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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桂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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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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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作者 郑桂华

  母亲常说我顽皮,也说我精,也就是小聪明。如今想想,一个人能有多少时间可以陪伴在母亲身旁?

 父母对子女的爱,子女对父母的爱,都是神圣的。我写过一些回忆的文字,很少写父母,因为对于这个题目,我不敢轻易下笔。其实平时关于写父母的文字,大多词不达意,于今简述二三小事以慰思母之情。

 我的母亲姓王,盐城市阜宁县新沟镇人,上过识字班,幼年曾随其父母小居上海,于2020年11月29日去世,享年88岁,在他们那一辈,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子。我的母亲是位勤劳能干的母亲,她在家排行老大,十几岁就能下地用牛(牛犁地),母亲那个年代耕地都是用牛,闲时还会用芦柴编织席子(芦席)、怀篮(芦柴编织成的篮子,比较大,成箩筐形,在农村用途较广,多数是用来割猪草用的)、打蒲包(蒲草编织成的包,据说当时国家会采购防洪防汛用,)……补贴家用。我的母亲来我家时,年方二十,家里家外、养育子女、孝敬老人尽瘁终身。

 我同胞兄弟姐妹七人(二哥五岁病逝),还有一位小脚的奶奶,一家九口人,母亲的辛劳是可想而知的。我记得我母亲常于夜晚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兄弟姐妹做鞋子(印象比较深刻)。儿时的冬天很冷,那时的农村没有通电,不用说空调取暖器了,就是有也用不上。每晚睡觉时被褥特别凉,尤其是钻进被窝之后,冷气顺着脊背直吹,那感觉简直了。我跟妹妹睡一张床,母亲总是看我们钻进被窝,就过来给我们把棉被塞紧,被窝很快就暖和起来。我不知道母亲用的什么手法,只知道她塞棉被带给我们无可言说的温暖舒适,至今想起来还是快乐的,可是,那个感受再也不可复得了。

 我从小就特别顽皮,还特别爱干架,印象中,左邻右舍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应该都被我那啥过,总之我就是比男孩还男孩的那种女孩。因此,被邻家父母告状上门也就不足为奇了!而每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母亲总是会在我屁股上来几下去哄别人家的孩子,那时我感觉自己特别冤,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亲生的。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特别可笑。母亲教育我们的方式通常都是以讲故事的形式来引导我们。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打碗记》尊老主题、《杨家将》爱国主义、《薛仁贵》重情重义……

 我想一般人都会认同,自己母亲做的菜永远是最好吃的。我特别怀念小时候母亲做的肉圆,真正的纯手工制作,无人超越:猪肉剁碎,加少许萝卜或者白菜心,鸡蛋若干,姜葱适量,炸出的肉圆外焦里嫩,香脆可口,咋也吃不够。特别是我们的儿时,家境也都不富裕的情形下,那种对美食向往的欲望比较容易满足。现如今同样的食材,是怎么也吃不出当年母亲做的味儿了。

 我母亲是一个十足的戏迷。虽然我母亲崇尚节俭,但是,对于戏曲的钟爱,她是舍得“奢侈”的,这一点有上海人小资的影子,还有些“文艺范”呢。戏曲的喜好一直伴随母亲一生,有影碟机就看碟片戏曲片,电视剧也是戏曲为主且不论剧种。在我们小时候,农村人的娱乐:露天电影跟淮剧演出。露天电影通常是晚饭后在村里学校操场放映,那家伙,整个操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来看电影的多数是本村人,也有隔壁村过来的,电影未放映之前,大人相互说些家常话,小孩子四处乱跑,也有些大姑娘小伙子相互偷送秋波的,最最显眼的要数那些在外围摆摊卖各种廉价小吃的,卖花生葵花籽的、炸麻团的、卖烧饼油条的、卖水果的,水果其实就是农村人自己种的四时果蔬,番茄、桃子、梨子什么的,当时比较受小孩欢迎的是“金钢瓷”(音译)就是一种被糖料薰过的饼,形似梅花,所有这些小摊上都一色的挂着或者放着一盏“马灯”,“马灯”是煤油灯的一种,酷似京剧“红灯记”中李铁梅他爹手中照明用的信号灯,是可以拿手提着也方便挂着的那种……母亲通常会给我跟妹妹买金钢瓷吃,满满的满足感。那场景,简直就是一场“盛会”。我母亲不论季节,基本是场场不落的,甚至隔壁村也去。我父亲喜安静,这种场合,父亲很少来。母亲同时也会带着我们兄弟姐妹(我随母亲,对电影比较感兴趣,能坚持看一大半,妹妹通常是看一半不到就睡着了),一条长凳,或者两条长凳,一辆独轮车。独轮车是我们地方必不可少的农用家具,几乎家家都有,俗称小车子。平时可以用于农活,偶尔也可以作载人工具,车子上放一大扁(藤条编织的直径大约一米多些,晒东西用);大扁里有一床被子,我和妹妹看电影困了,母亲就会把我俩放在大扁里睡觉(我当时也就五六岁差不多,妹妹更小),他们继续看到最后 哪怕是重复过多少次的片子,母亲也会坚持看到电影散场。

 再后来,八零年左右,我们村盖了一座电影院,这大大丰富了我们周围人的生活。因为,我们村通电比较晚,一般人家里都没有电视。所以,每年春寒农闲时节就有剧团来我们这里的电影院唱戏,剧种以淮剧为主,淮剧是我们江淮一带地方古装戏,一唱就是几个月。电影院从秋天开始以放电影为主,一天好几场,下午点把钟开始,一直到夜里大约十点左右结束。春节后,准确说,是元宵节后,应该是年轻人元宵节后都进城打工去了。那时刚流行进城打工,多数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小伙,这剩下的就是在家务农的。电影院老板比较有战略眼光,这时他们就引来了淮剧团驻扎本地,每天唱淮剧,同样是下午点把钟开始,到夜里十点左右结束。应该是一天两场,下午跟晚上各一场。淮剧会一直唱到农村收割油菜籽下小秧,育水稻秧苗,那时候技术没有现在进步,现在都是抛秧了,就是在麦子快要收割前十天半个月左右,把在家里发好芽的稻种直接撒到麦地里,等稻芽长到一寸长左右,然后收割麦子,这真是省事又省时,产量还不低,闲话不说了。也就是差不多农历三月底四月头电影院会休息整顿直到秋收秋种结束,接着下一轮的营业。电影院老板们算是村里率先富起来的人。母亲有时追剧(戏)十几天或者更多天。她每看完一场就会回来讲给来我家串门的那些婶婶们听,有时母亲还会自作主张的给剧本“加戏”,在她绘声绘色的演讲中下,剧情明显升华了许多,那些婶婶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毕竟,在那时候,不是家家都有追戏的能力的,就是有能力,你还要舍得呢。我想,当时母亲在婶婶们面前肯定是特别骄傲的表情。对于自己钟爱的得舍得奢侈,这方面我基本继承了下来。母亲教育引导我们做人的那些道理,也多数是从这些电影戏曲中学来的呢。

 我家在文革时期成份不好,家里有亲人在台湾,母亲跟着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即使那样,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这个家。在那个年代,好多人家父子都脱离关系,何况夫妻。我父亲曾经说过,如果当时没有我母亲,我家就不像个家了。

 我母亲还乐善好施,经常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我记得我们老宅隔壁有位兆大奶奶,生有两女儿,都嫁出去了,她家老头也去的早,兆大奶奶平时一个人生活。我母亲经常把家里的糕饼之类的食物端给她,这在现在人是无所谓的,那个年代可不一样了,我们家可以吃饱肚子,还有部分人吃不饱,同龄人应该有印象的。母亲好多时候会把做好的食物让我们送给老人家。现在想来,这当是母亲对我们的言传身教,母亲的心里永远都是洒满温暖阳光的,温暖照耀着身边的每个人。我们兄弟姐妹好多优良品质都是传承于我的母亲。如今,我只能以简单的文字来叙述对母亲的怀念,养生送死 ,两俱有亏 ,惨痛!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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