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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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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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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鸟

那些年,还没有保护动物一说,捕鸟是许多乡下孩子最痴迷的嗜好。 

杏树花开了的时候,很多小鸟会飞进院子里,在树杈上蹦来蹦去,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爸爸上工前为我将夹子支好挂在树杈上,让我在树下等着,开始我还以为是爸爸用来哄我的,没想到,还真有那些贪吃的鸟主动送上门来,特别是一种叫杨铁叶的鸟最傻,只要看见虫子就吃,不过,这种鸟虽然好看,但小的跟爸爸的大拇指也差不了多少。看见死去的小鸟,总觉得它有点可怜,所以,以后不管他们怎么在树上逗引,我都懒得搭理他们,就留着它在树上给我唱歌。 

上小学了,抵不过大孩子的鼓动,还是加入了捕鸟的行列,但,起初每次当我最后一个跑到夹子跟前时,鸟都被别人攥在手里,有时连夹子都成别人的了。 

小满到了,那一声声呼唤和五彩的背影简直让你无法抗拒。我打算捕一两只好看的养着,夹子和虫子被偷偷的放进书包里,所以,逃课是有预谋的。有时,也会选择在上学的路上,碰到像画眉、腊子和红马料之类比较狡猾的家伙,你必须有耐心,它就在树上唱,一等、再等,迟到是免不了的。所以,只有星期天才不会被罚站,约上几个好伙伴,以打草和挖菜的名义,向熟悉的地点出发。一切是有组织进行的,同一时间埋好夹子,谁去哪边溜鸟,谁留下来看夹子,必须听头儿的,有时,头儿也会使坏,把你支走,看到夹子一冒烟儿,他第一个跑到跟前,等大家都跑到时,他说是谁打住的就是谁打住的。累了怎么办,躺在草丛里眯了一会儿可以,但,千万别睡着,把你一个人扔到那儿是完全有可能的。饿了怎么办,头儿会吩咐谁去河里摸鱼,谁去地里偷地瓜、土豆,谁去拾柴,谁去挖坑。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头儿会指挥着在坑里点燃树枝,等坑被烧得通红,最庄严的一刻来到了,每人必须贡献出一只鸟,没有捕到的,可以从别人那里借,然后就是将捕来的鱼用草叶包好,一起和土豆、地瓜下到坑里,最后用土将坑封得严严实实,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锅丰盛的饭菜出炉了:打开草叶,鱼跟活的一样,鲜嫩的鱼肉看一眼就会让你眼馋,地瓜和土豆糊香扑鼻,那些被考得吱吱冒油的鸟更是让人直流口水,至于谁能吃到什么自然还得听头儿的。

打鸟是很容易上隐的,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是一样。大雪飞扬,旷野白茫茫的一片,房前屋后的麻雀成堆成堆的落到院子里,爸爸在院子扫出一块空地,撒上一些谷瘪,然后将一个大筛子支在上面,支棍儿用绳子拴好,我就隐蔽在仓房里,手里紧紧拽着绳子的一头,等麻雀蹦蹦跳跳的进入到筛子底部,我把绳子一拉,就会有几只麻雀被逮住。最过瘾的还要算到野外打雪雀儿,运气好的时候你会碰到一群几百只甚至上千只成群的雪雀儿,那壮观的场面会让你热血沸腾,所以,你必须准备几十盘夹子,只是这时用的不是虫子,而是谷穗,因为雪雀儿是吃硬食的,夹子也不需要全部埋在土里,收成好的时候,一次就能捕到几十只。回到家,用开水退净,去掉内脏,用咸黄瓜炒着吃,特别是冬天吃粘豆包时,更是难得的美味佳肴,有时舍不得吃就用冰块冻起来,用来招待客人。

   有一种鸟叫沙半鸡,像鸽子一样大,和野鸡一样长着金紫粼粼的羽毛。那时,在通往乡村的路边会有一条特殊的电话线,叫战备线,由于沙半鸡喜欢在夜里迁徙,而且有时飞的极低速度又快。清晨,如果你挎着粪筐沿着电话线去拾粪,有时就能捡到头天夜里撞到电话线上的沙半鸡。一天,爸爸在院子里用黄土捏起泥球来,并用一条马尾做成套子插在泥球上,我跟在爸爸的身后问个究竟,爸爸说:“你不是要沙半鸡吗,明天我们去找它。”我一下明白了爸爸这是要去套沙半鸡啊,我的心里立刻痒痒的。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向远离村子的大地走去,一路上,我跟在爸爸的身后问个不停,“逮住沙半鸡能让我抱着吗?沙半鸡会不会啄人?它能养得活吗……”不知走了多远,爸爸突然停了下来,顺着爸爸手指的地方,我看到雪地上一片鸡爪子零乱的足迹,很明显,我们找到了沙半鸡住过的地方,爸爸小心翼翼的将马尾套从框里取出,放在地垄沟,然后,在套子的前后洒下谷物。一夜过后,当我心砰砰直跳的又一次和爸爸来到那里,真的发现一只被套住的沙半鸡,还是活的,我兴奋得一蹦老高,爱不释手的将沙半鸡捧在手里,再看爸爸,落霜的胡子乐得都翘了起来。回家的路上,我对爸爸说:“别吃了,放在家里养着吧,没准还会下蛋呢。”爸爸笑着答应了,为了这只沙半鸡,爸爸花了一个晚上用秫秸扎了个漂亮的笼子。而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给它送水喂食。终于有一天,笼子的门开了,沙半鸡自己飞走了,我埋怨爸爸为什么没给我看好,还蹲在笼子旁哭了好一阵子。再看爸爸跟没事人似的,一边抽着他的旱烟,一边掩饰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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