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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陈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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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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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小说稿的背后

现在想起来,参加“双门”(厦门、金门)诗会因为抽空去探望刘主编,从而认识了某责编,认识某责编使我认识了自己的局限与不足,这也许就是我的收获。

探望刘主编,只想去看他,聊聊文学,本没想投稿。因为我觉得就算多发表几篇东东,于我这个老朽来说实也在于事无补,我现在也看不起那点稿费。

因为刘主编对于投稿提了多次,多少又引动了我心底潜藏的投稿欲——业余涂鸦的人就有这种难以克服的臭毛病。回来后的周日我随便把手头的三篇旧稿发去,本意是任其挑拣,可用的则用,不可用拉倒。

谁知第二天上午某责编即打来电话,说三篇稿他都看了,其中一篇内容他觉得还好,但要求我修改。我问他能否把修改要求说一下?并说此稿是受王蒙意识流写法的影响。

某责编说,因为我们不是王蒙,所以还是要老老实实讲好故事,注重细节,少议论。你这小说让我想起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深刻地挖挖这种人性,还是有价值的。这只是我个人意见,仅供参考哦。

既然特约责编相中,我当然愿意修改。但我当时手头有事,分不了心,爱人说由她修改,我说可以。夜里我把爱人修改好的稿子发去,某责编复:这么快,别急啊。我知道他在嫌我修改不够认真。

某责编看后指出:这一稿稍好些,但总体感觉在结构上还是较乱,特别是后部,层次条理不太清。再是语言问题,太多总结标签式文字,像论文一样结论。小说应注重讲故事,用细节说话。再花点时间修改细致一些好吗?

我说,好的,我慢慢改。其实我心中还是并没重视,所以还是由爱人修改。她改好后我也不发去,怕他又嫌修改不够认真。

四天后的周五,某责编来微信问我,稿子修改如何?最好能下周一给我,我即处理。不过,如果来不及,以后慢慢来,还是改好一次为好。我说快了,这次争取改好。

某责编又具体指导:千万注意小说语言讲究“张力”,即行文不要太满,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而不要像法官的判决词一样。

海明威有个著名说法是“冰山式”,藏在海水下的要更多,诱惑读者去想象,这才是小说艺术。如果把什么都直说了,就变成判决书新闻报道之类了。少些吵架式、结论式、上纲上线。

我说,是。老师是真心指正我。我行文太率性,实是不懂。让你费心了!谢谢!谢谢!

“别客气,只是读你稿的一些感觉。王蒙小说结构是意识流,但语言也不是判决式的,而是文学的。”

“指导得如此具体,我心服口服!”

周六、周日,我这才认真地去看爱人修改的稿子,再做些调整和増删。周一上午我再次把修改好的稿子发给某责编说:老师,稿于我是定稿,于你不算。最后靠你斧正了。

某责编看后回复:这一稿看了,本想直接改改用上,可是中后部你基本上没改,我个人认为差距还较大,你还是慢慢改吧,以后再说。

某责编又把七页他打印后修改的稿纸发来,我看后感动之至,回复:“谢谢费心!我觉得太惭愧,也太不好意思了。一篇烂稿,使你花费那么多精力!你之认真也使我非常感动!”

“不客气,只不过一孔之见,仅供参考,您另找高明看看。”

某责编的修改,几乎和老师详批详改学生作文一样,连标点都不放过。结尾部分他没改, 因他不满意。

“老师,最后一稿你修改得极认真。冒昧问一下,字数不到七千, 和原定七千多有出入,可以吗?”

“字数可以,问题是结尾还是判决书样的。得……”

“那就改结尾?”

“说两个小故事就好,第一个说内部夫妻生活,基本可以。中间杂叙不要。第二个说外部与弟弟们,但怎么个收场我也没想好,总之觉得判决式没小说味,要让读者更多想象,有震撼感,而不是说教。”

我另发一个结尾给他。第二天上午某责编回复:“不好。我觉得还需要总体上的构思与把握。”

事已至此,此稿是生是死总要做个了断。我又再发一个结尾给某责编。

某责编看后即回复:“这结尾稍好一些,但还是不够艺术,大段论文总结式。主题要暗示不要明说教训式,给读者留下更多思考想象的空间,哪怕是让人去争议。并不是所有吵架故事都值得一写,你这一个为什么值得去写,刊物为什么值得发,读者值得读,从总体上深思,从人性上挖掘,然后用小说艺术去表现,否则只不过是社会小故事。不要急于求成,写好了到处可以发,写不好朋友也为难。”

哦!领教。

深入想想,夫妻的矛盾,兄弟的矛盾(其实也是夫妻矛盾的延续与升级),这个结尾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或夫变或妻变,或夫妻都变,言归于好。一种是:都不变,家庭、婚姻破裂。原文的行文,都是在暗示伏笔第二种可能性,所以事件的表面平息,内里的矛盾依然存在,这是可以看出来的。

出人意料的结局, 可以有一方杀另一方。如果从原文看,男女主人公都不是这类极端的人,若这样写也不符合中国国情,因为它不具备普遍性。我也不愿这样写。如果这样写,要表达的主题则转移了,成了“物极必反”的个案,那么前边所有的文字只是开了个头的引子。所以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或震撼人的结局?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一个责编对一篇稿子这么认真地审看,这么认真地指导修改,最后因为一个连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怎么个收场”的结尾,也坚决不用,这是我平生唯一碰到的,我想以后不可能再遇到了。

二零一九年五月一日草于无为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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