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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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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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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书的话题

师范毕业前夕,一位在农场开货车的同乡拉货到我就读的学校。我揪住这个机会,托他先把二木箱书带回农场,寄存他家。

农场另一乡友,见到这两只木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想弄开来看看里面藏着什么“金银财宝”。因为我上学前曾是连队的代管理员,掌管着肥料仓库、生产物资仓库以及连队保险柜的钥匙。当然他与我曾同室数载,甘苦与共,不分彼此,关系很铁。所以他自然认为开我的箱子合情合理,绝对应该。

他不是撬锁片,而是拆锁头。这是同乡司机的妻子后来告诉我的。

当他打开箱子,结局自然是大失所望——因为两只箱子里装的全是他不屑一顾的书。

还在海南的时候,有一老乡的妻子曾对我说:朝叔,你买那么多书干什么?以后都烧掉不是太可惜了吗?

为什么要烧掉呢?我不解。

等你百年之后,这些书还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这是人类宝贵的精神遗产,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学习呀。

哎哟!人死如虎。你用过的书谁还敢要呀?

是吗?我惊诧!原来还有这样的一种观念存在!这倒是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我说,那么就在生前捐给图书馆吧。

离琼的时候,我把粗重物什都处理了:能卖点钱的就卖,不能卖的就送人。只有书,一古脑儿全装进纸箱,随我搬迁回乡。十几只又沉又重的纸箱,经过一番跋涉,终于弄回来了,堆在故居的屋角里。

初回乡,亲朋戚友来探视,见到这堆纸箱,总要问起。当得知是书时,他/她们脸上都写满了莫名惊诧、不可思议、不可理喻等等疑问。有的当时就叹息:这些东西还有用吗?有的背后则议论: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堆废纸!有的极度不满地公开指责我:你带这些东西回来干什么呀?!

邻居一和我关系不错的老人,一天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我打听过了,你的这些书还可以卖,待收废品的来我带人来过称吧。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一阵颤栗,一时百感交集……这可是出自一位粗通文墨,年轻时曾飘洋过海的归侨之口呀!

若要论斤卖,在海南时我早就卖了。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精力,花去我约半年多的工资,把它们托运回来呢?而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所处的环境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明白了我在乡人心目中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了。

我对老人说:谢谢!我正叫人打造书柜,不久就可让它们物归其所——这批书后来封存于书柜中九年,要不是后来的某一事件使我观念转变,它们完全有可能真的变成了一堆“废物”。

二零零一年六月十九日写于曲溪无定庐

(此文发表于2001.09.18《汕头特区晚报·读书副刊》、标题改为:《两木箱书的故事》。2017.12入编《知青在海南史料选辑》(十卷本)之第二卷《东部垦区知青回忆》/李朱全主编/南方出版社出版, 入编时标题改为:《下乡岁月读书琐忆》)

有书无柜的日子

我这人胸无大志。有一段时间,我的理想就是为建设一个书柜而奋斗。

那时候我的书都放在纸箱里。纸箱既不通风,又容易受潮发霉;最可恨的是那些蟑螂,到处拉屎撒尿。一看到这些圣洁的书受到如此蹂躏,我的心就一阵阵地疼……

备课时偶尔要查一条什么资料或闲暇时想找一本什么书来读读,有时竟然要翻遍几只纸箱,弄得乱七八糟。待整理好书籍,查资料的热情或阅读的心情却已丢失了,很是扫兴。

如果有一个大书柜,把所有的书分门别类地摆放进去,一目了然,要读书,要查找点什么,就很方便了。再者,又可杜绝种种后顾之忧,而且美观气派,这该多惬意?

后来千方百计,弄了一些木板,自己设计了一个“活动”书柜,请人打造。上半部是两块亮堂堂的大玻璃,下半部是整片平展光滑的木板,支起来就变成一个书桌面。做工不是很精细,制作也不是十分理想,但却比较实用,也算有点特色。

但不久,逼于生计,妻子做点小生意,需挪用这个书柜。我权衡之后,忍痛割爱,慷慨转让。心想,赚了钱再另做吧。又把书乱堆在屋角。

又是苦于找书难,我只好弄了一些较易弄到的橡胶板,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个简陋的书架,总算又把书摆了上去。粗看似也“堂堂皇皇”,象模象样地。

可是,一不小心,很多书都被蛀虫蛀坏了,橡胶板是最易长虫的,虫们很快从木板里吃进书里,在书中纵横交错开凿隧道。

等到我发觉时,相当一部分书已被凿得四分五裂,有几本最严重的拿起来一翻,竟散成一堆纷飞的纸屑了。

我把书搬下书架,然后用柴油把书架涂了一遍,待阴干后,又把书摆上去。可是,一不留神,又被白蚁吃掉了不少。我的书架只能靠墙才能站稳,春天潮湿,白蚁顺墙脚造了一条暗道,偷偷地进入书架中蚕食。蛀虫是从里往外蛀,白蚁却是从外向里攻;虫们采用神出鬼没的地道战、游击战,蚁们选择步步为营的阵地战、攻坚战。结果又使相当一部分书页页行行缺字。自此以后,我只能提高警惕,时常检查、防患。

后来,这些书被我搬运回乡,不久又打造了二个书柜存放起来。但我却又远离了老屋,远离了书柜和书,跑到小镇的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铺中栖身去了。数年后,当我搬迁新屋时,回去搬运那些被冷落了的书们,才发现,书柜下半部靠墙的地方,在春水雨流的季节,柜里因不通风而受潮发霉。好多书都霉粉遍体,霉迹斑斑而发黄发黑,边上都腐烂了。我只好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逐页擦拭翻晒了其中较为严重的部分,其余的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对不起了,我的书们!因为主人的无能,而使你们历尽磨难,备受欺凌而黯然失色。罪过!

二零零一年六月写于曲溪无定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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