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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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游记
初冬的小雨带来了第一阵寒流。我带着迟到的儿子到座落在白云山下的广东省劳务技工学校就读。办完手续，下午无事，我独自一人去登山。
从东北山脚顺着小路往上走。不久，出现岔路，我取大弃小(相比而言)，走了几十步就没路了，只好返回头，再从小路上去。到了半山腰，看见四五个村妇在那里接泉水。我探问此路可否通到山顶，得到肯定后，我继续往上走。不一会儿，热得浑身冒汗，我脱下运动衣，薄毛衣，提在手上，继续登山。山上草木葱茏，一派青翠。白色的山茶花正在盛开，要不是偶尔出现的一株株红色的枫叶，我几乎忘记了这是秋去冬来的季节。山草上有一个被人丢弃的塑料袋，我捡起装上寒衣，然后一边欣赏着山色，一边继续爬山……
一阵阵清亮悦耳的歌声传进耳膜。甜美迷人的歌声总是令人心醉……我爬上了山巅之东的凉亭里，向西望去，西边凉亭里有五六个红衣少女和五六个黑衣少男正在对情歌。歌声此起彼落，或男女独唱独对，或男女领唱群对。她／他们无拘无束，酣畅淋漓地纵情豪唱。女声清亮婉转，男声雄浑高亢……其乐融融，忘情欢唱。我被这伙年轻人的歌声迷住了，也被她／他们的快乐感染了。看样子，这可能是什么院校的学生。她／他们正当花季，又泡在蜜罐子里，生长于如此之盛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甜蜜的，甜蜜得装不下了，于是就到白云山头来恣肆挥洒……我一边对着苍松、红亭、巨石、深壑选取角度拍了几个镜头，一边欣赏着这赏心悦耳的歌声。
忽然，从西边山谷里冒出来一大队穿着军装的娃娃女兵。一式的齐耳短发，有的脱下军装盘扎在腰间，白汗衣上印有鲜红的“学员旅十三队”字样。她们一涌上山头，红衣少女和黑衣少男们便象小溪汇入大海一样，被淹没其间了。响亮而清脆的笑声笼罩了整座山头，红衣少女和黑衣少男们愣了一下，随即自动撤出了她／他们盘踞的阵地下山去了。一种与前面完全不同的刚中带柔的“日落西山红霞飞”的歌声取代了那甜蜜的情歌，再次笼罩了山头。山头成了歌的海洋，歌声震荡着白云，直冲霄汉……
我被歌声陶醉了……我衷心为这些年轻人，为下一代赶上这幸福美好的生活而欣慰……我顺着下坡路往西走去，前面又出现了岔路，又是一大一小。我忖度片刻，还是取大弃小，结果还是重复了前面的路线错误。走了一段，路又没了，而我又没有去开辟一条新路的勇气，只得又退回来。看来这是一个惯性思维的问题：眼光短浅，只盯住眼前这一小段路较平坦，谁知它却把人引向“绝路”；若能高瞻远瞩，只要把握正确方向，路虽小却能通向另一无限风光的远峰、顶峰……
当我回到山头原出发点时，学员旅的女兵已撒下一路歌声从另一方向下山去了，山头恢复了寂静。日色渐晚，前路茫茫，我也没了向前探索的余兴了，于是就顺着原路下山。
刚下山头不远，就碰上一个穿红线衣的年青女子，她一手提一个暖水壶，一手提二个空矿泉水瓶。她一张口，一串清脆的笑声就撒满了山谷。她问我哪里有泉水。我说这么高怎么会有泉水，泉水在下边。我带你去。我引着她折路下山。一路上我们很随意地交谈，只要她一张口笑声就情不自禁地掉出来了。羊肠小径，越走越陡，我们只能借助树木和青藤缓缓往下攀去。这明明不是我上山时那条路了。上山时虽有岔路，但毕竟目标明确，条条小路通山顶。下山时一不留神就走错了路，幸亏大方向还基本正确。我攀树抓藤走得胆颤心惊，我告诫姑娘说路陡要注意安全。她“咯咯咯”地还是带着清脆响亮的笑声应着，好象她是在搞什么有趣的游戏似的。不好，我一时大意，一脚踩空，足踝扭了一下，幸亏手里的树木抓得紧，好险!
这条极陡之径下面竟然也是泉水。看到这姑娘为了取泉水竟然冒这么大的险，我也受了传染，所以我把喝剩的小半瓶矿泉水一气喝光，然后用空瓶也装了一瓶泉水。
扭伤的脚走路有点不大对劲，但我终于还是走下了山，回到了技校。晚上向x忠弟讨了点药酒擦了。谁知夜里扭伤的脚疼得屈曲也疼，伸直也疼，左放也疼，右放也疼，我翻来滚去折腾了一夜难以成眠，几乎忍不住要用哼叫来减轻痛苦。直至天将亮时，才渐渐转换成较为舒服的那种疼。我这才知道原来人世间除了那种难于忍受的痛苦之外，还有一种痛苦是较好接受的!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十四日草于广州白云山下
（此文二零零一年五月获情系神州世纪风全国文学艺术交流研讨会散文创作一等奖，入编《中华散文精萃》文集/启蒙主编/二零零一年五月作家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