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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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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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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之上

就在他的公司即将上市的之际,他被查出得了癌症,那一刻,他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性格外露的他,无法面对家人,他必须找一个地方静一静。正好日喀则有一个会议,他一个人开车只身上了雪域高原。

昼夜兼程,目的地就在眼前。葱茏的草地在湛蓝的天空下如诗如画,远山的碧雪灵光仿佛是生命的起点,几位磕长头的信徒匍匐前行,那虔诚的目光,近似褴褛的衣着,都没能引起他足够的共鸣。他想起了创业初期爱人和他吃的苦,他答应爱人要呵护她一辈子。为了给员工发工资,他们把房子买了,老父亲被送到乡下。成绩优异的儿子马上就要高考,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没有他老父亲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感到车子猛然抖动了一下,开始,以为是碰到了石头之类的东西,当他看到四周奔跑过来的人群和听不懂的惊呼,他一下紧张起来。

一位身材魁梧的警察用手使劲怕打他的车窗,他下车一看,脑袋嗡地一声,车轮下躺着一位年迈的藏族老阿妈,极其简朴的藏族服饰,花白的头发,脸上刻满岁月的沧桑,嘴角和鼻孔正在流血。

警察迅速用手机给现场拍了照,然后对他说,快送医院!

大家一起将老阿妈抬上了警车,警车在的公路上狂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手足无措,心情降到了冰点。

警察一边开车,一边在电话里给赶到现场的警察介绍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驶进了一家镇医院。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老阿妈被抬进急救室,接着,就是焦急的等待。

警察对他说,老阿妈家十分困难,老伴早年过世,大儿子和你年龄差不多,给人家放牧,小儿子正在上中学,根据我的观察,老人家伤的挺重,你要有思想准备。

老阿妈的儿子平措赶来了,这是一位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看上去像有五六十岁的老者,他试图和平措握手,对方没有理会。

警察用藏语和平措交流,介绍事发经过。

平措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那样子让他很害怕。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的表情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样?警察上前问。

大夫叹息着说,本来我们想简单处理一下,让你们转院的,可是,老人伤到了脑袋,导致颅内大量出血,经我们再三努力,还是没能挽救老人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平措疯了似的跑进急救室,随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像个木头人呆在那里。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就像在梦里,老阿妈慈祥的面容就在他眼前,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平措出来了,警察上前安慰他。

他战战兢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有二十万元。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警察。

平措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用生硬的汉语对他说,阿妈去了天堂,那里不需要钱。说着,转身离开了。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警察。警察对他说,藏人对死亡的态度和汉人不一样,他们视死亡为生命的又一个轮回,是新生的开始。

他追到外面,向着老阿妈离去的方向跪下,心里默默为老人祈祷,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这时,一位年轻的警察赶过来,说,报告所长,经过现场勘察和走访周围群众,老阿妈是在路上突然昏倒,头部重重撞上了后车轮,导致意外发生。

所长叹了口气,对他说,这就是一场意外,看你大汗淋漓的样子,身体不要紧吧?

他试图将银行卡交到所长手上,说,这钱对我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了,替我把它捐给这里的中学吧。他向所长说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所长说,你可能压力太大了,不要紧,我给你介绍一个老藏医,他已经治好了许多像你一样的病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远处,连绵的雪山耸入云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像是一个沐浴灵魂的孩子接受着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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