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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陈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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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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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

引言

这是长篇小说《无法回避的疼》的“余波”。

1.捧蚤上头

“倪玉向三个老太婆私贷钱去投月兰会,而且对外是只投不标;需要标时也只是在自己的会里标出提款外投——因为她的会标额低所以利息低。一句话,她是不管借的也好、家用节约的也好、还是在自己的会里标的也好,一切资金通通外流。玉港倒会以后,连一分钱都收不回来;幸好她以前曾有八千元借给一亲戚,倒会后向亲戚讨回,临走前托小菲按比例分别送还给三个老太婆,但都还未还清,小菲还为她垫付了一部分。”

——引自牧童《无法回避的疼》第365页

二零零七年二月春节,倪玉回家过年,住在竹山中学里,溪浦“老太婆”闻知又进校来纠缠不休, 继而强抢去阿佬一大织塑袋的各种重要资料。月兰会倒会五年,阿佬未丢一根草。可倪玉一回来,阿佬就丢一大织塑袋的资料。为什么?老太婆知她回来来找她,阿佬在隔了一间房的女儿房间接待刚好来访的文友。倪玉既无力说服老太婆,又稳不住她。当老太婆要抢阿佬的东西的时候,她既无力阻止,也无力保护时,则要声张告知于阿佬。可她不声张,等到老太婆强抢去阿佬一大织塑袋的资料扛下楼时, 阿佬过来一看, 倪玉自己躺在床上,用双手盖住双眼……莫非倪玉就这样听之任之由老太婆抄抢?唉!其糊涂与无能,实在可怜可叹之至!

——引自牧童《苦难当歌》第322页

后来阿佬才听倪玉自己说, 原来老太婆是自己跑来要求加入倪玉的月兰会的, 因半个月就要来缴一次款, 她嫌麻烦, 就叫倪玉写借条给她。倪玉傻傻的, 分不清事情的性质和轻重, 就写了借条。借条易写, 可倪玉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若起了变化,它就是原则性的分水岭,其严重性岂是倪玉所能想象的。其实这是倪玉自己捧一把蚤子上头, 自找麻烦……还引来无穷无尽的后患……这后患有如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玉港的月兰会倒会, 影响到倪玉的月兰会倒会, 倪玉的月兰会直接殃及阿佬及其一家。阿佬还能应付, 儿女年幼, 生活、学业都受到极大的殃及, 特别是心理上的伤害……

倪玉在经历上、知识上是有许多缺陷, 这还属于客观原因, 但倪玉性格上的缺陷, 这就属于主观原因……倪玉做了错事是从不认错的, 起码在口头上是从不认错的。月兰会倒会时老太婆的真实情况倪玉并不和阿佬说清楚, 直到倒会十年后无意间才吐露出老太婆的实情, 这还不是有意向阿佬说清楚的, 而是无意间涉及而失口的……

2. 节外生枝

二零一一年八月, 倪玉母亲逝世,阿佬、倪玉一家前往送丧。那天, 众亲友送倪玉母亲出殡回来, 在理事会的厅堂上用午餐(俗称“食清净”), 阿佬还未用完午餐, 萧索已经走近阿佬身边, 咄咄逼人地问: “那笔钱怎办?”阿佬说: “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我不想谈这件事!”(潮汕风俗, 这是有所忌讳的, 何况悲伤之情也是实际)。萧索步步进逼说: “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准说法。” 萧索说着抓住阿佬的一只胳膊……阿佬厉声说: “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是你自己去和倪玉攀亲, 要求加入倪玉的月兰会的……况且, 月兰会手册中有规定: 如遇万中无一的情况, 全体会员共同承担。以前倪玉不在, 你来纠缠我, 我以礼相待。现在倪玉在此, 你应去问她才对。”萧索照样扭住阿佬不放, 阿佬一用力, 甩掉萧索的手。这时萧索丈夫的哥哥——她的伯伯走近前来又扭住阿佬的胳膊不放, 名义上为劝架, 实为帮忙……倪玉见状挤上去掰开“伯伯”的手……可倪玉的大哥、二弟、三弟、四弟、 侄子、妹妹、妹夫没一人敢上前劝架或帮声……这时倪玉的舅父、表弟赶快过来把阿佬叫(劝)走了……

阿佬想, 这月兰会的后患,一切的一切, 只有靠自己去面对, 去解决!什么亲戚,因为认识问题,能力问题,绝对是帮不上一点忙的, 也根本靠不住的……

3.抄、抢之徒

二零一一年夏天,阿佬外出回家, 满身大汗故把外衣脱了, 手表、手机放在桌上, 骤然宁越迟来敲门逼债。要钱要不到就数落, 说阿佬骗他, “拗折屈说”(即颠倒黑白, 信口雌黄), 故把阿佬激怒了, 两人大吵……宁越迟大声,阿佬更大声, 后宁越迟先冷静说: “我心脏搭桥, 孬激动。”随后就把桌上阿佬的手表、手机收了, 临走时又顺手把一小电风扇又拿了, 然后宁越迟扬长而去……阿佬在旁冷眼观看宁越迟的一举一动, 并不加阻拦……

自此始,阿佬心里对宁越迟已经变换态度, 也从心里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准备对付宁越迟用新的行动与做法……而宁越迟从此却再也不敢来纠缠阿佬了……

4.扼杀纠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二零一六年三月一日黄昏, 阿佬载倪玉往玉港白记夜宵店收取商铺房租。刚停电车进店时,高大的满面横肉的月兰会存款人棘子马上尾随在后而进,继而语言、行动步步紧逼……阿佬见状, 沉着冷静……叫白记煮了两碗夜宵……倪玉见形势不妙, 对阿佬说:“人多,要不我们回去吃吧?” 阿佬叫倪玉坐下……夜宵煮好, 阿佬对倪玉说:“吃饱了再说。” 两人于是拿起筷子就吃。

阿佬夜宵吃完,棘子说了一大堆, 见阿佬毫无反应,这时也停了。阿佬擦好嘴巴问:“你说完了?” 棘子说:“说完了。”阿佬于是慢条斯理地说:“说完了我来说几句, 但有一个条件, 我说的时候你不准插嘴。” 棘子说:“那你说。” 阿佬说: “玉港月兰会三天内全面倒会,四、五百会头无一例外无一幸免。这是天灾加人祸!任何人都无力抵抗。月兰会手册中有一项规定: 如遇万中无一的情况, 全体会员共同承担。这就是‘万中无一’?这就要‘全体会员共同承担’?你以为你就不必承担一点责任吗?是的, 月兰会倒会你可能损失了一二万元?倪玉的月兰会她损失了三百多万元, 当然她欠会员一百多万元, 两数相抵还损失了二百左右万元。被欠的款这些人逃的逃, 赖的赖, 总之是收不回了!因为月兰会是非法集资, 不受法律保护, 所以政府是不受理也不管的。倪玉已经家破人亡(逃), 一家颠沛流离, 而且身心受到极大伤害……可你棘子的大商店照开, 高档商品照卖, 一二万元损失影响不了你的生活, 而倪玉一家的生存已成大问题, 儿女的学业也大受株连与影响!”

棘子说:“ 我不管, 反正我的钱你一定要还。”

阿佬、棘子两人唇枪舌剑……阿佬又交代白记几句话后顾自与倪玉上楼,后又给白记发短讯,又给弟弟程武打电话召其下来,程武来后阿佬交代倪玉与程武一同下楼收白记铺租, 并交代倪玉与程武说:“白记的铺租由倪玉接, 然后再交给程武, 如果此时棘子或其他人敢来抢, 不管是谁?程武你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往死里打, 不要留情。如若打死了我去赔命!”

兵法云: 气可鼓, 不可泄。阿佬有意用激将法激程武, 他知道久经江湖的程武自会把握分寸……

倪玉与程武顺利地把款取上楼来, 阿佬刚把款收好, 门铃马上连连响起, 阿佬打开门, 原来棘子马上又尾随上楼, 他进屋后开口向阿佬索款,程武见机先走了。阿佬、棘子两人又时激烈时缓和或唇枪舌剑时断时续地对峙……棘子一定要收白记铺租抵月兰会欠款,阿佬是一分不让。阿佬说:“钱已让刚才那人全取走了, 这是原先约定好的偿还时间。” 棘子还是死缠……阿佬又说: “你是什么人?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论蛮横在玉港你能不能数第一?玉港镇几个有名的地痞流氓我可都较量过了,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论可怜在玉港镇你能不能数第一?那几个寡妇确实非常可怜,但也没有办法讨到钱……论势力在玉港镇你能不能又数第一?玉港镇街道书记势力大不大, 他也没有办法可想……论财力在玉港镇你能不能又数第一?鲍峰的财力你听说过吧,他也没有办法讨到月兰会欠数……论与我亲在玉港镇你是不是又数第一?我的二位同胞弟弟,你去问问他俩投月兰会多少钱,倒会后有没有收回一分钱?更不要说妻舅妻姨表弟堂弟堂妹了,不管论什么, 你在玉港镇都轮不上你来与我攀亲疏?你有什么资格来拦截铺租?”

棘子一时语塞, 低头在看手机……阿佬在冷战时整理装螺丝的小袋,又清理月兰会帐本手册,发现建屋单本子。后浏览书柜看书。双方僵持至深夜一时,棘子才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走了。阿佬叫倪玉下楼买夜宵提上来吃,吃后躺下失眠,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此一夜,阿佬粉碎棘子长期以来死缠月兰会三角债的骄横跋扈,并彻底杜绝其痴心妄想……也使白记从此不得不循规蹈矩。白记起贪念, 把交铺租的时间透露给棘子, 棘子许诺收到铺租分给他若干,两人因此狼狈为奸……但他俩想不到的是阿佬并不是那么好欺凌的。

5.报警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廿一日,阿佬上午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九时多与爱人下楼梯要往弟弟家时在楼梯中遇风促。风促信口雌黄, 出言不逊, 乱冤枉人,胡诌十七年前月兰会三角债事……风促还动手推阿佬;阿佬叫他到楼下去再动手较量,他没下去,像狂犬狂吠一阵就缩回去了。阿佬想:今天日子不大好……阿佬午饭未吃,风促又来按门铃,进来又纠缠月兰会三角债欠款事。十七年前,玉港月兰会倒会,据风促说他投了倪玉月兰会六千多元, 要阿佬还钱。阿佬告诉风促让他考虑三天后答复他。

廿四日近午阿佬下三楼找风促, 阿佬说: “风校, 就按玉港倒会后三年内寨内人的惯例是赔三成, 现在倒会是十七年了, 先不管十七年后是赔几成?也不管我有没有能力赔?就按玉港倒会后三年内寨内人的惯例是赔三成算, 你的钱也超不过二千元。但问题是并不是只你一个人, 倪玉的月兰会欠会员的共有一百四、五十人, 欠款有一百四、五十万。如果能还你钱?为什么不能还他人钱?你开了个头要钱, 人人就都跟着要。我们没有能力所有人都还钱。我有一建议, 你月养老金五千多, 不如调整心态, 多活二周, 你就能多领二千多元了,因为我们实在无能力偿还所有人的钱!也因为欠我们的那三百多万也实在讨不回啊……”风促不讲理也不就理,并粗暴地推阿佬出门。因此洽谈无果。

廿五日半夜一时二十分,同楼梯住三楼的风促,上来阿佬房门前连续不断地猛按门铃,并大声叫骂……阿佬被吵醒后,只听外面有人猛烈地砸门,把外铁门砸得劈里啪啦地响,混杂着叫骂声……砸了十分钟之久,人声渐渺……阿佬开始本想开门, 起床穿衣期间越听外面情势越来越不妙, 怕出意外, 故而终于没开门, 阿佬知道来者不善……阿佬爱人大受惊吓,几乎一夜无眠。三时阿佬起来发微信给儿女——以防万一,后躺下不知多久两人才朦胧睡去。

廿六日早上,阿佬起来开门察看,因外铁门本没上锁,关住后只是鸭舌伸进锁孔挡住,鸭舌已被弄开,右扇门卡进左扇门里,两扇门上面的镶铜狮头都被砸碎掉在地面。风促是带了凶器和工具上来撬门和砸门的。晚饭后,阿佬找对门了解昨夜情况,又上七楼但门按不开,继下楼找门卫,门卫说昨夜一时多有三个人从外面进来。这就对了,原来风促是从外面叫了三个人,与他共四人半夜带凶器来撬门砸门的。

二零一八年四月六日上午十一时多,阿佬爱人下楼要去上班,电动车开不动,她这才发现车被人锁了,她电告阿佬下去,她改骑单车去上班, 工厂规定: 迟到罚款200元,阿佬爱人差一点点就迟到要被罚款。阿佬下去后,门房告知是风促锁的。阿佬与其借一单车,先后找了二家摩托修理店,二家五金店,才借到一把大钢钳,回来把软锁剪断了。

二零一八年四月七日上午六时前,阿佬的爱人下楼要去上班,发现电动车又被人改用“凵”形锁锁了。她又改骑单车去上班,又差一点点就迟到要被罚款。上班刷卡后,她电话告知阿佬,并叮嘱一些注意事项。阿佬起床后,致电朋友咨询,朋友说: “据你提供的情况分析, 半夜带人撬门砸门, 你报警对方要抓去拘留罚款”。

于是阿佬边煮早饭吃,边在日记中查找准备报警时的对话材料,后就打110报警。不久二位警察到,其一向阿佬介绍说:“这位是林所长。”

阿佬接洽并简介了情况,当时九时多警察与阿佬上三楼按风促门铃,没反应。警察改用手机(在门房所抄)电召风促返。警察在门房处会见风促。风促见面一开口即骂,一句一骂,又满嘴喷粪,信口雌黄,骂声不绝。林所长说:“听说你退休前是当校长的?当校长是教人贤的,不能开口就骂。要讲理,要遵纪守法。你刚才的发言已全部录音了。经济的不是我们管的范围,你可以去法院起诉。你锁他人的电车已妨碍影响了他人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属于扰乱社会的治安秩序,你现在去把锁打开。”

警察命令并监督风促开锁后,再三告诫他以后不准再去锁。警察临走时, 风促说:“阿佬昨天剪掉我的软锁, 怎么办?”

阿佬说:“软锁多少元?我赔你。”

风促说:“十元。”

阿佬即时掏出十元交还风促。林所长见状说:“哦?你还要赔他?那么这是你的事, 我们只好不管了!”

阿佬想, 十元事小, 毕竟他当年也投过倪玉的月兰会几千元?毕竟跟他又同住一条楼梯, 希望他好自为之。其实阿佬不对警察投诉风促半夜带人带凶器来撬门砸门之事, 也就是想大事化了……

两位警察走后,阿佬上楼到风促门口时,他又像疯狗似的乱叫乱吠,阿佬自始至终克制隐忍,没有发作。原先阿佬是希望风促对自身的言行有所忏悔……但风促还扬言,此事尚未完,他还要闹……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七日,上午阿佬与爱人下楼要去文化广场看庙会,在楼梯上遇见风促,风促又像疯狗似的乱叫乱吠,推阿佬右肩五、六次,拿起一块红砖举着准备要打阿佬五、六次,且自始至终骂声不绝……阿佬自始至终克制隐忍,没有发作。他忖量着, 他只要一还手, 一招就可把风促放倒……但阿佬怕节外生枝, 怕因小失大……但风促继续扬言:此事尚未完,我还要闹……

这不过是风促的表演, 是他的“故纵”术, 因为从此风促再也不敢找阿佬纠缠了……

6.反目

阿佬旧友杰清先是加入倪玉的一份月兰会赚了几千元, 后又加入一份刚好碰上倒会, 倒会后他说这份会是他弟弟的, 所以他说他的会钱阿佬一定要还。

杰清的弟弟来逼债, 开始阿佬耐心解释, 后在玉港市场上他就有意地大声吵!阿佬当即变脸大声说: “你叫杰清去找倪玉?这事与我何干?”

杰清后来又问阿佬什么时候还钱?阿佬说:“你调整好心态, 多活半个月,半个月养老金就补到了。你要讨, 讨不到, 白受气, 因为什么原因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一百多人一百多万?你开了个头人人都要跟, 我能应付得过来吗?你要变脸就变脸,不管怎样, 我都奉陪!事已至此,反正我现在的敌人多一个也不多, 少一个也不少!我无所谓。”

杰清本想“不了”, 但结局也只能“了之。”

7.逼债

二零一一年八月,阿佬返回玉港教师集资楼, 晚上墨玉即来催讨倪玉月兰会之欠债……

二零一七年端午,阿佬与爱人返回玉港教师集资楼住, 晚上去江边散步,在县政府东畔阿佬与爱人往江边走,墨玉夫妇从江边往回走, 他们刚好相遇,墨玉拦住阿佬又纠缠倪玉月兰会之债款……最后并扬言说要去锁阿佬的电动摩托……

而后, 阿佬在门卫处只要碰上墨玉, 墨玉总是大声逼债……阿佬开始耐心解释, 后来干脆不答不理……墨玉当即当面羞辱……

有时阿佬被墨玉逼急了, 阿佬就大吼一声就走……

阿佬中风后, 晚上在玉港广场路上散步时, 墨玉说: “阿佬,你一月五千多元,欠人的钱却不还, 钱留着自己吃药吧!”墨玉说完就走,并不停步……

阿佬一时被她激怒,对她的背影吼: “我一月是六千多元, 你知道吗?”

自此以后, 阿佬遇见墨玉, 墨玉再不开口讨债了, 也不当面羞辱了……

8.威吓

夏历二零零二年九月初三夜,暂停了一个月的倪玉互助会率先又重新启动了。

……

众人没什么意见,于是按规定进行抽签,蔡封刀拿出了一盒新扑克,阿佬报出哪一班会剩下多少期多少份,蔡封刀就数出多少张扑克牌排在桌上,并报出翻出什么牌中标。

一贯不信神的倪玉,这时却暗暗祈祷:老爷保佑,别人的签少中些,让我们自己的多中些,这样我们要付还别人的中标款才有保证,重新启动也才能顺利!

这边倪玉在暗中祈祷,对面鲍松却偏偏与倪玉捣蛋。签已抽到一半,当蔡封刀报出“方块八中”时,前边的会员都没翻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会员了,桌上还有六张牌——其中三张是缺席的会头的,二张是倪玉的。当这个会员把手伸向右边的牌时,鲍松说,左边那张,左边那张。他的手就移向左边,翻开来果然是方块八,中签。鲍松还愚蠢地在得意于自己猜中,倪玉却早已恨得牙根发酸。阿佬也不由得恨恨地盯视了鲍松一眼。

——引自牧童《无法回避的疼·第六十六章 欲挽狂澜》第282至283页。

九月初十,已到了领款的日期,阿佬再次统计,缴款只接近会员人数的三分之一,而钱数则还达不到十分之二——因为款额大的会头都没来缴,王锐飞已出逃,会头还在的有的叫阿佬先垫付,有的干脆说没钱。未到领款日期之前,中签者天天来电明知故问:何时可领钱?钱收得怎么样了?领款日期到了,自然人人急如星火地上门催逼了。

阿佬知道,如果这一次抽签的中标款再不发放下去,那么以后说什么都没有人再相信了,而且肯定会马上引发大乱。但是要发放,钱又不够,会头们的大额还不知能挤压出多少?也不知怎么去挤压呢?零散会员尚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来缴款,他们要等到中签者领到钱才能下最后的决心的。现在只能按款额的大小比例先发放一部分下去,请中签者配合,对外就说款都已领到,然后再进一步动员敦促未缴款的会员来缴款,零散会员的问题解决了,再集中精力向大会头这些死堡垒逐个进攻。

……

阿佬已经骑上了虎身,不骑也得骑了。最后阿佬下了决心,先安排二千元退还给宁越迟,又安排二千元给鲍烈,二千元给鲍峰——这几个家伙若不让他们安静些,他们会搞得倪玉的互助会重新启动不能正常运转。又安排五百元给宁思姜,五百元给鲍松。这次重新启动的中签者则按比例兑发,阿佬把收的钱全部都发放出去了。

——引自牧童《无法回避的疼·第六十六章 欲挽狂澜》第284至285页。

互助会重新启动中签的“这个会员”名叫老清。老清在重新启动中领了六千元。

二零二一年某晚, 阿佬在江边散步(这是阿佬中风后的必练项目), 他正从玉港广场健身器材南边的人行道往回走, 老清看见阿佬,和郝农从玉港广场东边斜插过来堵住阿佬问: “阿佬, 你还未死啊?”

阿佬说:“你未死我怎么能死呢?”阿佬边说边走,并未停步, 不是阿佬不讲礼节, 而是身体有恙, 收不住步, 匆促之间也立不稳。

老清说:“我要去组织发动被你欠钱的一帮人来向你讨钱……”

阿佬说: “随便。”旁边的郝农只是笑……

事后郝农告诉阿佬, 他劝释老清: “别闹了!月兰会是非法集资, 不受法律保护。你就当丢钱去旅游好了。我也参加月兰会, 损失了一万多元。再说阿佬也是受害者, 钱也不是被他吞了, 他自己的钱也被别人吞了……再说又过去了这么久……何必呢?”

老清见郝农说的有道理, 也就默不作声, 故此也就作罢。

9.追债

阿佬带着盈儿,两人都踩着单车,往县政府前边的江边而去。到了临江路,只见江边人山人海,江上龙舟鼓声声震耳……

“嚓——”随着一声摩托的急刹声,一辆摩托横在阿佬父女面前。阿佬抬头一看,骑在车上的是鲍峰。阿佬、盈儿也早已一脚着地,定住单车,阿佬盯着鲍峰。

“终于碰上你了,我的那些钱怎么办?”鲍峰问。

“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比春节前更糟,春节后倪玉又遇车祸住院,你说我能怎么办?”阿佬回答的语气透着无可奈何。

“你不是还有一套房吗?我本来可以估抵你那套房子。”

“我知道你想,不但你,许多人都想。你不是最先想估抵的一个,你也不是最后想估抵的一个。”

两人对峙良久,鲍峰才说:“你走吧。”鲍峰今天参加溪浦村的赛龙舟队,他也没有时间在此纠缠阿佬。

——引自牧童《无法回避的疼·第八十章 龙舟竞渡》第377页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十五日,阿佬与农场众场友聚会后返玉港市场想买菜粿, 鲍峰开小车刚好在另一家买桃粿, 看见阿佬停下单车, 隔着好几间铺面在街上大声问: “阿佬, 你那笔帐怎么还(二十年前月兰会的三角债)?这么几万元, 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你准备还几成?”

阿佬说,:“我没办法考虑这件事。”

鲍峰又说:“ 村里某某家四天死了三个人。”

阿佬问:“某某是谁?”

鲍峰又答:“ 某某就是村西头那个某某。”

阿佬说:“哦!听说过这事。”

鲍峰又说:“ 某某家四天死了三个人。那些食人钱的人总会遭到报应的。”

阿佬说:“说的是。但我们并没食人钱, 而是被人食钱,你要听我解释吗?”

鲍峰说:“我不听。”

阿佬说:“你不听我也懒得说。”

阿佬想, 二十年前王港月兰会刚倒会那个腊月, 在广州读书的我的儿子因为没法回家过年,我为了筹借儿子的五百元生活费, 向阿棍请求解决先还五百元(阿棍欠阿佬一万五千元), 阿棍向鲍峰出卖阿佬的行踪 。鲍峰组织三个村中被倪玉所欠的月兰会会员几十人围困阿佬一夜……那夜, 鲍峰用刚冲出的工夫茶泼向阿佬的脸上, 并大声辱骂, 后手握拳头用力袭击阿佬胸部, 继而化拳为掌, 揪住阿佬胸部的衣襟把他抓起又推倒在地……往事历历在脑中浮现……阿佬怎能忘记!二十年了,鲍峰至今对他穷凶极恶的侮辱、袭击阿佬, 怒骂、报复阿佬自己可能都忘记干净了……但他不会忘记的是自己仍对那笔钱还念念不忘……阿佬想: 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是非功过, 任人评说!天地有正气, 扬清必抑浊!

阿佬想到此, 又斩钉截铁地对鲍峰说:“别说四天死了三个人!假使五天死了四个人?那么我也没办法!如果天地神明公正,食不食人钱, 害不害人?为人之善恶, 神明自然会明察!我们只能由着自己的良心去做人!至于忠奸善恶只能由神明去裁决!或者由历史和人民去裁判!”

阿佬丝毫也不妥协!他心底想: 死生由命!凭他来吧!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10.逼上“梁山”

……(阿佬)并邀密友剧作家王金兆作为旅伴。……名山大川,自然景色暂时抚平了阿佬心中的创伤,使他的精神状态暂时得以恢复。

——引自牧童《无法回避的疼·第五十四章倪玉其人》第213至214页

玉港镇月兰会倒会后, 阿佬的家散了: 倪玉孤身一人在外省检破烂,儿子在外打工流浪,女儿上高中内宿住校(星期六夜回阿佬任教的学校父女相聚, 星期天下午女儿又回就读校), 阿佬除了教学工作,就是创作、读书。有空时就往王金兆的寓所交流、聊天。有一次, 在王金兆的寓所碰到鲍智(玉港镇的一个书法“名人”), 鲍智说:“玉港镇月兰会倒会后,被抄、被抢、被打的、出逃的,这些涉会的人家破人亡,还有神经失常的……想不到你不但没有神经失常,还有定心、定力写出那么多书!”阿佬说,“大人无所谓,可我的儿女还小,还没有成人、成才, 我岂能神经失常?为了儿女,我必须坚强地活下去,何况我自己也还有未完成的事业。所以我必须卧薪尝胆,艰难地活下去……”

阿佬又说: “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逼债者, 我也是被逼上“梁山”!明知自己冤枉,也只能跟他们陪不是,讲道理。若他们蛮不讲理,欺人大甚,我也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甚至,遇人说人话(碰到讲道理的就跟他讲道理), 遇鬼说鬼话(碰到不讲道理的就跟他不讲道理),总之,真是一言难尽啊!”

11.巧舌如簧

二零二二年二月十九日, 这天是“雨水”节, 自早至晚, 自晚至明廿四小时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据报道, 广东“雨水”当日, 下雪, 结冰!高海拔山区有冰冻, 局部有冻雨或雨夹雪, 而且还要继续冷下去。阿佬一时有所感, 于是写了一首七绝《“雨水”之雨》:

应时节气廿四迁,“雨水”全天淅沥然。

世界琉璃春色早,同祈“瑞雪”兆丰年。

三月六日, 阿佬午休后,开电动摩托从玉港大道拐到双寨渡口再沿江边到竹山码头, 一路拍照。阿佬从堤岸上走下滨江路, 正准备回去。回眸一看, 堤岸上有一踩单车的人正下车观景。管兵贤?阿佬再定睛细看, 错不了,此人正是管兵贤!虽然隔了有十几米远, 可这家伙的形貌是改不了的。

阿佬正思量着, 管兵贤已踩着单车往回走了。阿佬见此大吼一声: 喂!

管兵贤闻声停住, 阿佬大步走上堤岸对管兵贤说: 还认识我吗?

哦!怎会不认识?管兵贤说。

你现在怎样?管兵贤说着抽出一根红双喜香烟递给阿佬。

阿佬不接, 说: 不抽, 戒了。几年前中风!你现在怎样?阿佬反问。

唉!别提了!我现在被儿媳赶出家门。这架单车是某某送给我的,这包烟又是另某某送给我的。唉!唉!不提便罢, 一提起泪洒江河!管兵贤装出一副凄凄惨惨, 欲说还休的神情!

阿佬朝他和单车瞄一眼, 单车八成新, 配备齐全,衣服九成新, 料子不错。只是他脸上多了不少皱纹, 但稀疏的头发还是抹着发油的……阿佬说: 三十年前, 你在中心市场购物还欠我二百元, 记得吗?

记得, 记得。那会不记得呢?

记得就好。二十年前玉港倒会, 我家破人亡(逃)。三年前, 我中风住院花费几万元, 出院后每月西药中药花费三四千元。二百元欠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的二百元, 相当于现在起码是二万元了?你是要还二万还是要还二百?

唉!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你现在的生活怎么安排?

死不了, 还在艰难地活着!

你的儿女后代会对你的生活负责的。管兵贤自问自答。

阿佬对这个人这笔钱三十年前本就忘记了, 今天是因为偶然邂逅, 故试探一下而已。他知道管兵贤这种人一贯巧舌如簧, 哪那么容易就讨到钱呢!他实在不想再和他浪费口水, 浪费时间。加上日晏了, 该回家了。

某某是好人,另某某也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管兵贤又阿谀奉承起来!

阿佬再也懒得和他搭腔了, 他走到电动摩托车边, 跨上开动了。

开慢点, 注意安全!管兵贤对着阿佬喊。

12.尾声

二零二二年二月底,据知情人士透露,引发整个玉港镇月兰会的全面崩溃全面倒会的老食已死了;玉港镇月兰会第一个被鲍峰等人估抵了房子, 随之激起极大民愤的被众月兰会会员第一个抄家的王锐飞夫妇也在外地已死了;当年王锐飞向倪玉月兰会做担保的卖菜婆也已死了;当年腊月之某一夜上阿棍家围困阿佬至天亮的三人已死了两个: 程浩利已病亡;自己上门要求加入倪玉的月兰会,后来成为抄、抢之徒的宁越迟也已死了,只剩下一个鲍峰仍在蹦哒……仍在念念不忘地想月兰会那笔钱……地地道道的小人钱月刁倒会后买上高楼碧水云天, 住在天上逍遥自在!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得意忘形而大笑的刻印佬, 后来受到他的零星会员的侮辱威逼, 不知有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让他自行忏悔去吧……当年卖菜婆向倪玉月兰会做担保的程小雪倒会时欠了卖菜婆几十万元, 也欠倪玉五六万元。程小雪、袁廉夫妇倒会后用手段去向艾霞索债, 但他们欠卖菜婆和倪玉的钱他们当然是不准备还了,更何况担保人卖菜婆也已死了。总之, 月兰会的三角债在局外人看来是一笔理也理不清的糊涂帐, 但当事人心里都有一笔良心帐……

玉港月兰会倒会的第三号人物葛雨神秘失踪,后来据知情者透露, 葛雨确实是被县检察院的人带走,因为有人向县检察院起诉葛雨,所以县检察院逮捕葛雨,移交县司法机关,后来判刑、收监。葛雨被捕后,她原来在玉港镇中心市场的三层楼房(一楼她丈夫在卖中药材)被她丈夫卖给他人了。再后来葛雨刑满放出来了。回到她娘家的村子,与丈夫一起隐居生活……

阿佬还艰难地活着, 但他问心无愧,活得从容自在……倪玉同样还艰难地活着……灾难使倪玉改变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新认识, 也使她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发生了变化。值得欣慰的是, 阿佬与倪玉的一对儿女都已在灾难中长大,已成才, 并能自立于社会……小冬最后选择摄影, 并一度成为微电影导演, 并已娶妻育女……盈儿大学本科毕业, 又考上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后, 她以优秀专业成绩被用人单位录取, 现也成家育儿了……

公元二千一百年后,东兴县抓了一批贪腐官员……国家对教师的待遇大力倾斜的政策在东兴县逐渐得到落实……群众生活水平总体比二十年前提高了许许多多……

青山绿水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治安管理、交通秩序也越来越规范了, 这两年中国的防疫措施得当,人民群众的安全感也越来越自信了……我们的明天绝对地会更好!

13. 永远的愧疚

阿佬每想起玉港镇月兰会倒会时的天灾加人祸,就充满了愧疚之情!除了愧对儿女, 也愧对那些以前参与他的家庭月零汇的众多会员!

他被欠的钱数目巨大, 又讨不回来(三百多万元)。所以欠人的钱(一百多万元)也就无法偿还!况所欠人数众多(被欠的有一百五十多人, 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啊!)。有人说,还多少算多少,慢慢还。可被欠的人能答应吗?也不现实啊!因为阿佬根本没有收入来源(阿佬工资虽上千元,要供女儿上学: 初三、高中、大学……还有家庭生活费用)。有人说:先还有势的横的。那么无势的弱的怎么办?有人说:先还穷的,那么富的能答应吗?有人说:先还亲的,那么疏的能答应吗?也有人说:先还近的,那么远的能答应吗?又有人说:先还多的,那么少的能答应吗?只能不分亲疏远近,强弱穷富,人人有份。但实在还不起啊!

幸亏阿佬早把这个问题想透彻,打定主意一视同仁:还时不分亲疏远近,强弱穷富,人人有份。既然没能力还, 也不分亲疏远近,强弱穷富,人人坚决不还。管他来头多凶,为人多恶,手段多狠,伎俩多高,机关算尽,不为所动。他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所以, 每想起此事,阿佬除了愧疚, 他实在只能愧疚啊!

二零二二年一月十三、十六至十八草、二月五日及七月四日、八月十二日再修订于无为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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