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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陈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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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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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爱玲身上解读《色戒》

张爱玲年青时说了一句名言:“呵,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抗战后期,日军侵占香港, 香港大学停办,就读香港大学的张爱玲, 于一九四三年从香港回到上海。当时的上海沦陷区,许许多多有爱国心的文人都沉寂无声,爱趁早出名的张爱玲, 回上海后,却开始连连发表她的作品。当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已进入最后的反攻阶段的一九四四年,她才开始和大汉奸胡兰成相识,而且很快就和这个有妻室的人相恋并同居,上面的那句话,就是张爱玲作品多产而负盛名之时,当时有些进步人士规劝她她回答的一句话。

胡兰成何许人?汪伪政权的宣传部政务次长,伪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兼《中华日报》总主笔。张、胡来往两个月,即一九四四年的八月, 二十四岁的张爱玲悄悄嫁给了刚刚第二次离婚已经三十八岁的胡兰成。胡、张的结合没有举行任何公开仪式,只写了一张婚约:“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一句是胡兰成所写,后一句是张爱玲所添。当时只有张爱玲的好友炎樱在场做证。

一九四四年年底,时局变动。胡兰成产生危机感。胡兰成对张爱玲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张爱玲笑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日寇准备在武汉扶植傀儡创建什么“大楚国”,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胡兰成被派到湖北创办《大楚报》,便与汉阳医院一个十七岁的护士周训德如胶似漆,并向她表明要娶她。胡兰成又再一次举行了婚礼。一九四五年三月,胡兰成从武汉回到上海,才将他与周训德的事情告诉了张爱玲。张爱玲的心虽被刺伤,但她仍是爱着胡兰成。五月,胡兰成回到武汉,一见到周训德,他就又忘了张爱玲。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投降,胡兰成逃到了浙江,化名张嘉仪,住在诸暨他的高中同学斯家。

斯家人安排胡兰成去温州斯的庶母范秀美的娘家避难,并由范秀美相送。只这一路,胡兰成就又勾引上了大他二岁的范秀美。还未到温州,两人便已做成“夫妻”。

已有半年未曾见胡兰成的张爱玲,从上海一路寻到了温州,她眼见胡兰成与范秀美的关系,感觉自已倒像是第三者,最后只好伤心离开。张爱玲离开温州后,与胡兰成还偶有通讯。不久,胡兰成在一所中学教书,有了一份比较安稳的工作,基本脱离了险境。张爱玲选择这个时候,写来了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劫)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张爱玲还随信附上了自己的三十万元稿费,怕胡兰成在流亡中受苦。这是一九四七年六月的事。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胡兰成逃到香港, 又从香港偷渡日本。移居日本的胡兰成,又与上海大流氓吴四宝的遗孀佘爱珍同居。一九五五年张爱玲也离开大陆到了香港,后又移居美国。

在张爱玲的作品集中,《色,戒》标明的写作日期是一九五零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惘然集》时,《色,戒》才第一次面对社会。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短篇小说《色,戒》,从写出到定稿历经了三十年之久。《色,戒》是张爱玲还在上海时写的, 《色,戒》中“易先生”的原型,就是上海汪伪特工组织,简称“七十六号”的负责人丁默村。王佳芝的原型是郑苹如,被捕后的郑苹如,承认她找人暗杀丁默村。张爱玲并非为了宣传一个传奇式的英雄故事,而是想借这个故事,写她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 以表现她心中爱恨交织的痛苦心情,婉转地对自己那段特殊历史表态、作一个总结。胡兰成毕竟是张爱玲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的男人,当张爱玲触及到这个问题时,她的个人感情上升,政治便退居其次了。

《色,戒》中的麦太太王佳芝没有多少政治背景,也没有任何民族大义的色彩;王佳芝的心理活动,完全是张爱玲自己的内心写照。

张爱玲一生爱出名,正如小说中王佳芝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虚荣心;张爱玲爱上胡兰成,也许有崇拜权势的心理,张爱玲在小说中写道“权势是一种春药”,她想把这种观念通过王佳芝表现出来;她与胡兰成的爱情还包括张爱玲少有的性欲狂欢,所以她在小说中露骨地写道:“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李安在电影里赤裸裸地表现床戏,因为,那是张爱玲难以忘怀的;在小说中,张爱玲让王佳芝对汉奸产生了爱情,这也是在说张爱玲自己;关键时刻,王佳芝提醒汉奸“快走”,仿佛就在说张爱玲偷偷跑到温州去见被通缉的胡兰成;王佳芝出于模糊的爱情救了汉奸易先生,这个细节是在说张爱玲救了胡兰成。如果没有张爱玲那笔钱,不知道胡兰成如何长期躲藏,日后又如何逃到日本。

李安拍摄这部电影的喜怒哀乐,就是张爱玲本人对待汉奸和情人的复杂情感。《色,戒》从文学角度说,质量一般。却对了解张爱玲的自我总结,非常重要。张爱玲作为曾经狂热爱上汉奸的当事人,她明知道胡兰成是“反面人物”,是“敌人”,但她又希望去了解他。张爱玲同时也知道,多了解的结果很可能是产生同情,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局限由此也充分表现出来。

因为所谓纯粹的爱,她不愿彻底否定自己的那段历史;别人的不了解导致汉奸罪恶的绝对化,也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作为她个人,自然可以在“鄙夷”中有所“原恕”。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九日下午于枫江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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