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歌笑语 牧童

欢歌笑语

牧童

旅游车开出成都平原，越过都江堰，溯着岷江上游，然后沿着公路随着山势的蜿蜒向上蜿蜒而去。

小费，小费，我们要小费。车厢后有人嚷嚷着。

谁要小费？小费来了。导游小姐笑吟吟地走向后面去了。

有了小费真好，随叫随到。又有人起哄。车厢里群情激昂，大家都觉得今天坐上这辆车真是幸运，谁都可以享受小费的服务，何乐而不为呢？

小费是导游小姐。她自我介绍说，她姓费，大家就叫我费姐吧。不知哪一位代表随即反驳她：你这么小？姐什么姐？不怕嫁不出去吗？你是我们的小费。所以大家就都调侃起她来了。小费为了取得大家的好感，见大家高兴，也就和大家默契地幽默起来。

小费确实还小，去年刚从旅游学校毕业，今年刚满十八岁。

小费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属于发育得相当合理的女孩。小费头发垂肩，发梢微卷，黑得透亮的柔丝被她在脑后用一圈五彩缤纷的珠子束起来。宽阔的前额，柳叶细眉，精巧雅致的小鼻，鼻翼两边有两条隐隐的月牙线，樱桃小口，薄薄的嘴唇。上身穿一件黑色宽带的棉绒彩色背心，背心上缀着一些闪光的珠子。双肩圆润，两臂修长，外面罩一件苹果绿的风衣。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精巧的电子手表以及一束和束发一样五彩缤纷的珠子。下身是一条棉布短褶裙，裙上嵌着很多指尖大的银色按钮。足下一双红色的登山鞋，里面露出一双彩色短袜。小脚光滑，玉色含光。整体看，小费小巧玲珑，一切都恰到好处，青春气息横溢，越看越觉得美。特别是她的神情，天真无邪，清纯可爱。笑起来，有一种楚楚动人勾魂摄魄的魅力。更难得的是，她举止娴静文雅，言谈却热情大方。那甜甜的带磁性的声音，像音乐似的，车里的人都很爱听。

小费是车里的一道彩虹。

车里的游客都是到成都参加会议的，除了这一车之外，还有一车。

这是一次有关社科论文的研讨会，与会者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有，以中老年男性居多，女性较少，青年女性就更少了。开了几天枯燥乏味会议的代表们，一上车，看到这么一个导游小姐，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何况今天要去的又是早就向往着的童话世界九寨沟。

车过映秀，小费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啪啪啪啪……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车厢里马上回荡着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费说，有一个台湾老太太带着一个小孙子到大陆旅游。有一次在饭店正要吃饭时，小孙子就吵着：奶奶，我要撒尿。老太太沉下脸教导小孙子：当着这么多客人，又是午饭时间，说这么不文雅的话？以后，你要是想上厕所，就与奶奶说你要唱歌，懂吗？

懂了。小孙子牢牢记下了奶奶的嘱咐。

走，我们现在就去唱歌。老太太带着小孙子走向洗手间。

一天半夜,老太太正睡得迷迷糊糊地，小孙子忽然对老太太说：奶奶，我要唱歌。老太太一听又不高兴了。

半夜三更，你唱歌不是把别人都吵醒了吗？不行。老太太有些生气了。

奶奶，我要唱歌，我实在憋不住了。

老太太看着撒娇得有点生气的小孙子，只好说，真的憋不住了？那么你就在奶奶的耳朵上轻轻地唱吧。

老太太睡意朦胧地闭着眼睛，忽然一串叮叮咚咚的泉水就在她的耳朵里水珠四溅地响了起来，而且还是温泉。

哈哈哈哈……大家都欢笑起来，当然，既为了这个故事，也为了小费。

小费待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继续说，我们后面的旅途，就是进入羌族藏族少数民族地区。羌族同胞藏族同胞他们都是很好客的，我们亲爱的羌族同胞，为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游客着想，一路上建了许多可供我们唱歌的歌台。每唱一次歌五毛钱，希望大家自觉并准备零钱，支援好客的羌族同胞，支持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不要随便污染环境。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可以唱歌的地方，请大家准备下去唱歌吧。

一路上，旅游车一停，小费就说，大家下去唱歌吧。到了叠溪海子，小费说，大家先唱歌后赏景。但奇怪的是，唱歌的门口竟没人收费。许多人唱完歌出来赏景了，收费的才急忙忙地走来。出来的人也都很自觉，又都走回去补交唱歌费。到了午餐的地方，小费说，大家下车后先唱歌，后吃饭。

午饭后，车继续往前开。游客们有的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有的闭目养神，睡不着的就透过车窗玻璃观察着远处皑皑的雪山，近处碧绿的草地，洁白的羊群，黛绿色的牦牛，还有那远远近近的大大小小的村寨……

下午二时半以后，睡过的游客们都陆续醒过来了，但似乎还没恢复精神，有点恹恹的。小费站起来，为大家唱了一首歌：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

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时钟每天转了一千四百四十圈，

我的心每天都藏着一千四百四十多个思念。

每一天都要祝你快快乐乐，

每一分钟都盼望你平平安安。

吉祥的光永远环绕着你，

像那旭日东升灿烂无比。

岁月像泉水,

悄悄地流。

友谊像那星辰永久永久,

——永久！

好！大家又热烈地鼓起掌来，车厢里的情绪又被小费的这首《三百六十五个祝福》调动起来了。

小费，你表面上是唱给我们听，但内心却是在思念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有人又调侃起小费。

对啊，大家看，小费脸红了，被我们说中了。

向我们介绍你的心上人。大家又起哄起来。

小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好！告诉大家也无妨，他就在九寨沟。

怪不得今天你这么高兴，又这么漂亮，敢情是领着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去看你的心上人。

大家请小费介绍她的恋爱史好不好?

好!又一陈热烈的掌声。

小费介绍说，我男朋友是一个藏族同胞，他就在九寨沟工作，我们已经好上一年了。

怎么好？好到怎么样？大家继续起哄。

小费说，哦！我忘记了。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大家，藏胞都是淳朴、热情、好客的人。好了，现在我们大家来搞一个游戏吧。

小费说，按座位顺序排下去，每个人念出一个三字词。这个词后面的两个字必须是相同的，如喜洋洋。念出来以后，各人就要记住自己念出来的这个词，不能再更改了。大家都念完后，我来说一个上句，然后大家就把你说出的那个三字词连在后面一起说出来。

小费指着一号位说，比如你刚才说喜洋洋，现在我说出“我的脸上”这个上句以后，你就要念“我的脸上喜洋洋”。念不出三个字或念的字不符合要求的就要罚讲一个笑话或唱一首歌。大家记住了。

记住了。大家齐声响应。

好！现在从一号位开始。小费说。

一号位说，白净净。二号位说，亮晶晶。三号位说，光秃秃……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往下说。十一号说了个“好美丽”。小费说，这个不行，犯规，要处罚。十六号说了“白如玉”，也犯规，也要处罚。

等大家把三字词都说完了，小费说，我现在说上句，然后按顺序每个人都把刚才自己说的三字词念出来。上句是“我的屁股”。好，从一二号开始念。

我的屁股白净净，一号说。

我的屁股亮晶晶，二号说。

一号是位中年女士，二号是位中年男子，两人是夫妻。刚念完，夫妻俩一愣，继而叫起来，哇！上当了！上当了！不行，不行……大家也连呼受骗上当。

小费扳着脸严肃地说，这是定好的规则，说好不能反悔的。你们这些大人怎么能欺负我一个小女孩？不能说话不算话。

一二号已经念过了，这时也赞成做完游戏，大家也觉得有趣，反正是游戏，就是取取乐，于是也按规定一个个地念下去了。

我的屁股光秃秃。

我的屁股红艳艳。

我的屁股碧绿绿。

我的屁股笑嘻嘻。

我的屁股冷冰冰。

我的屁股娇滴滴。

我的屁股草萋萋。

我的屁股哭啼啼。

我的屁股暖洋洋。

……

每一个人念一句，大家就大笑一下，笑得颠三倒四，笑得轰轰烈烈，倒也着实开心了一回。除了犯规的，都念完了。小费就来处罚十一号和十六号了。

十一号是一个凸肚的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来自北京，操着一口京味特浓的普通话。他说，我不会唱歌，只好讲个亲身经历吧，只是不好笑，大家别见怪。昨晚我的皮带断了，所以就上大街去买皮带。逛啊逛，终于看到一间卖皮带的商店，我就进去选购。这时又有两个穿得很露的打扮得相当妩媚的小姐来看皮带。

两个小姐拿了几款皮带，往她们那蜂腰上一箍，总嫌长。在旁边侍候那两个小姐的男青年可能是店主，他说，长怕什么？我帮你们打洞，想打几个就打几个，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一律免费。那两个小姐听后，很暧昧地互相对视良久，然后，就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男青年见两位小姐笑得没完没了，不满地说，我又不是开玩笑，笑什么笑？神经病！

完了。有人问十一号。

完了。十一号答。

那两位小姐有没有让店主打洞？

我怎么知道？我走的时候她们还没有走。

好了。十六号，你讲故事还是唱歌？小费问十六号。

唱歌，我唱一首献给你的歌好吗？十六号说。

当然好啦！谢谢！

十六号是一位来自云南的男青年，他站起来，清了清喉咙，然后唱道：

车里有个姑娘叫小费，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在九寨沟的那个晚上，

你和他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他的爱，

今生今世他不忘怀，

谢谢你给他的温柔，

伴他度过那一夜的爱。

多少次他回回头看看你给他的爱，

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他回回头看看你给他的爱，

今晚他又站在小河旁等待。

——等待小费赶快到来。

十六号用《小芳》的曲调，不动声色的修改了其中的歌词，把这首歌献给了小费。

唱的妙！大家又鼓起掌来。小费脸带娇羞，又掩不住喜悦，站起来对十六号说，谢谢谢谢！又对着大家说，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一路小费和大家处得很好，大家都觉得这次旅途过得很开心。特别是这个谁也无法忘记的导游小姐——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