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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陈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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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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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杂记

人间四月有情天

人间四月,多情季节,梅雨天气。

五月五日,同学林自外地来访,他带来了雨。林说,想到华东远游。我说,去吧。人生如白驹过隙,何不去看看大好河山,领略江南美景!人生如梦,为何这梦不做得美点、丰富点?我于是带林去旅行社报名参加一个往华东的旅游拼团。

我这人旅行喜欢自助,不喜参团;何况华东我已去过。但又想,林远道来访,如今,若放他独往华东,似有不妥?数天后,我还是决定陪林往华东一走。后来,才知道,这个拼团是由两大部分组成: 一是来自潮州饶平同一村的十个相互认识的中老年人,一是来自梅州梅县同一地方的七个相互认识的中老年人,我若不陪林去,林就孤独了。当然,加上林与我,这个拼团就算三足鼎立了。

陪伴着林到来的雨,这雨,若即若离,自五月五日下到五月十三日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缠缠绵绵……

十三日下午我们出发时天还下着小雨,上了的士时天却放晴了,从揭阳上机至上海下机天都是晴阴的,待转车至入宿酒店,雨又下了,且一下就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上车往南京时,雨越发下得紧了,可半路上天又放晴了。中午到了南京紫金山的中山陵,竟然见了阳光。下午刚游罢秦淮,雨又下了。

第三天早上出发往无锡时,天又下着寒冷的小雨,车至中途天又放晴了,到了太湖边的灵山大佛景区,竟然又是艳阳天。下午在苏州博物馆、定园,以及晚上的山塘街,天气都很好:晴阴。夜里,当我从入住的吴中区郭巷马村路鑫鼎花园大酒店出来找电脑移相机照片至U盘时,又遇雨。

第四天,上午看苏州盘门(水陆城门),中午看乌镇东栅景区,下午至杭州西溪湿地公园,乃至夜里我俩待在宋城外,天都晴明。谁知刚回酒店入住,大雨即至,且下了整整一夜。

第五天上午,游西湖时则下着小雨,这倒增添了游湖的情趣、情致!中午往上海途中,天又放晴了,下午在上海城隍庙时,也没雨。黄昏后,小雨又至,而我俩则在上海的地下那既温暖又温馨的地铁中穿梭: 从浦西坐地铁十号线,再转二号线,又转七号线,至浦东浏河路十九号金托商务酒店。

第六天,早上出发去看中华艺术馆时,天又下着小雨,到了馆口大门领票、排队、安检,雨又下得频了。当然进馆就不怕雨了,但当我们进馆时,雨也停了。十时后天渐放晴,下午看外滩,逛南京路却又都是晴阴好天气。往机场、候机,乃至上海飞揭阳、及下机回家路上,天气都好。归家后的凌晨一时,雨又来了。

第七天早上,林要回家,我数劝其再住一天,但林归心似箭,我只好送其去国道边上候车,时天阴,我刚回来,一阵飘泼大雨随后就到。就这样,林带着雨来,又带着雨走了。

二零一四年五月十九日夜草于隐庐斋

水上、空中与地下以及上海大戒严

二零一四年五月十七日中午,当我们的车从杭州开往上海,进入上海市区时,在收费站后面,军警前后设了两道岗查车查人查行李。听说上海要举行亚信峰会,所以大戒严,军警都荷枪实弹。

十七日夜,潮州饶平的十个中老年人,梅州梅县的七个中老年人,每人花二百八十元,都随导游去坐船看黄浦江,登东方明珠高楼顶看灯火了。只有我与林没去。寒风细雨,四处雾蒙蒙的,在水上能看到什么呢?在高楼上又能看到什么呢?我借助想象也能想个大概,恐怕只有收获淋雨受冻!这帮人回来,林问好看吗?竟也有人说好看。一种体验吧。比如有人说,苦难是财富。但这种财富,许多人不想要。

我与林,则不想打的回酒店,因为问了几个土人,都说路很远。但有一个热心青年,建议我们坐地铁去。这正中我下怀,一来能节约不少钱,二来我也想体验体验上海的地铁,虽然三拐四弯要转三条线,很是复杂,但我俩不是有时间吗?于是我给酒店拨了电话,问坐地铁怎么走,酒店总台小姐叽里呱啦地,我听了也一头雾水,但却记住了一个站名: 云台路。我想,我不相信我就不能把云台找出来。出来旅行,就是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处理解决遇到的问题或麻烦,如果事事都由人带,那就坐在家里好了,因为这样你什么阅历都增加不了,只是如一种物件被人带来带去而已。

下了地铁口,地下的温暖和地面的寒冷相比形成了两个世界。地铁口虽然有线路图可查,但所有的站名都是陌生的,就连东西南北都晕了,但是,有人。我又有嘴。这就行了。我们先看线路图,再不耻下问地问清东西南北,然后再看列车的运行方向,心里踏实了再等车,这么两转三转就转到云台路站了。地铁里的人靓女帅哥占绝大多数,个个精明强干,有问必答,对答如流,都非常认真非常热情地帮助指导着我们,且满面春风,几乎显得被问都很光荣。我也觉得不耻下问根本没一丝可自卑的,所以倒在温暖的地铁中获得愉悦的温馨。林在车里看到一位外国美女,感叹: 外国人都懂坐中国地铁,我们中国人反而不懂!外国美女马上笑着用很纯正的普通话说,我也懂普通话。林还想聊,她却到站下车走了。

八时多,我与林到了浦东浏河路十九号金托商务酒店,联系办理入宿。我身上带着身份证,而林的身份证在导游身上,酒店总台小姐说,林没有身份证不准上楼,只有我能出入。我说,林感冒了,要吃药休息,人先入住,两小时后补交身份证,行吗?酒店总台小姐说,没有身份证绝对不行。我说,不是没有身份证,而是身份证不在身上,申请提前两小时进入房间而已!一位酒店领导之类的插嘴说,没有身份证绝对不行。我大声说,谁说没有身份证?你们怎么总说没有身份证?不都告诉身份证都放导游身上吗?酒店总台小姐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那就等导游来了再办理入住。

后来,另一位酒店领导之类的中年男子说,上海要举行亚信峰会,听说有四十九国元首到来,所以大戒严,军警都荷枪实弹了。没办法!这都是公安局规定的,我们只能遵守。

为了陪林,我不愿一个人先入住。而这两小时该怎么打发呢?进不了房,没有开水喝,都喝了一天冷矿泉水了,澡也没法洗。外面下着小雨,天很冷,十六度,而我只穿单衬衣。

我问酒店总台小姐,附近有人洗脚吗?走了五六天,脚都走累了,想借此无所事事的两小时给脚按摩一下。

酒店总台小姐说,因为大戒严,都被命令关闭了,许多的娱乐场所都被命令暂时关闭了。

我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只好出去行街,拐过弯,发现一书店,书籍称斤卖。文字书每斤十一元、十五元,图文书每斤十八元、二十元,人体摄影每斤二十五元等等,遂进去浏览,并择了三种六册,后因有因而购未遂。回酒店,我自先办理入宿,洗澡。十时多导游带团返,林才入住。

十八日下午,在摩肩接踵的南京路步行街,随处可见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军警出没,或两人、或三或四人、或六人,列队走近似阅兵式的步代,走来走去。

大戒严好象一剂兴奋剂,使有关部门一下子兴奋起来,当然,也使有关行业一下子神情沮丧、萎顿或暂时蒸发。

我与林,每人花四元钱,在温暖的地铁中体验了愉悦的温馨,我们都觉得要比花二百八十元去体验雨雾中的寒湿强。而这,则又是另一种愉悦了。你说是吗?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日上午草于隐庐斋

南京路上的“劳模”

根据旅行团的安排,十八日的这顿晚饭我们自理,说是让我们自己去品尝上海南京路的小吃。导游给了我们三个小时——下午二时至五时,去逛南京路。

我与林,都没有计划在南京路买任何东西,也就无所事事地逛啊逛,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漫步,看各式各样的人。

在南京路上逛街的人大体可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本地的,一类是外地的。本地的以青年男女为主,都衣服光鲜,气定神闲。外地的多是导游带来的旅行团,戴着各式印着旅行社标志的红的、蓝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的旅游帽,以便于导游辩认找人。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中老年人,他们都初次踏进南京路,所以都带着一点觉得新奇而又惊讶迷茫的眼光审视着南京路。

豪华气派和衣冠楚楚掩盖了南京路。但我发现,在这条被楚楚衣冠淹没的南京路上,同样存在着乞丐——当然,数量很少,也就二三个吧,如果你不注意是看不见的。

南京路上还有疯子。那天,我就见到一个。那疯子倒是白净,衣服还算齐整,只是胡子拉碴,头发如一蓬乱草。那疯子侧着身,走着戏步,在人缝中穿梭,口里念念有辞……一会儿即被人潮所淹没。

四时半,我与林商量,是不是我们也该去吃点什么?于是闪身进了旁边的横巷,胡乱叫了两碗热干面,虽不合口味,但也坚持把它吃完。走出横巷又上南京路,骤然一中年女人拦住我的去路说,大哥,打扰一下,请问您穿多大码的衣服?

我愣了一愣。女人接着说,我是东北的,来上海开会。想给我大哥做套衣服,但不知他的尺码,我大哥就像您这样的身材。

我想了想说,衬衣好像是四十码,裤头好像是三十六七。

大哥,干脆麻烦您到底,您跟我进缝衣店里让师傅量一下吧?

好说。反正也没啥事,能帮人处则帮人。我俩就跟那女人回头走进横巷里的缝衣店。一看,原来就在刚才我俩吃热干面的对面。

大哥,我是劳模,是来上海开会的。女人说着掏出一块名片大小的纸片,上印“代表证”,外面过着塑。

大会规定每个代表以优惠价给做三套衣服的布料,一米三百九十八元只收九十八元,所以我想给我大哥做套衣服。

不错不错,我随口应着。

缝衣店里的师傅也是一个中年女人。当她为我量身的时候,两个女人就一问一答地扯开了:

师傅,我已定了飞机票,没钱了。剩下那两套衣服的布料能退钱吗?

不行。大会规定是不准退钱的。为什么一米三百九十八元只收你们九十八元,那是大会出了补贴差价,退钱是不行的。

裁缝师傅说着用打火机打火往布料上烧,烧了一会,布料完好无损。

这么好的布料你不要?太可惜了!裁缝师傅又说。

大哥,剩下那两套布料我送给你,反正不能退钱,别浪费了。“劳模”代表说着把“代表证”往我手里塞。

不!不!不!我始料不及,连连说,我毫不需要。把“代表证”推还给她。

林此时也踩了我的脚一下,向我使着眼色。我会意。

我看了看“劳模”代表,又看了看裁缝师傅,这才发现这两个女人长得很相似。

我对林说,走吧。然后我俩大步流星走出了缝衣店,又走进了南京路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我边走边对林说,这行骗手法对于我来说已经算是第三次遇见了,大同小异,表演拙劣又漏洞百出。

南京路有君子、有美人、有乞者、也有疯子,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有骗子。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二日上午草于隐庐斋

关于导游、游客与购物点

在政言政,在商言商。这叫三句话不离本行。卖花说花香,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参加旅行社旅游,自然免不了被带去购物点购物,这也已经成为人所共知的明规则。旅行社与购物点的关系,当然是利益关系。导游捧的是旅行社的饭碗,他/她必须按规定把游客带到所有该带到的购物点。至于游客买不买东西,买多买少似乎与他/她没什么关系了,但其实还是有关系的。当然还是利益关系。

导游与购物点的推销员,可谓阅人无数,三教九流尽皆接触。

我们这次华东五市之旅,如果都像我与林一样,说严重点,导游及其背后的旅行社与购物点,恐怕只能喝西北风了。因为我俩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不过读者完全不必为导游与购物点担心,除了这两只例外的铁公鸡,其他人都是很踊跃地购物,虽称不上大购特购,但也购得很是可观了。

这里有一个潜规则你必须遵守。第一次进购物点时,我跑出外面抽烟,既没有坐下来听推销员讲课——林谓之洗脑,也没有从那九曲十八弯的购物摊穿过。导游就嫌我,不配合她的工作。我说,好说,下次改之。

所以,以后每到购物点,我就老老实实地和林进去洗脑室听讲,任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然后顺着九曲十八弯的购物摊穿梭而过后出来外面抽烟等人。

这次华东之旅,还是温柔的。在北京、在海南、在桂林,我就见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打手林立,个个横眉立目、摩拳擦掌那

种阵势,如果你想去砸人家的饭碗,你必须先称一称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重。

这种时候你就要保持沉默,雅说叫难得糊涂,庸说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卖弄聪明,也无须仗义执言,就把其当作生活中的一种游戏罢了,你以为你是谁?否则,后果堪虞。在购物点被打的游客并非没有,究其因就是祸从口出。

在北海,曾听过购物点推销员推销咸水珍珠,这次,则听到购物点推销员推销淡水珍珠。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用咸水珍珠与淡水珍珠作比较而后告诉游客这么一个结论: 淡水珍珠是珍珠的上品,咸水珍珠是珍珠的下品。但事实可能正相反。所谓卖花说花香,那些推销员都练得可以把一根稻草说成金条的境界。我对林说,你说的洗脑,简直太形象生动了!

听说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一把小小的紫砂壶上这种杂技式的表演,马上使许多可能一生仅见过一次的游客纷纷解囊。

我们这次华东之旅,有三项自费项目,共六百八十元。我们借故推了再推,最后一次,导游问我,总要参加一次吧。我说,不去,因有一朋友预约来相见。导游送给我三个字:太过份了。我说,只能对不起了!有一朋友预约要来相见原是事实,但后来因考虑路途遥远而电告其别来了,而上海大戒严之严也证明,如果那晚朋友来了,也将被阻止上楼进房的。

鲁迅在《呐喊》自序中写道:“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说了这些,究竟对于游客是否有作用呢?见仁见智罢。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八日下午草于隐庐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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