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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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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的讽刺,新奇的手法 ——睢景臣《高祖还乡》鉴赏

汉高祖刘邦还乡的故事,历代诗人多着眼于其“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以歌颂其文治武功。而睢景臣却别出心裁,对刘邦这个封建帝王进行了大胆的辛辣而无情的嘲讽;像剥笋一样,把他的“尊严”层层剥下,破除了套在皇帝头上的“神圣”光环;让人民群众看清,那些耀武扬威,尊严神秘的帝王们,其实是这样的一些东西。作者敢于借对刘邦形象的描绘,表现出对皇权的蔑视,这在君道尊严的封建社会里,是有其普遍意义的。

全套八曲,场面的铺叙用了五曲。继而笔锋一转,后三曲转为抒情,作者首先用特写镜头,把主要人物推出来亮相。那个被人前呼后拥,“觑得人如无物”的大汉,“觑得多时,险气破我胸脯”,原来是乡中以前的一个“无赖”;然后历数其种种劣迹:“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秤,还酒钱,偷量了豆几斛,”把他欠借,耽酒,明抢,暗偷的根底一一细数。后来虽然“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欠我的粟,税粮中私准除”,就是不还,遇上这样的无赖,谁又能把你刘三揪扯住不放呢?为什么你要改姓更名唤做汉高祖?

此散曲不单在主题上翻新,它的创作手法更是新奇。

全曲以一个站在街旁冷眼观望的乡民的观感来写。因为是乡下人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因而乡官的忙乱,皇帝仪仗的稀奇古怪,处处都显得莫名其妙和好笑。当他认出了这位乔人物的本来面目以后,曲辞急转直下,变为愤怒的揭露与斥责。

通篇运用大量方言俗语,非常切合乡民的身份、文化见识、心理,既质朴自然,生动活泼、又新鲜而充满喜剧效果。对仪仗中那些乡民不曾见过的各式各样的旗帜、兵器,全用乡民生活中熟悉的事物去作形象性的比喻,如“鸡学舞”、“狗生双翅”、“蛇缠葫芦”等等,不仅恰切,而且生动有趣。

构思的巧妙决定了全曲嬉笑怒骂的基调,读来令人耳目一新。它的新奇,也使它成为千古传诵的名篇。

二零零一年八月写于曲溪无定庐

(此文发表于2001.10.15《揭阳日报·读书乐副刊》,标题改为:《〈高祖还乡〉赏析》)

附: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

睢景臣

哨遍:社长排门告示,但有的差使无推故。这差使不寻俗:一壁厢纳草除根,一边又要差夫,索应付。又言是车驾,都说是銮舆,今日还乡故。王乡老执定瓦台盘,赵忙郎抱着酒葫芦。新刷来的头巾,恰糨来的绸衫,畅好是妆幺大户。

耍孩儿:瞎王留引定火乔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见一彪人马到庄门,劈头里几面旗舒。一面旗白故阑套住个迎霜兔,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一面旗鸡学舞,一面旗狗生双翅,一面旗蛇缠葫芦。

五煞:红漆了叉,银铮了斧,甜瓜苦瓜黄金镀。明晃晃马镫枪尖上挑,白雪雪鹅毛扇上铺。这几个乔人物,拿着些不曾见的器仗,穿着些大作怪衣服。

四煞:辕条上都是马,套顶上不见驴,黄罗伞柄天生曲。车前八个天曹判,车后若干递送夫。更几个多娇女,一般穿着,一样妆梳。

三煞: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须姓刘,你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你本身做亭长耽几盏酒,你丈人教村学读几卷书。曾在俺庄东住,也曾与我喂牛切草,拽坝扶锄。

一煞: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秤,还酒债偷量了豆几斛。有甚胡涂处?明标着册历,现放着文书。

尾声: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欠我的粟税粮中私准除。只道刘三谁肯把你揪摔住?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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