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是个混杂的大火锅,
来自各学院的毕业生和研究生们,
把厚厚的书本放在桌上,然后,
再一页一页地,把它
煮熟,消化。他们,
像啃火锅里的骨头一样,
在自习室样的大火锅里,
一本书一本书地,一门课一门课地,
啃着,啃着。
大厅旁的一个教室里,
静静地,攒聚了不少的,
政法系的学生。他们是资格考试
的斗士,为了司职的资格,
这些勇士千遍一律地在火锅里煮着,
煮着那足有一寸多厚三斤多重的,
《司法考试辅导丛书》,他们——
在从来没有发过牢骚的时间里,
在默不作声的文字中,
忍着外来的各种骚扰,
从时间和文字的绝妙中继续着,
继续到灵感的出现,继续到,
有了打开通向圣洁至纯,
高妙远逸的意境的,
金钥匙时的微笑。
有时候,他们也会在大厅,
走廊,食堂,透透气,聊聊天。
大豆条总是漫悠悠的,和我,
和英语考研的长白萝卜,
和考注会师的红萝卜,
四个人一起演义,雪莱的爱情诗,
鲁迅的《两地书》,有时,
也谈论自己伟大的杰作,
也会揶揄那些腐败分子的,
诡谲 、沉沦、庸俗的思想。
由于 ,长白萝卜的嗓门大,
一次竟被从火锅里跳出来的,
怒不可遏的法硕生骂了一通。
长白萝卜并不示弱敢于舍生取义: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破研究生。”
然而 ,我们还是把声音放小了,
再也不谈政治和历史,
不谈诗歌和文学,
把绚丽多彩的谈题方向,
向白豆条的失恋 ,向《相学》,
向《易经》,向宿命论,
向自考女生泡男生的壮举驶去。
这个自考的研究生,
是山陬小邑的女娃。
高风格的她令众人难以置信:
打工,考研,资助妹妹上大学;
但她和男人厮混的声誉,
一点也没有比她高尚的风格低,
在她的第五任对象中,她毅然
选择了一个偏大齡的小企老板,
她不愧是现代女性中,
最浪漫最前沿最现实的女中豪杰!
白豆条从来没有想过考法硕,
他是笃定自己能够撷取,
司法资格证的中文系的本科生。
他曾多次,尽管是彬彬有礼地 ,
对女生打情骂俏,结果还是没少吃,
内向小器女生的几腿的苦头!
他热爱文学,诗歌,
相信祖宗功德的福阴。
是考公务员以第一名成绩,
进入了面试的门坎,
而又不知什么原因,
被蒙蒙胧胧的,
踢出了录取名单的佼佼者!
他捧着厚厚的司法书,把
“剕,劓,笞,杖” 写在纸上,
叫我帮他查它们的意思。
长白罗卜是一朵瑰丽的校花,
她辉煌的姿态不仅名噪全系,
而且使整栋教学楼在露水上
跑马的男男女女嫉羡不己,
他不需使用任何技俩,
就能把她不认识的,
叫她去逛马路的男生,
回敬得面红耳赤。
她的冷酷,严峻,刻板,
对放荡不羁的男生,表现得十分凑效!
她身前背后,
围着打转转的男生不少,
叫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这些临时在爱情的云河里,
想沐浴幸福的哥们,却无一人
能表现出“英雄救美”的真诚来。
她英语过了八级,心里还一直垂涎,
清华北大的研究生。早晨她练着
口语在树荫下徘徊,深夜在被窝里
攻克《牛顿》里的每个阵地。
她有一张天生而且标准的博导
似的嘴 ,她手中的笔更是如虎
添翼,可爱的小精灵经她一译,
立马就成了天上飞奔的
"l i t t l e b i r d"了。
红萝卜的个性要比长白萝卜,
温柔三倍。她穿着一条白里透红的
连衣裙 ,走路说话斯斯文文,
这正符合她报考注会师的性格。
注会要考五门课,唉,这五门课也,
连许多注会专业的老师
都没有过,红萝卜在这火锅里,
不知要熬多少年。
为了这块敲门砖,—— 闪着
职业光辉的红本子,她
驮着沉重的决心,
有数无数地把这五门功课,
一门一门地 ,一门一门地,
啃着,噱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