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门径与野云岩

儿时就常常听到桑浦山的名字, 印象中桑浦山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山!而这座山最出名的是出产土匪,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我一听到土匪,就联想到桑浦山,一听到桑浦山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土匪。少小离家老大回! 近年, 我才有机会登临桑浦山。一个寒假的早上,我与女儿踩着单车往东南方的桑浦山而去,一个半钟头后,我们来到了桑浦山北麓山脚下,寄好单车, 父女俩就沿着蜿蜒曲折的风门古径往山上走去。

到了径口的风门古庙前, 父女俩就在一株巨大古榕下的石凳上坐下休憩。

桑浦山乃粤东名山,横跨汕头的沱浦、潮州的潮安、揭阳的揭东三地,方圆百里。地处揭东炮台镇的风门古径是进入桑浦山的必经门户,是桑浦山四道古径之首。径顶是一片平坡,左右连接二山如门闩,这里因终年山风不息,故称风门径。这是古代潮州府属下的海阳、揭阳、潮阳三县通往潮州府城、省城的古官道,地势极其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南宋文天祥勤王义师曾屯兵于此；元末,福建陈吊眼率领的抗元义军也曾转战于此。抗日战争时期, 抗日军民曾在此与日寇展开激战。解放战争时期,中共潮揭丰边区县委领导的武工队也以此为根据地开展对敌斗争。

古庙前的这株古榕据说为元末反元义军陈友谅的军师“虱母仙”何野云所植。陈友谅被朱元璋击溃,战死于鄱阳湖,陈的军师何野云隐姓埋名,装癫假痴,浪迹天涯,由于不修边幅,身生虱母,被人称为虱母仙。

陈友谅兵败,虱母仙一路逃往南方,行至桑浦山, 登上风门古径之巅,在古庙前歇脚。他见古庙建在状似宝珠的关峡巨石之上,又见两旁山脉犹如二条俯冲蛟龙在争戏宝珠,心想此乃双龙戏宝福地。可这里终年山风不息,虽有山川灵气,又如何挡得住浩浩山风的长年呼啸咆吼?须植一树于此,才能把浩浩山风挡住,使灵气聚而不散。虱母仙于是在附近找了一株榕树苗,植于古庙之右。

风门古庙前有湖,环顾四周,群山环抱,峰峦叠嶂。耳畔传来潺潺流水之声,阵阵清风,送来缕缕花香,沁人心脾。虽是冬季,但这地处南国海滨的山上,还四野葱茏,野花照样开放。

古庙前挂着一副蜀竹柱联:

万里山河归锁钥，

千秋伏腊走翁童。

我们俩稍坐坐就顺着林间山路向野云岩方向走去。

话说当年虱母仙坐在古庙前远眺右前方,发现有一巨大阳具石高高挺立于山崖林木之上, 虱母仙甚是惊奇,于是朝着那大阳具走去。他走到阳具下面一看, 更为惊奇!巨大的阳具石下面,尚有一块女阴石! 阳具（阴茎）冲天勃起,龟头裂开；女阴怒放盛开,似也不甘落寞! 一阳一阴,相生相伴,这大自然实在神秘莫测,这不正是人类生命之源的象征吗?

在阳具石下面的不远处,有一块状如乌龟的大石把山路堵死了。这块大石远看酷似出海乌龟。虱母仙走近细看,在龟颈的接口处有一个缺口,形成一扇洞门。虱母仙进入洞中, 一下子傻了眼,洞里有石床、石案、石桌、石凳、石炉具等等,一切生活用具几乎配套齐全。“虱母仙”想,这不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归宿吗?他坐在石凳上,一时口渴,于是步出洞外想找水解渴。崖下远处才有水源,但崖陡难行。虱母仙重返洞中观察,发现有一块露出的小石头,遂俯身将其撬开,顿时泉水源源不断涌出。虱母仙手捧泉水,连喝几大口,甘甜可口,他一时睡意漫上来,便躺于石床上睡了。酣睡之时, 虱母仙被一阵嗡嗡声吵醒,一挥手群蚊轰然飞起。他心里思忖:想必这是蚊地?怪不得人迹罕至。虱母仙四处细心观察,发现石洞后面的斜坡上果有一小洞,小洞口有无数蚊子在飞动。虱母仙闭目合掌,嘴里念念有辞,念毕,拣一小石头把小洞堵住,又挖了一片草皮盖了上去。自此石洞中蚊虫绝迹。

虱母仙就在这里潜心修炼,度其残生。现在此洞被称为野云岩, 洞内有虱母仙何野云的金身坐像。

我们进入洞内看了看, 然后又在野云岩洞外转了转, 野云岩边还有一线天,登上一线天,极目四方, 景色壮阔,下面是一汪看不到边的绿水, 那是南陇水库。

关于桑浦山土匪的种种传说与土匪洞的遗址,我当时探询了好多人,竟无一人知晓!许久以后,一个偶然的机缘,才从一个当时亲自进土匪洞收编土匪的老游击队员口里探知这方面的旧事……但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二零一零年三月中旬修改于枫江之阳

（原文原收入作者的散文集《梦里功名》/中国戏剧出版社/2011.01版；原文入编《作家笔下的揭阳》/作家笔下的海峡二十七城丛书编委会编/二零一零年六月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