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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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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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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

  1

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初秋的早晨,天刚放亮,天空中笼罩着薄薄的云雾。老海在村东头湾塘大柳树下练太极拳,他已经75岁了,仍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老海练功时静气神闲,最后渐渐入定,仿佛立着的一根桩子一动不动。今天他刚刚入定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喊声:“阿楠——阿楠——你这是怎么了啊……”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啊”的一声,只见一个男人穿着一条裤衩、光着脊梁、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淌着血飞快地跑着,到了湾塘边“扑通”一声一头就扎进水里,接着咕嘟咕嘟冒出一些气泡,随着冒出一串串血泡来。老海定睛一看,这不是邻居阿桃吗?忙走上前问:“阿桃,别哭,怎么回事?”阿桃哭啼着说:“老海哥,快救救阿楠,他投水了啊!”老海大声呼喊:“救人啊!救人啊!”村里人闻声赶来,几个水性好的人下水找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只见阿楠脸上嘴里满是淤泥,前额还有些斑斑血迹,上身赤裸着,下身只穿着一条裤子,早已没有了气息。阿桃见此惨状,哭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地诉说:“挨千刀的,你着的什么魔啊,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娘俩,啊——啊——”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是她的儿子昭昭,哭着叫着:“娘,娘,你别哭,我爹怎么了,我爹他是怎么了?”村里泪点低的妇女们也随着她们母女抽泣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说:“阿桃啊!你要节哀啊,人死不能复活,赶紧准备后事吧。”

2

在众乡亲的帮助下把阿楠的尸体抬回了家,阿桃准备三日后下葬。

阿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只有一个哥哥叫阿椿,在火车上当乘务员。村里人赶紧设法通知他让他回来,阿桃说:“他哥平时不怎么回来,也不关心这个弟弟。”村里人说:“毕竟是一母同胞,兄弟死了哪能不告诉呢!”

阿椿接到弟弟死了的消息就往回赶,到家已是次日的晚上了。他看到弟弟的棺材嚎啕大哭了一场,在众人相劝下总算止住了哭泣。他问阿桃:“我弟弟是怎么死的?”阿桃哭着说:“他半个月前到城里去了一趟,回来就精神恍惚,总说有人要杀他,我问是谁他也不说,有天晚上他梦里喊一个叫阿毛的名字。”阿椿说:“阿毛是谁?我弟弟的死和这个人肯定有关!”阿桃说:“不知怎么回事,快天明的时候他大喝一声光着身子就往外跑,闯到墙上头都流血了还往外跑,我在后面追,到了湾塘边他已经投水了,等老海哥他们把他捞上来,已经没气了。”说完又哭起来了,阿椿问:“报公安局了吗?”阿桃疑惑地说:“阿楠是投水自尽了,还要报公安局?村里死了人从没人报过公安局的。”阿椿说:“那是正常死亡,阿楠的死肯定有蹊跷,明天就去报公安局,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死了。”阿桃哭着说:“我们孤儿寡母的,就由大哥作主了。”

阿椿走南闯北见识多,第二天就报了公安局。

3

县公安局接到阿椿的报案,立即派了有经验的侦察员马飚和刚工作不久的杨锐来到阿桃家。

他们听取了阿桃、老海等人诉说阿楠投水的经过后,让人打开阿楠的棺材察看了一番。老马戴着白手套,解开阿楠的衣服仔细察看,就连头发也仔细看了一遍,小杨在后面跟着频频拍照,还不时用镊子夹些东西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

察看完后,老马和小杨又在人们的指引下朝村边湾塘走去。阿楠的家在村最北头山脚下,坐北朝南五间房子四方院,后面不远处是一片墓地和庄稼地相连,前面是邻居老海,西邻是黑儿他爹娘的家,东邻是社家二婶,是个寡妇,也叫“快嘴二婶”。从阿楠家出门往东约一千米就是湾塘,老马和小杨走到湾塘大约用了10分钟,距阿楠投水的时间晚了两三个小时。他们来到阿楠投水的地方,只见这边是高高的塘堤有一些大块的石头,平时妇女们在这里洗衣服,水深大约三四米,不远处长满了蒲苇和菱角,水面在太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七彩的光。向西望去,老海练功的那棵古柳树枝叶繁茂,遮蔽出很大的阴凉。年轻小杨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捡起一块石子向不远处的蒲苇丛掷去,惊起几只野鸭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老马望着飞远的野鸭,出神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4

老马和小杨从湾塘边回来就到了老海家。老海家也是一个四合院,五间北屋,三间西厢房,院子东面有两棵果树,一棵梨树,一棵苹果树,都结满了果。老海见来了客人,忙让老婆倒茶上烟,老马先开了口:“老海哥,听说你的武功很好哩!”老海笑着说:“徒有虚名,虚名啊!只是常年坚持而已。”小杨说:“老先生抽空教晚辈几招?”老海说:“岂敢,岂敢啊!”老马说:“老海哥,你和阿楠做几年邻居了?”老海说:“这后面的房子都是十年前村里统一规划盖的,我原来的老房子在山上。阿楠和阿桃结婚后才搬来住,他们的孩子都四五岁了。”老马说:“你对阿楠两口子了解吗?”老海说:“阿楠这孩子是本村人,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父母去世早,是他叔叔把他兄弟两个拉扯大的,哥哥当兵转业到铁路,阿楠一直上学到高中,毕业后在赵家民办中学当老师,星期天才回来。她媳妇阿桃是下乡知青,原来在乡镇供销社当售货员,生了孩子后就没有上班。他们两个人也算有文化的青年,对我这个所谓文化人也挺尊重的。”老马又问:“平时就没有什么来往?”老海笑了,说:“邻居挨着住,哪能没有今天借把米、明天借把盐的呢?真正的大事倒没有什么交往。”老马说:“老海哥,你觉得阿楠的死是不是有点怪啊,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疯了一样投水自尽呢?你再好好想想他平时有什么异常没有?”老海沉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好奇怪,有一天阿楠来我家玩,问我有没有关于男女生理方面的书,因为我早年是学医的,我说医书早扔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他嗫嚅着说,学校有个男老师结婚多年了不生育,主要是他做夫妻之事时不行,又找不到真正的原因,我说这个事原因挺复杂,有些不一定是生理上的原因,他听了我的话似有所悟,没说什么。”老马问:“哪后来呢?”老海说:“他走后我还纳闷,他问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莫非……”他想说什么,接着又摇摇头,说:“不可捕风捉影,不可捕风捉影,他们小两口挺好的。”老马又和他谈了些那天的情况,就和小杨从他家走出来了。

刚拐进胡同准备到阿楠家,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说请他俩到她家坐坐,她是寡妇社家二婶。

5

二婶男人社死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改嫁。走进她的院子,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一丛丛月季开得正艳。内屋收拾得很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一看她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后来知道她是当年社叔在东北矿上带回来的。老马和小杨坐下喝着二婶倒的茶,一股很强的茉莉香味沁入心脾,小杨问:“二婶,你的茶怎么这样香啊?”二婶说:“这是鲜茉莉啊!”老马说:“小子哎,二婶这是在待我们为贵客呢!”并接着问:“二婶叫我们来不光是喝茶吧?”二婶说:“姜还是老的辣啊!我向你们反映一个情况。”

二婶小声问:“你们今天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了吗?”老马和小杨同时摇了摇头,她很神秘地从里屋里拿出一件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条男人的工作服裤子,老马和小杨不解地望着二婶,二婶小声说:“这是我在帮着给阿楠入敛时阿桃在给阿楠找衣服时翻出来的,因为阿楠死时穿的裤子满是泥巴不能穿了。”小杨急忙问:“这裤子是阿楠穿过的?”二婶说:“如果是我就不偷出来了,我一开始就觉得阿楠死得蹊跷,就留了心。”老马问:“二婶,平时你都发现了些什么?”二婶说:“平时看他们小两口挺好的,阿楠平时也不回来,都是星期天回来,只是他们回来经常在半夜五更打起来,有时阿桃的声音还很大,不像是人的动静,很瘆人。”老马听到这里眼眉一跳,问:“阿桃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二婶说:“年轻人是不和我们这些老婆子说心里话的,有一次在湾塘边洗衣服,我无意发现阿桃露出的胳膊和腿上有青紫的伤痕,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急忙搪塞过去,说是不小心碰的。”小杨冒了一句:“莫非阿楠和阿桃夫妻关系不好?”老马瞥了他一眼,继续问:“这条裤子是怎么回事?”二婶说:“阿楠不在家的时候时不时来一个男人,阿桃说是一块下乡的知青,在县里化肥厂工作,这条裤子可能是这个男人的。”老马听到二婶说的这些情况,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不一会儿站起身来,猛然间从后窗看到那片墓地和连着那的庄稼地,他向二婶道谢并要过那条裤子,和小杨出了二婶的家门。

老马带着小杨绕过屋后来到那片墓地,发现旁边有一条窄窄的小道,小道两边的松土里时隐时显有一道自行车压过的车痕,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老马让小杨拍下来,并沿着车痕一直走到了湾塘边。他站在阿楠投水的地方看了半天,抽出一支香烟思考着,突然小杨叫了一声:“老马,你看那儿是什么在发光?”说着在草丛里捡起一粒扣子,老马拿过来端详了半天,和手里拿的裤子一对照,巧得很,裤子上也少了一粒扣子。

此刻,老马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扔掉了烟头,说:“全明白了。”

他俩接着来到了阿桃家,见了阿楠的哥哥阿椿,说:“你弟弟的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暂时不要下葬,等我们回县里化验一些东西,等取证结果出来就真相大白了。”又对阿桃说:“你能不能借步说话?”阿桃说:“那在西厢房说说吧。”说着和老马、小杨来到了西厢房。老马一看这厢房也装修了一间,有一张小床和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还有些书,于是就问:“平时谁住在这里?”阿桃说:“有时阿楠回来在这里读读书。”接着又不自然地补充一句:“他怕孩子乱。”小杨发现写字台的抽屉锁着,对阿桃说:“你能不能把抽屉打开让我们看看?”阿桃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抽屉,抽屉里没有什么,是些杂物,有一个红色塑料皮笔记本。老马拿起来翻了翻,看了一会儿放下了,问道:“阿楠说有人要杀他,他是什么时间去县城的?”阿桃说:“大概是上个月吧。”老马愣了半天,突然盯着阿桃的手,看到她的食指缠着纱布,问:“你的手指怎么了?”阿桃霎时一慌张,说:“切菜把指甲切掉了。”老马没再问什么,说:“阿楠的事很快就有结果了,你们就等着消息吧。”说完就返回到县里去了。

6

第二天一大早村外突然响起了警车声,到了阿桃的门口,老马和小杨走下来,还有一个女公安。三人快步走到院子里,女公安拿出一张拘留证,说:“阿桃,你涉嫌杀害你丈夫,跟我们到县公安局接受调查!”说完抓起阿桃的胳膊就往外面的警车上押。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大人哭孩子叫,顿时一片混乱,而阿桃却显得异常平静,没有半点反抗跟着公安人员走了。

在县公安局审讯室里,阿桃面对侦察员老马和小杨以及记录员小郭,仍然很平静,等待着审讯。

老马很严肃地说:“阿桃,现在我们是根据法律对你进行调查。根据初步调查,你有杀死你丈夫的嫌疑,你要积极配合调查,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明白了吗?”

阿桃说:“你们凭什么说我杀死了我丈夫?”

老马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拘留你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阿桃沉默着不说话,但明显脸上掠过一阵恐慌。

老马问:“阿桃,你丈夫是什么时间死的?”

阿桃说:“这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天早上投水自尽的呀!老海哥他们都看到了,是他们打捞上的尸体,你们也验过尸了。”

老马朝小杨使了一个眼神,小杨马上拿出几张纸和几张照片,说:“根据尸检报告,你丈夫是死于头天的晚上,距投水的时间早一天。”听到这话,阿桃的眼神显出恐惧感,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说:“那就怪了吧,死人还会跑?”老马大声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们的智商了吧?”小杨起身说:“打开你手指上纱布,给你验验伤。”说着打开她手指上的纱布,一看整个指甲都没了。小杨举起一个纸袋,用镊子夹出一片指甲,又出示了一张照片,说:“这是从阿楠头发上取的,这是阿楠身上的伤痕,你能解释吗?”说着拿出一条男人穿的工作服裤子,说:“这是从你家里拿出来的,是谁的裤子?你可千万不要说是阿楠的!”这一连串的问话和突如其来的证物,阿桃一下子惊呆了,还没反映过来,老马又突然问:“王安是谁?是你什么人?”老马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阿桃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了,她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实在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是他先要杀我,我才无意杀了他啊!”她哭得心肺都快出来了……

7

阿桃的供述和后来王安的供述,印证了老马和小杨对案件的侦察和推理是完全正确的,但案子的背景和细节却完全超出老马的想像。

阿桃是省城老三届毕业生,第一批下乡知青。他们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满怀革命激情准备到广阔天地来有所作为,可来了农村才知道农村是这样贫穷落后,要改变面貌真要扎根一辈子了。当时每个公社设一个个知青点,从附近生产队里拨出一些土地让知青来种。阿桃和王安来自一个学校,下乡前并不认识,下乡后被分在一个知青点。阿桃在女知青中长得漂亮,是男知青追求的重点目标。阿桃和王安由于是校友加同乡自然相处得很好,虽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两人心里都有那个意思。王安家庭出身革命干部家庭,不久被调到县化肥厂当了工人,阿桃是“黑五类”只能安心在农村改造天地。用阿桃自己的话说“在那个时代,政治上的缺陷可以摧毁一切美的东西,生存的第一需要,战胜了一切理想的追求,我在这个事上犯了致命的错误。”老马在审讯她时问:“你是怎样和阿楠结婚的,怎么会到了这个程度?”

阿桃说:“这真是难以启齿,要不是他死了被发现了,我会把它带进坟墓的。”

阿桃是在阿楠的强烈追求下才和他结婚的,算是有爱情,也有合情的理由。阿楠的叔叔是县劳动局的一个科长,从小把阿楠兄弟两个拉扯大。阿楠高中毕业后当了民办教师,也算是个文化人。到了男大当婚的年纪,叔叔婶婶都着急,找了一打也没看上一个。凭心而论,找农村女孩子他看不上,找个城市户口的人家也看不上他。高不成低不就,门不当户不对,他的婚事就耽搁了。阿桃也是这样想的,她盼着有机会回城,能找个城里人。本来和王安有那么个意思,但却由于家庭背景差异迟迟没明确下来。王安也是优柔寡断,如果像有些知青那样“先斩后奏”,阿桃也就不会成为阿楠的新娘了,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阿楠有文化也有心计,对自己的婚姻并不着急,他瞅准了知青点,他认为知青比较特殊,就是城里来的新型农民,如果有机会回城,未来孩子也就是城市户口了,他拿定主意就开始去实施了。他早就瞄准了阿桃,开始还不自信,过了一段时间他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和弱点,就发动进攻了。

阿桃接着说:“开始我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是时间一长发现他文化水平挺高,文质彬彬的,逐步对他就产生好感,但我迟迟没有下决心。现在看来,是我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的。开始他用叔叔可以把我调到供销社来引诱我,想想能脱离艰苦的劳动,我就动心了,再后来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认了命。”接着脸红了起来,羞涩地说:“我和阿楠第一次的时候是在仓促和紧张中发生的,他那方面有病。和王安有了那事后,我才真正知道男女之间的那个事是多么美妙……”

老马问:“那么说你和阿楠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引起的?”

阿桃不想再说下去,可不说又说不清阿楠的死因,最后艰难地述说了自己的经历:

我在和阿楠发生“关系”后不久,他的叔叔就把我调到供销社当了售货员,然后就结了婚。从入洞房那一天开始,我的梦魇就开始了。阿楠在做那事的时候疲惫软弱,到医院看了又看不知啥病因,他有一次对我说: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报复,我年轻时意淫和手淫太过了,损害了我的健康吧,因此我对他越来越冷淡了,引来了他的报复,自己不行,就用一些下作的招数和工具来折磨我,我实在受不了就提出离婚,但他死活不同意,说:我不行,你也得陪着我!

面子维持着日子,就这样熬下去,不久我怀孕了,他认为是不小心“种子”真发了芽,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王安的孩子。有一次王安碰见我,我述说了自己的婚后生活的不幸福,他很是同情和关心我。本来我俩就有感情基础,很快婚外恋情就开始了,最后越过了界限。这个叫“昭昭”的孩子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商量好了,等我和阿楠离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可是孩子都五岁了阿楠就是不离婚,我和他实际上是只有夫妻名分。我和王安私通关系始终没被人发觉,一次孩子病了我带孩子去县里看病,王安陪伴着,他发现了王安,便产生了怀疑,从此又开始对我进行非人的折磨。我实在受不了,就去找王安想办法,王安说不能再等了,你要用家庭暴力为由到法院申请离婚,像你这种情况法院会批准的。听到王安的主意,我感到有了希望,可就在那个周六晚上惨剧发生了。那天周六晚上他回来了,很高兴的样子。我就纳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等孩子睡了,他凑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说:我吃了一种药,我那个竟然行了,今晚上我要做回真正的男人!说着就把我按在床上疯狂地扑上来,撕烂了我的衣服,像野兽一样发泄兽欲,一边做一边掐我的脖子喊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当他再要来第三次的时候,我顺手抓起孩子用的夜壶使劲砸在他的头上,壶碎了,他头一歪趴在我的身上。我当时感到彻底解放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死相,我第一个念头就是逃,掩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平静了一会接着说:“我深呼吸定了一下神,第一个就是想到王安,我骑上自行车到县化肥厂找到他给他说了阿楠死的事,他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没想到被你们这么快就识破了。我们做得已经瞒过了老海和邻居们,要不是阿楠的哥哥阿椿回来报了案,这事就过去了。”

老马说:“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你们的破绽告诉了我们。”

阿桃说:“当天晚上按照既定的计划,王安用自行车驮着只穿着裤子的阿楠,经过墓地绕道把他放到湾塘底下,第二天一早由他假扮阿楠投水的情形,你们是从哪里发现问题的?”

老马说:“一切都逃不过科学技术和严密的调查。验尸表明了阿楠是死于头一天,死人血的凝固程度是不一样的。阿楠投水的地方也不对,那个湾堤即使是游泳运动员跳水也不会那么远,他是被放进去的。老海说阿楠穿着裤衩跳进去的,而收敛的人说他穿着长裤子。邻居二婶说你们夫妻半夜经常吵闹,提醒我们可能是情杀,王安留下的那条裤子让我们确定这个人就是跳水的那个人。至于王安的名字是从西厢房写字台抽屉里阿楠笔记本里看到的。小杨扔向蒲苇的那颗石子,提醒我那个投水人是潜到蒲苇后上岸走了。”

老马线索的详细解剖,“李代桃僵”的画面在阿桃的眼前生动地展现出来,她和阿楠生活的一幕幕也展现了出来,最后展现到她高兴地到供销社上班的时候,镜头不走了……

她低下了头感叹道:“唉,人的心机不可乱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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