中做答卷演习。

比如吧,出门买菜前,余老师看了两、三个半生未熟的名词、术语,在出门走到菜市场的路上就可背下一、二个。买完菜从菜市场走回家的路上,又可以背下一、二个。上一趟洗手间大解,也能背下一两个。睡觉躺下时,也可背它三、二个,醒来时还躺在床上,就把前一天所背的全部再默背一遍,若有返生或忘的,再加以巩固……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余老师可谓是身经百战的考场老将了,两门对他来说是最难的理论课,结局也都被他拿下了。

中文本科段的课程六门必考课,三门选考课。余老师不考英语,另加了三门选考课,一共是十一门课。一九八七年秋和一九八八年春两个学期的自考,他就已通过了六门课。剩下的五门课,却拖了七年才终于考完。因为,自一九八八年秋他举家搬迁调回家乡始,就风雨如磐,多灾多难,內忧外患横扫直冲,使他无法复习与考试。

一九九一年春,余老师积劳成疾住进了医院。医生们怀疑余老师是肺结核,还未确诊就大开结核药给余老师吃,除了一天到晚地输液,每天还要扎八支青霉琏霉素针。余老师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病魔的疯狂折磨,高烧一退或精神稍好一点,就从枕头下抽出《红楼梦》来读,护士们窃窃私议奇怪余老师怎么还有精神读书。她们哪里知道,余老师是在准备四月份《红楼梦研究》课的应考。余老师就这样被折腾了十几天而病情却徘徊不前毫无好转。余老师要求到汕*市中心医院切片透视,终于被确诊为大叶性肺炎。回来后的第二天余老师就坚决要求出院。

余老师躺在家中,只要有一点精神就复习一点,他打定主意,抓住多少算多少,考出多少算多少。考期在即,可余老师虚弱得下不了床,一步三喘,三步天旋,五步地转。考试那两天,余老师强打精神,踩着单车,尽管力不从心,浑身乏劲,踩踩歇歇,歇歇踩踩,余老师还是坚持踩着单车骑行十几公里上城赴考。结果,《红楼梦研究》和《中国通史》两门课余老师竟都顺利通过,而前者还考了八十分,是余老师本科段自考科目中的最高分科目。

尔后,风雨如磐、多灾多难的余老师或无法学习赴考,或赴考却以几分之差、甚至一点五分之差而通不过,拖了两年,才把《中国古代文学史》、《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究》、《民间文学》三门课程考通过,终于完成了本科段的学分。

一九九四年春余老师赴中大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在永芳堂与他的论文指导老师吴教授共同参加午宴聚餐,餐后余老师与吴教授促膝聚谈。夏,余老师通过毕业考核,领了由广东省高教局和中大双签署盖章的本科毕业文凭。

余老师的读书、复习、自考,并不能改变他的身份——一九七九年他就是国家干部了,更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经济利益,因为不管是取得中文大专毕业文凭,还是取得中文本科毕业文凭,他的工资都早已超过这两级毕业生的工资标准了,所以教育系统是不会给他长一分钱的,更不会提拔他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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